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绝弦》停云不怀

3、写纸条

　　期中考试的成绩在考完第二天就出来了。
　　一下课就蹿到教室前面看排名分数的黄立伟跑回来一脸激动地和余梓期分享着消息，
　　“梓期你又是年级第一，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猜咱们班第二是谁？”
　　余梓期适时地摆出了幅好奇神色，“不是周谷吗？”
　　周谷进校是班上第二，年级前十。因为常常跑来向他请教超纲的难题，余梓期对他勤奋好学的上进作风印象颇深。
　　“不是！你知道吗？第二是团支书那个家伙！他那样的，居然也能考年级第五！！！”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惊异了，何况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人考试前压根就无心复习，光一心惦记着失恋和前女友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总结了番这次考试的情况，要求班委们在这周共同拟定出一套班规班纪，来增强和巩固班风学气。

　　身为学委的余梓期当然是中心人物。刚下课班长许继飞就来拉他吃饭，走在一路的还有副班长姜艺雅和团支书曹翌。
　　许继飞和姜艺雅走在路上就开始一项一项地讨论，从课堂风气、自习纪律、锻炼要求等等一直讲到宿舍管理和周末留校事项。余梓期其实没有什么管理的经验，以前也没怎么注意过纪律和规定这些事项，只好认真地在一旁听，被问到时表示一下赞不赞同。倒是曹翌，在旁边笑得没个正经，一会又怪叫一下“这样同学们会憋死啦！”，一会又神色扭曲地说“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弄得姜艺雅不时地瞪他，许继飞哭笑不得地把某些条例又改松了一些。
　　到吃饭的时候，姜艺雅实在受不了曹翌的捣乱了，拍下筷子。
　　“曹翌，别捣乱了行不行。这样下去这班规班纪还不如没了算了！”
　　“没了就没有嘛，不是都有校规校纪管着的嘛！”这厮还是嬉皮笑脸。
　　一路讨论的努力被这样轻易地否定，姜艺雅漂亮的小脸都被气得发白：“你！真不知道你这第二怎么考出来的。”。
　　许继飞眼看气氛不对，连忙出来圆场：“班规班纪肯定要有的，曹翌这不听话的猴子就怕这一套！”
　　姜艺雅哼了一声没说话，气氛有些僵持。

　　这时曹翌突然往身旁的姜艺雅凑近了许多，似乎在仔细端研着她的侧脸，开口说道，
　　“哟，看你这是要生气啦？”。
　　被凑得极近的姜艺雅就跟炸毛一般推开了曹翌，红着脸骂道：“臭不要脸！”

　　然后就看着她仿佛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般地和许继飞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班规讨论，许继飞仿佛还在奇怪对面如何由敌对状态瞬间自由切换到了打情骂俏粉红频道，还没跟上状态，后来就被拉上了正常轨道，并且比之前更加如火如荼。曹翌倒是不捣乱了，和对坐的余梓期安安静静吃饭当壁花。
　　余梓期一路旁观，完全地感受到了这人能折腾的能耐，这会看他不说话了倒是挺好奇的。
　　抬头看过去，对方正在扒拉着剩下的米饭，仿佛在摆什么图形一样。
　　哦，摆成了一个心。
　　余梓期看着对面，望着一堆米饭突然变得神色忧郁的少年，和那个在长椅上如小兽呜咽般的少年神色莫名地重合在了一起。他突然懂了少年摆这颗心的含义，是一个人孤独遥望的一颗心。是尽管支离破碎还想全部献出的一颗心。
　　我想念你。

　　余梓期不知道该说他矫情，还是说他过度深情。
　　其实他很想摸摸少年的头。就像那天陪他坐一坐。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伸手。

　　吃完饭倒餐盘的时候，他也没有错过少年在倒掉米饭的时候那张失落沉静的脸。
　　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任意恣睢和喧闹嚣张。

　　走在路上连姜艺雅都有些奇怪了，“曹翌你怎么吃着吃着就不吭声了呢？你不最爱唱反调了吗？”
　　曹翌抬起头来，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哪儿能啊，我这不正洗耳恭听着副班大人的金玉良言嘛。”
　　“滚。”姜艺雅又往他身上捶。

　　回到教室前大家分了下工，各自走回到位置上准备开始晚自习。
　　余梓期往后看了看，发现曹翌正在翘着腿低着头，一副心情不好继续发呆的样子。
　　心里抑制不住地冒出想关心关心他的举动，大约是因为孤独的共情感过于强烈，一而再再而三，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他暗自否决了直接走过去跟曹翌说几句话的尴尬举措，在白色草稿纸上认真地写下两行字，然后照着四边规整地撕下草稿纸的一小块并折起来。站起来迈出脚的时候他突然有点紧张，等走过去把纸条放到曹翌桌上再走回来，他才松下这口气。还好曹翌还在低头发呆没注意到他。还好这会儿大家都在各闹各的也没人注意他。

　　等下第一节晚自习他假装出去接水，往后面走的时候，才发现曹翌人不见了，桌上的纸条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他看了还是被碰掉了。
　　余梓期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大的男生，还做写小纸条这种行为。
　　还好没有署名。

　　晚上放学的时候许继飞又找了过来，今天刚考完试作业不多，他和姜艺雅已经在晚自习写好了班规班纪，想让他和曹翌分别完善下。但曹翌人不见了。
　　“其实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就写好了。当时去找曹翌他不在。没想到都放学了他也还没在。这家伙神出鬼没，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班长一脸愁色。
　　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去操场边上了，像上次一样。
　　“那我先改着吧，改好交给曹翌，他最后再改。”余梓期接过手稿，放进书包。
　　教室里还在闹哄哄地交作业，自己书包已经收拾好了，作业也交了。
　　去操场看一眼再回寝室也绰绰有余。
　　“好，那辛苦你们了。”班长扬了扬手就走了。
　　但是作为不是朋友的陌生同学，今天写纸条已经很出格了，这种想关心的冲动未免太奇怪。

　　余梓期最终还是迈步往寝室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