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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相见 ...

  •   三月的江南,青砖黛瓦勾勒着小桥流水的古韵,穿堂小巷编织出僻静古镇的余晖。纵然有些春寒料峭未消散,这一方古镇仍旧一片春意盎然,墨色的古镇在这青山之中独成一道风景。这便是坐落在清城灵微山的泗夕古镇。古镇在山脚已有百年,但灵微山却鲜有人迹。此山高耸入云,挺拔险峻。山腰更是常年云雾笼罩,即使是冰冻三尺,这山上的松柏依旧长青。而这儿少有人涉足的原因,却并未如此简单。
      再说这泗夕古镇,随着旅游业兴起,这儿时常有游人踏足,但又因地处偏僻的灵微山,游客还未到络绎不绝的地步。因而,此地民风淳朴,知足和乐。偶有采风的学生或是摄影师不远千里,跋涉而来。
      叶彻然一个人悠悠地踱在青石板路上,静静地看着路两旁的人们,眼底毫无波澜。
      会来这儿,一方面是因为他那不怎么敬业却鬼使神差拍出了一个WPP的发小唠叨多时,另一方面,在自己私生活曝光之前,放逐自己,让自己得到更多谱曲的灵感。这次出门,他丢开了一切通讯工具,携上最轻便的行囊,甚至有些执拗地选择了长达几天的大巴,辗转多次来到这偏僻的古镇。这样偏执,只因许哥说自己的作品既不贴合大众也没有固定的受众群。想到许哥最后一句话:“阿然,你的技巧很高,但是作品太过阳春白雪,甚至有些缺少灵气。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是咱要美貌与才华并具!”
      美貌,呵!
      停下脚步,想到经纪人许哥又得“惊天动地”找人了,没来由的……头疼!细细想着,微微出怔。这次赌气离家似乎有点久了。
      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眉心,姿态悠闲随意,说不出的清贵,仿佛整座古镇都是他的背景。
      那夕阳余晖下的男子虽逆着光,却能辨出他清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如墨的双眸。看似清瘦却不羸弱。明明是个异乡的背包客,确无半分陌生胆怯的情态,姿态随意慵懒,仿佛这只是晚饭前的一次散步。
      暮色四合之际,夕阳余晖已经慢慢消散,黑暗渐渐笼罩整个古镇。四下望去,街上只剩稀稀落落的些许人,家家门前已经掌上了灯,没有万家灯火的喧闹,一片宁静祥和。
      叶彻然突然生出一种念头,若是在这古镇隐世,或许别有一番滋味。
      说完,把自己逗笑了。
      悠远的琴音打破了叶彻然瞬间的出神,四下望去,古镇客栈已经纷纷关上。果然如自己发小所说,太晚,可能会流浪街头。
      但这琴音……叶彻然微微蹙眉。
      青石板路的尽头似乎仍有旅舍在营业。循着琴音,信步踱去。
      “南墙客栈”这四个娟秀文雅的小楷字跃入眼帘。字是好字,只是这南墙……不撞南墙不回头,却是执着的可爱!朱红色的古旧大门虚掩着,透出微弱的灯光。而这普普通通的客栈竟还设有门槛,竟是不多不少三寸六分,门上的铜环还保留着民国大家族专用的样式,门前两侧立有飞禽石壁。
      原来是民国的大家族……还是,换家客栈吧。
      回头,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其余客栈又大门紧闭,无奈之下,叶彻然只能轻叩朱门。
      没过多时,有一身穿绸缎罗裙的女子打开了门。
      “打扰了,四下客栈已经停业,我循着琴音而来,见此处客栈微掩,请问,是否尚在营业?”态度谦和不失仪态。
      那女子见叶彻然如此俊朗却又态度谦和,竟出了神。“店家?”叶彻然轻扣铜环,那女子回过神来。
      “抱歉,失礼了。我需要询问我家小……少爷。”
      “当然!是我冒昧了,劳驾。”
      “你若解开我这棋局,方可留宿,并且分文不收。”清亮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有些粗似男子,细辨之下,却是女子。
      走上桌案看那棋局,心下了然。正是大斜之式,“呵!”真是个嚣张可爱的女子。叶彻然嘴角微微上扬。
      似是听到了那一声,只听得屏风后的女子继续说道“我这棋局四方来客无人解得,皆被我赶出门外。”
      哼,你要是解不出来,也得流落街头!苏夕和撅着嘴愤愤地想。
      叶彻然执起黑子,微微思索之后,不带任何犹豫,落子。抬头对上那侍女惊讶的眼神,笑道:“去请你家小姐出来看看吧。那女子也不惊讶,眉眼带着笑意应声说好,便移步入了屏风。
