《[综武侠]梦江湖》向曦行

13、无情公子

　　软塌塌要命不要财的钱成山像是被轩辕三光的说变脸就变脸吓傻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就那么等着轩辕三光举着饭碗般大的拳头砸过来，越靠越近。

　　眼见着拳头就要砸到鼻子，钱成山和轩辕三光几乎是面对面。钱成山兀地动了，他张嘴一吐，一枚枣核钉从他口中飞中直击轩辕三光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格你老子的！龟儿子在这等着老子呢。”轩辕三光上身猛地朝后仰，结实精壮的身体弯成一条板桥，随即往后一躺，挽着裤腿的右腿踹了出去，暴喝声混着一脚之力将钱成山远远踹飞了出去。

　　这回轩辕三光是彻彻底底怒了，他平生最讨厌赌了还不服输的人。虽然和他赌的人，基本上都是被他逼的，谈不上一个你情我愿。

　　踹出一脚不够，轩辕三光正要赶上去打钱成山个死的。与钱成山同行的两个汉子围了上来，一个是一招被轩辕三光震飞兵器的赵三刀，一个是使一对峨眉刺的“穿云刺”。这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纷纷挡在轩辕三光前面。

　　没等这边三人对上招，那边树上飘然飞下个白衣公子，连城璧手中剑未出鞘，抵在钱成山的脖子上，笑望对面三人，“前辈，不如与我赌一场？”

　　三人对峙之势因着连城璧的中途插手，立马就散了。赵三刀与“穿云刺”见钱成山在连城璧剑鞘下，便抛了轩辕三光奔过来围住连城璧。

　　被一左一右围住的连城璧半点反应都没有，反正在这个江湖他已经被围攻习惯了，仍旧是谦逊笑着等轩辕三光的回答。

　　轩辕三光使劲在自己寸发不生的后脑勺上搓了搓，嗨呀！在江湖上混出名声这十多年，有哪个不是被自己逼着赌，今日竟有主动送上门的人邀他赌。有意思有意思！“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小后生你等着，待老子料理完你脚下那个没出息的，立马与你赌。”

　　明明剑未出鞘，锋芒尽藏，钱成山却莫名觉得剑的寒气从鞘中丝丝缕缕地透出来，能将他刮了。他一动不敢动，哑着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祖宗饶命，祖宗饶命，祖宗饶我一命吧。。。。。。您说什么是什么，小人绝不敢再起心思，您要什么都拿走，拿走。。。赌场，家财，新纳的美人，都是您的都是您的。。。。”

　　轩辕三光走了过来，虎目一瞪举着兵器却瑟瑟缩缩的赵三刀和“穿云刺”，吓得两人脚下迈着小小的步伐退开，真不知他们亮着兵器到底是想救钱成山还是给自己底气好自保。

　　几十岁混江湖的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样子真丑，比阴湿处脱了壳的蜗牛缓慢爬行留下黏白污迹还让人恶心。轩辕三光一把揪起钱成山，手劲一转，变成揪着钱成山背上的腰带，将他整个人横提着，如提一个物件。掂量着手上荡了两三下，随后就将钱成山甩了出去。

　　眼见着钱成山砸在树干上，呕出一口血。轩辕三光又走了过去，穿着草鞋的大脚踏在钱成山胸膛上，嗓门粗的可有一比，“龟儿子，老子现在要和有意思的人打赌，暂且饶你一命。你回了城，把你开的赌场都关啰。家里有多少钱也不准留着，你给老子上街去发银票，见到街上有乞讨的孤儿寡母小娃娃，和手脚残废的老人家，你就给老子发银票，发完了就算。莫要耍心眼，老子会找你去。”

　　钱成山这会啥也不敢了，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回去做，都听祖宗的，绝对让祖宗您满意。。。”

　　轩辕三光当胸踩了一下，打断了钱成山的废话，“快些子滚。”

　　三人勾肩搭背地走了，事情却没完，走得见不到身后那位赌鬼煞神和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公子之后，“穿云刺”从怀中摸出张画像，摊开给另两人看，“我怎么觉得刚才那白衣公子有些眼熟，你们看看，他是不是就是这通缉令上的“无情公子”？”

