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二十章 山中古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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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时候，李莫愁去了一趟大理。
此行与她这一世的身世有关。二十年前，她刚刚穿越，从马车里醒来的时候，就是在由大理前往中原的途中。
当时护送她的是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仆，身具武功，讲的都是宋朝官话。两人把她送到终南山后，从此再未出现，也没捎来过只言片语。
李莫愁为怕露出马脚，路上没敢提太多的问题，只知道家在大理某地，祖上与林朝英颇有渊源，至于父母是谁，家中到底是做什么的，那就一概不知了。
普通人若要依靠这点线索找到家门，自是会花费好大一番功夫。李莫愁有先天大衍神术傍身，却不必如此麻烦。
她循着测算的结果，来到大理城郊的一座庄子前。这里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的一处别院，叩了两下门环，很快便有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庄丁来开门。
李莫愁通报了姓名身份，稍待了片刻，就见庄门大开，从里面涌出来好些人来。
为首的是三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和老妪，其中一人年逾古稀，正是曾送李莫愁上终南山去的那名老婆婆。
当年一别，距今已是二十载。李莫愁从一个玉雪可爱的女童长成了如今的妙龄女子，容色殊丽，风神清绝。那老婆婆反复打量了她好几眼，犹豫着不敢相认，道：“姑娘可有什么凭证么？”
李莫愁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环。这和给了小龙女的那个灵芝翡翠坠子一样，都是她离家时带走的随身之物。
那老婆婆接过玉环检验了一番，连声道：“不错！不错！这是先夫人留下来的遗物。”将玉环递还给李莫愁，与另外两名老者齐齐弯身施礼，“恭迎大小姐回府！”
李莫愁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庄子。这座赤霞庄乃是她家的祖居，坐北朝南，前后四进，东边有跨院，西边有花园，对一般殷实人家而言不算小了。
前院的书房里存有不少历代主人的手记和信札，她翻阅之后，总算知道了自家的来历。
原来李家祖上是五毒教的，这是一个僻处苗疆的小门派，没什么名气，唯在用毒解毒上有几分独到之处。到了李莫愁祖父那一代，五毒教已趋于衰落，某次遭逢大敌，被林朝英所救，无以为谢，遂将教中世代相传的《五毒秘传》赠给了对方。
后来原身的父母辞世，李莫愁的祖父年迈体弱，于是记起了多年前的口头之约，命人千里迢迢地护送孙女前往终南山，拜入林朝英门下。
“难怪师父将冰魄银针单单传予了我，没有传授师妹。”李莫愁心中恍然，她就奇怪冰魄银针既然是林朝英的独门暗器，小龙女怎会不懂解毒之法。
她放下手中的书册，对一旁垂手待命的中年仆妇道：“带我去给祖父他们上柱香罢。”
祠堂建在庄子的后院，李莫愁点了九枝线香，依次插在祖父和已故父母的灵位前，随后默默祝祷，躬身拜了三拜。
香烟缭绕中，一些讯息浮现在她的心头。
……祖父是年限已至，父母皆是染病身亡，没有受人加害，没有冤仇要报。
李莫愁心情一松，再次捻起三枝线香，插在供案上的铜香炉里，用火引燃。这次却是烧给原身的。
晚饭过后，三名老者领人抬着几只箱子来到书房。
他们在李莫愁诧异的目光里打开箱子，露出里面一摞摞整齐的账册。
一问才知，自她祖父去世后，十几年来，赤霞庄一直由家中的几个老仆在打理，而今见到主人归来，便欲移交账册和库房钥匙。
李莫愁哭笑不得，一口回绝了三人的提议，直言自己无意久居。
实际上，祠堂参拜后，此间的事情就已了却，她没有即刻告辞，已经是顾念这些老仆们的心情了。
盘桓了两日，李莫愁便离开了赤霞庄。不过她并未走远，而是进入了大理北郊的点苍山中。
夕阳西下，层林尽染，倦鸟飞还。
半山腰的密林中有座寺庙，枝叶掩映间露出一角飞檐，檐上的琉璃瓦在余晖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耀眼的金黄色。
或许是角度和光线的原因，李莫愁被勾起了一丝回忆。
许多年前，游戏里的京郊西山，也是斜阳日暮的时候，她总是提着好酒好菜翻到皇家寺庙的后厨里，找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惫懒师父指点剑法。
那是她拜过的唯一一个玩家师父，操作手法和PK意识都是顶级的，可惜性格恶劣得令人发指，仇家满天下，尤其是那张嘴巴特别毒，一开口高手风范尽毁。
李莫愁起初还是挺推崇这位师父的，毕竟对方的剑法是真的厉害，让她学到了很多。然后……就被坑了一把，直接粉转黑。