      屏风后面的女子,随意地靠在雕花鎏金红木贵妃塌上,贵妃塌旁金丝楠木圈脚方凳上摆着汉白玉镏金龙凤盘,盘内摆着的是时下未曾出现的鲜果。而那女子,身穿深红色骑装,黑色束腰带,让纤腰一览无余,脚踩深棕色马丁靴,秀发尽数拢起,头戴黑色八角呢绒帽。若不是那细长的秀眉,灵慧的双眸,嫣红的嘴唇,瓜子形状的小脸,还有那笑起来深陷的梨涡。一身劲装,又那样自傲的,真真让人觉得是个小子了。
      侍女琴心附耳说了外头的情形,苏夕和挑起秀眉,好奇地问:“真的?”琴心点头之际,已经二十二岁的苏家大小姐像个孩子似的跑了出去。
      靴子踩着旧砖,发出清脆的声音,叶彻然抬眸看着这个从屏风后莲步跑来的女子,只觉得,江南的女子似乎都少了她的这点灵动。那女子,看似天真活泼,却又慧黠灵秀。苏夕和走近棋案,盯着着棋局良久,一只素手托着下巴,另一只负在背上,凝神思考。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煞是可爱。苏夕和睁大眼睛,似要把这棋局看穿。叶彻然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旁,时间恍然而过。
      你的眼里只有棋局,而此刻,我的眼里,唯有你。
      苏夕和看着棋局出了神,良久。
      “小……少爷。”琴心轻轻提醒了苏夕和。苏夕和回头,对上叶彻然明暗不定的眸子,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没想到,这棋局在我生辰之际竟然能被人解开。”苏夕和眉眼擎着笑,梨涡深陷,看着叶彻然,说不出的风情。叶彻然温温和和地回了她一个笑容。
      “按照刚刚说好的,你解了棋局,我便让你住下,并且分文不取。我常爱以琴棋书画会天下好友,你下次来了就不一定是棋局喽。不过你解开了我的棋局就是缘分。你好,我是苏夕和,你可以叫我小夕。”说着伸出手来。
      “幸会,我是叶彻然。”说着,伸出手轻轻握上那素手。
      苏夕和盯着那修长的手,便再也移不开眼了。笑的狡黠“你好呀,阿彻。”
      随后,应苏夕和的吩咐,琴心给叶彻然安排了东边的厢房。
      “东边的厢房更暖和,早晨起来能集万物灵气。选两条厚实的锦被,再起上暖炉,阿彻看着太弱了……”苏夕和吩咐时思索了好久,而叶彻然听到的最后一句,太弱了,真是……可爱,微微勾唇,似是无意。
      琴心掌灯带着叶彻然去了东厢房。那厢房可谓是古色古香。雕花描龙沉香木床,旁设立壁书柜,正对书柜的是一道玄关,但又不是玄关,玄关旁白玉梨花落,轻触之下,玄关内又呈现另一方天地。
      真是精巧的构思!
      “先生请先稍作休息,饭菜已经在准备中,随后为您摆桌。”说的如此恭敬,必是主人的训练有佳。
      入夜,叶彻然困于失眠,只好着衣起身,踱出东厢,幽径通向湖中小亭,皎洁的月光下,那未施粉黛的女子,散着三千青丝,素手托着腮,专注的看着棋案上的局,凝神思索。只一眼,便教人移不开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向自制的叶彻然,竟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苏夕和太过专注看着棋局,直到叶彻然走近。
      “您是新来的房客吧,是迷路了吗?我让人带您去厢房。”苏夕和巧笑着说,一脸真挚无邪,抬起素手便要喊人过来。叶彻然抓住她的素手,眼神温柔的问:“阿和,当真换了女装便不认识我了?”声音慵懒而有磁性,低沉却能蛊惑人心。
      苏夕和眉眼带笑,似月牙弯弯,嫣然道:“阿彻……”只是脸颊似是微醺一般,染上了一层红晕。
      “阿彻,你睡不着?”
      “嗯。”
      “好巧,我也是。”
      “不如……我们手谈一局?”苏夕和偷偷地看着叶彻然,琢磨不透他的表情。
      “待明日吧。”
      “好。”
      “方才你说常好以琴棋书画会天下好友,不知我是否有幸,听得你一曲?”
      “那有什么问题……”
      说罢,取了那古琴便弹奏起来,琴声婉转悠扬,无凄凄悲凉之音,无靡靡低徊之音。素手扬琴,一曲长相思伴着月光倾泻而出。叶彻然看着这白衣胜雪的女子,为自己奏一曲长相思以解心中所困,只觉得,自己黑暗的世界似乎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如大旱遇甘霖,那样及时。
      一曲既罢,九曲回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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