　　画像上是酷似连城璧的一张脸，五官相同，但眉宇间隐藏的神采完全不一样。画像生动传神，画像中人脸上那嘲讽、阴鸷如针一样刺入人眼中。

　　天空中突然绽放红色烟花。

　　连城璧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中蔓延开蓬松红雾。他心中有了猜测，又无视这猜测。

　　轩辕三光瞧着他，一个眼睛放光，“老子的规矩是一指换一命，或者你能拿出比你的命让老子感兴趣的东西，那也行。”

　　一指换一命，多坑人的买卖。奈何在轩辕三光的规矩里，他的手指就是比别人的命值钱。连城璧不惊不怒，脸上还有浅淡的笑，“晚辈身无长物，好像只有一条命值钱了。就拿命与前辈赌。”

　　轩辕三光大手一挥，黑红的糙脸上有着嫌弃，“别什么前辈晚辈的，听着牙酸。太久没寻到你这么个自己送上门来和老子赌的爽快人，老子需与你赌个爽快。”

　　连城璧从善如流，“好，就看你怎么赌，我皆奉陪。”

　　轩辕三光犯了难，他盘腿坐下，真思索起了怎么才能和连城璧赌个爽快。他可没傻傻地将送上门来的连城璧当成是个找死的蠢货，单看这小后生外表温和，不像是喊打喊杀的江湖人，倒活脱脱是个朱门高墙里的文雅公子。不显山不露水，气势内敛。但在江湖腥风血雨里走了这些年，轩辕三光自是有看人的眼光，不怕对手狂上天，怕的是对手太低调，啥底都摸不着！

　　像是要给轩辕三光解决难题一样，马蹄声起，数十人拍马而至。

　　“找到了，这就是那“无情公子”！”有人立在马上高喝一声，这些人竟是奔着连城璧来的。

　　马来得极快，须臾已至连城璧面前，只不过隔着一丈距离，他们便不再进。

　　带头的是个着青衣的中年人，面白无须，儒雅稳重。他见着连城璧，便皱了下眉，义正言辞：“连城璧，你屠杀广盛镖局王一虎满门，罪孽深重，如今我等定要以你之命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轩辕三光一听这话，奇了怪了，他这是头一回露在这些自封正义的江湖人面前没第一时间被喊纳命来，面前这小后生竟比他这“恶赌鬼”还招人仇恨吗？

　　队伍里又拍马走出一人，云冠高束，面目严肃，道士打扮。他言道：“江南大侠何必与这灭绝人性之徒多费唇舌，他使的是剑，又在我峨眉山下造次，且让我收了他的命还峨眉山一片清净。”

　　江南大侠江别鹤往后让了让，貌似言真意切地嘱咐，“神锡道长，万万小心。”

　　神锡道长于马上飞身而起，脚下踏着马鞍，几步便至连城璧身前，两人的剑若是一齐伸出都能对在一起。他冷冷看着连城璧，“剑，乃百兵之君。君之一字，既是王，亦是君子。你持剑，做的是恃强凌弱不留余地之事，杀的是弱老无辜之人。贫道自六岁出家，至今位居当代“七大剑派”之一——“峨嵋”之掌门，今日就告诉你，剑是作什么用的？”

　　长剑一出，疾可破风，锐不可挡。

　　从头到尾，连城璧听着这群急匆匆赶来的人一番欲加之罪，指指点点。一句反驳不回，信于流言之人愚不可及。

　　神锡道长剑招一动，他不退反进，竖在身侧的剑身一动，已脱出剑鞘，两道如虹寒光瞬间交映在一起。

　　剑身相隔，碰出铿锵之音。连城璧眸若寒潭，手腕翻转，抵在眼前的剑瞬间从下方滑出，划向神锡道长肩上人头。

　　神锡道长习剑几十年，早就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剑中高手。他顺着连城璧的剑身一路磕出去，随后反手一压，再将己身之剑上坠千斤重力狠狠压向连城璧，只要连城璧剑上力道稍微一松，那剑便能将连城璧自额间到下颌劈出一条血痕。