这段经历给李莫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那时候她才是个刚开始接触虚拟游戏的小白，此后再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望着依稀当年的一幕风景，李莫愁临时起意，沿着山石凿成的小路拾阶而上，来到半山的寺庙前。
寺前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寺门紧闭着，从外观看规模不大，但是相当富丽堂皇。
或许是大理皇室的寺庙吧。李莫愁敲了两下门，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缁衣布鞋的女尼出来，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请问你驾临敝庵，有何吩咐？”
声音娇柔，言语斯文。李莫愁细一打量，只见这名女尼大约三十岁左右，面目姣好，眉宇间微带愁色，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她含笑道：“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贵庵借住一宿？”
那女尼垂下眼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说寺庙并不准确，这里其实是一间尼姑庵。李莫愁随着那名法号忘尘的女尼穿过大殿，进到后堂。主持这座庵堂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请了李莫愁落座，听说她尚未用晚膳，便道：“施主如不嫌弃，可与我们一起用些斋饭。”
此时忘尘刚好奉上茶来，李莫愁谢过了她们的款待，轻抿一口茶水，嗯，没有下药。
李莫愁为自己习惯性的恶意揣测暗暗道了声歉，虽然这让她避过了无数次明枪暗箭，但是遇到别人真正的好意时，多少有点尴尬。
晚饭摆在厢房里，除了李莫愁外，一共有八位女尼，忘尘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斋饭简单而清爽，白饭配腌笋，外加一道香菇烧豆腐。众人正吃着，突然听到山门被拍得震天响，一个粗豪的男子嗓门大叫道：“阿沅！阿沅！我要见我的乖女儿阿沅！”
忘尘挟菜的手不由一颤，放下筷子，眼角滚下两粒泪珠。
住持老尼叹道：“罪过！”叮嘱众尼不要妄动，起身往外走去。
山门前站着的是一个须发蓬乱的怪人，穿一件蓝布直，满脸皱纹，看年纪五六十岁的样子。他颈中挂着一个破旧的绣着花猫扑蝶的婴儿围涎，显得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住持老尼打开大门，见这怪人乱糟糟的样子，眉头一皱，道：“武总管，你又来了。”
她出家前身份甚是尊贵，那怪人不敢放肆，低声下气地说：“静妃娘娘，求你让我见见阿沅。”
那老尼不为所动，道：“她已了断尘缘，皈依佛祖，你何必再苦苦纠缠。”
怪人道：“我不信！阿沅怎么舍得离开我，她说过永远跟着爹爹的，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
厢房和山门只隔了两进院子，李莫愁将住持老尼和那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既视感，可一时又想不起这份熟悉来自何方。
那怪人数次恳求，住持老尼总是坚持不允，眼看说得僵了，那怪人逐渐激动起来，双手乱挥，暴躁地叫道：
“骗人的！我不信！我要何沅君亲口对我说！”
“何沅君”三字一出，李莫愁心中登时一片敞亮，这个原著里被赤练仙子恨之入骨的女子，这一世居然削发为尼，在这座深山古刹中出了家。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陆展元十几年前就重伤不治，死在终南山上了。何沅君如果没有遇到另外心仪的人，那么为了摆脱武三通的纠缠，出家确实不失为一个可取的选择。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忘尘，这名中年女尼脸色苍白，怔怔地瞧着面前的桌子，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憔悴痛苦的气息。
真是孽缘……碰上武三通这样混账的义父，和武三娘这样毫无原则的义母，何沅君也是够命苦了。
住持老尼态度坚决，武三通胡搅蛮缠了半天，终究不敢强闯这家大理皇室女眷修行的佛庙。
见他灰溜溜地退去，住持老尼叹了口气，关好山门，回到厢房中。
众尼皆在安静用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外面发生了什么毫不关心，又像是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所以习以为常。
住持老尼对李莫愁道：“附近的一个妄人喝醉了来此撒泼，让施主见笑了。”
李莫愁道：“哪里，师太慈悲为怀，对这等无礼之徒仍肯好言相劝，当真难得。”
一个不欲多言，一个不愿掺合，两人相视一笑，把这节揭过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二十章 山中古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