　　处于下势的连城璧未被重重压下，反而身子往右移开，随之剑身滑开，锋利的剑尖上挑，掠向神锡道长颈上动脉。神锡道长收剑一隔，同时一掌击向连城璧胸口。

　　连城璧整个身子朝后一仰，以一个将摔不摔的姿势维持住斜出一角度的身体，弹脚踹在神锡道长手臂上。

　　神锡道长手臂横在胸前，生生受了几脚。变掌为爪，想将连城璧拽倒。

　　倾斜身子的连城璧就着踢人的力道，身形向上一翻，腾空几丈，躲开了神锡道长的爪，反而凌空劈下一剑。

　　神锡道长脚踏原地，不避不让，迎上连城璧来势汹汹的剑，剑尖对上剑尖，真个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一时之间，谁也不输谁。

　　轩辕三光拎起酒葫芦，仰着满是络腮胡的下巴喝了口够劲的，半眯的虎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对面那群人扫了个透。嘿，不扫不知道，一扫认出脸的还不少。“川中八义”、“岭南五侠”、“翻云覆雨掌”、“崆峒三子”、“裂空枪”等等江湖大侠、名门正派呀。

　　他又扫了眼与连城璧斗得不可开交的峨嵋派掌门神锡道长，啧啧，硬茬子不少啊，单挑不是斗不过，就怕力竭被人捡了漏子。

　　轩辕三光在这边琢磨着，那边的名门正派江湖大侠也不是个瞎的，已有人将他也认了出来，“那不是“十大恶人”里的“恶赌鬼”轩辕三光么！这连城璧之前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与他混在一起，莫不是为了入恶人谷攒功，想要成为“十一大恶人”！”

　　江别鹤又出来说话了，他面色沉重巡视一番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人看过去，目光真诚，语气激昂，“若坐等恶人成势，说出去岂不让人痛心！今日诸位大侠高人在此，我们何不联合起来，斩杀这两大恶人，洗江湖污浊，正武林清气！”

　　话音一落，他拍马直上，朝轩辕三光而去。

　　经他这么一说，听着的人俱是胸中豪气振荡，一起拍马直奔轩辕三光。

　　数十双马蹄扬起一阵灰尘，漫在眼前。轩辕三光哈哈大笑，将油布上未吃完的肉食花生与零碎骨皮一把撒向进前来的人，另一只手提溜着酒壶，伟岸的身板纵身飞起，宛若雄鹰展翅，寻着个迷了眼的人就是猛敲一葫芦，将那人砸下马去，人横身在马上一旋，连连扫落相近马上的人。

　　接着轩辕三光屁股一挪，坐稳了马，牵过另一匹马，连驾着两匹马赶向连城璧与神锡道长那边。

　　“小后生，跟老子走，寻个好地方打赌去！”轩辕三光大喊道。

　　这一声习得了狮子吼真传，内力稍弱的双耳一震，险些流出血来。

　　连城璧与神锡道长对拼一剑，就着弹开的后劲上了马。两人绝尘而去，和着轩辕三光震云霄的畅快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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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夜空之上是如钩弯月与璀璨星芒，漆黑水面上是华灯高挂不输天上星月的艘艘画舫，两岸河堤挂满造型精巧的盏盏灯笼，游人如织，吴侬软语迎来送往，入舫的是锦衣玉带风流郎，坐在舫中弹琴奏曲清歌婉转的是含羞带怯娇娥女。

　　一叶扁舟混在精致的画舫中颇有些不伦不类，然而这扁舟上对坐饮酒的两个人虽然外表上有画舫与扁舟之别，交谈之间却很是投契。

　　骨节分明修若青竹的手中握的是粗瓷大碗，连城璧一口饮尽，烈酒呛喉，玉质清淡的脸上不染红晕，似那饮到肚子里去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水，“前辈，想好赌什么了吗？”

　　轩辕三光见他喝酒爽快，心情更爽快，然而还是犯愁，“老子需再想想，需赌得你这小后生失了冷静，变个脸色给老子瞧，老子才赌得过瘾。”

　　连城璧刚想说什么，目光却顿住了。

　　前方一条画舫一改悠然慢游姿态，从莲步轻迈的贵门女一下转变成当街撒泼叉腰大骂的壮妇，唰地撞上它前面那条画舫。被撞的画舫里跃出一个红衣少女，甩鞭直击凑上来的船头，身姿利落，似九天神女从天而至。灯光映照下，冷凝的星眸，不染粉黛的素颜，微翘的红唇，比朦胧灯纸中的袅袅火焰还耀眼。

　　仅一眼，破开重重阻隔，直击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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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七点之前收藏满三百的话，二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