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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小试破途殊 ...

  •   次日,天光初晓,何霁便在嘤嘤鸟啼声中醒了。
      或许是一夜安眠,她早早的没了睡意,索性披衣而起,也不点灯,更不叫人,趁着些许光亮,兀自摸至窗旁。
      推开轩窗,有晨光透窗而来,映照的整个内室大亮。晓风轻拂,吹地她心旷神怡,再扬眉往外一瞧,只见微雨已停,落红无数,残踪满地,倒衬得树树新叶,鲜嫩翠绿,不觉心情大好,因而从书架上扯了一个闲本子,依在塌上,闲适地翻阅了起来。
      待到丹颜捧着盆子敲门进来,何霁本子已然翻了大半。
      丹颜将装了温水的盆子放置在盆架上,奇怪问道:“女公醒了,怎不叫我?”她依旧是一身简便的黑衣,身无点饰,仅腰间挂了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加之举手投足随意不扭捏,怎么看都觉雄雌难辨。
      何霁放下本子,起身用水温了脸,随口答曰:“叫了你不就搅了春光。”
      “嘿嘿,我知道您在说——顾伯。”后面两个字说得尤为轻,仿佛在忌惮什么。
      何霁洗漱完毕,从衣架上拿下一套衣服,边换,边打趣道:“一涉及顾伯,你倒乖觉。”
      不过,丹颜说得倒也不算错。在这个以崇尚风流、不流于俗的时代,被奉为风逸之首的何霁,做人做事自带一股洒脱劲儿,在平日里不太讲究礼仪规矩,偏偏顾岩,她的管家,仿佛是从最讲礼乐的时代走来,极讲规矩,因而行事总觉刻板。便如,她这个主人意外早醒,全府上下也是不能再睡了,否则惩罚地极为严苛。
      丹颜脸色一下子变得一言难尽。
      何霁笑了笑,坐于梳妆镜前,拿起眉笔勾勒了一会儿,凝眸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方拂袖而起,道:“走吧,肖锋可来了?”
      丹颜正站在她身后打量她,只见女公一身简素雅淡、低调却不普通的男儿打扮,上着一身月白镶雪边暗纹大袖衫,腰间挂着一古兰凤鸟纹佩,与束发的玉簪,极为相配,特意画粗的剑眉间,一条嵌玉抹额遮了眉心的朱砂,反而衬得那双含笑的眸子,越发澄澈明亮,多情而温润。这一出去,不知会迷倒多少人呢?
      这一想着,便慢了一拍:“……来了。”
      何霁也不管丹颜的神游,只负手走到门口,忽而止步,折身踱至窗下的案桌旁,从一净水白瓶,拿出斜插在里面的折柳,正是昨日的那支赠柳。
      她凝眸看了会儿,在丹颜好奇的目光下,捻着柳枝出了门。
      到了前厅,何霁见了等候多时的肖锋,吩咐了些许事情。待肖锋退下,何霁用了早膳,便简装轻车出了门,车夫依旧是自认为车技高超的丹颜。
      此时,已是日上高空,西京城里,街角巷尾都蔓延着繁华与热闹。
      马车里面空间疏阔,有一软榻横放,一头放着小案几,一头跪坐着何霁。案几上摞着两叠册子信函,何霁拿了叠得较高中的一本,一目十行看完,面不改色地又放回叠得较矮的那摞中,拿拿放放间,速度极快。
      忽然,平稳前行的马车停了,让马车陡然生了些许颠簸。她翻着册子的手顿了顿,正要询问究竟,一声尖锐而凄惨的叫声,划空而来,冲破厚实的车厢,直入她耳中。
      “女公,前面堵了。”
      丹颜的声音也由车外传来,她眉头微蹙,推开车窗,透过缝隙,往叫声声源望去。
      原来,她们的马车正要经过的一处酒楼前,聚了一群人,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往那里靠拢,堪堪把前路给堵了。
      透过人群,可以看见酒楼金碧辉煌的门楣,还有被围在人群中间、站在酒楼门前,一群衣着华丽的小娘子。
      看这些小娘子的衣着打扮,是非富即贵之人,尤其是左边为首的娘子,一身朱红带紫的胡服,是羿国高品级的扮相,又看这娘子眼深鼻高,容貌透着氐人的血统,身份可想而知不简单。她此时神情高傲,斜睨着对面的人,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不屑。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支长鞭子,鞭子在她的手中虎虎生威,时不时抽打着地面,十分骇人。
      她的对面,是一位衣着素净、身姿柔弱的娘子,这位娘子独自站在一群人对面,咬着唇苍白着脸色,却高昂着头,似乎在对峙较劲。她们二人之间的空地上,趴着一个丫鬟装扮的人,一动不动,透过稀薄的春衫,依稀可看见透血的鞭痕。
      想来,方才那声惨痛的尖叫,是地上这个丫头发出来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好在这时又从酒楼里出来一位俊俏的年轻男子,他似乎说了什么,而后以朱衣娘子为首的那群人,跟着男子进了酒楼,独留下衣着素净的娘子和地上的丫头。
      到此,热闹没得看了,人群也就慢慢散了。
      何霁望着,方才未肯示弱此时却红着眼眶,俯身去扶丫头的那个娘子,若有所思。
      “走吧。”
      这架外表低调的马车,又重新轮转起来。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非常顺利地和在百菊园接应的人碰了头,又七拐八折费了一番时间,藏身隐秘的百将冢,赫然在眼前。
      百将冢,在女纪山深谷深处。据领路之人介绍,百将冢在一片密林正中,周边被参天大树层层围合遮盖,形成一个闭合的盆子,入口只有一处两树之间缺口,没有人领路,便易迷失。
      “先生,我们将军在里面等您。”说罢,领路之人一个鞠躬,就消失在层层林木之间。
      一片浓密的林木见,又只剩何霁与丹颜二人,还有一簇簇欢快的鸟叫声。
      丹颜没做多想,习惯性地感知了四周,没发觉什么威胁,转头却见何霁负手站在入口之前,半天没动静,便问:“女公,我们不进去吗?”
      沉默了片刻的何霁,忽而笑道:“九宫八卦阵,在此处倒是妙用。”
      “女公,这里有阵法?”丹颜一脸质疑地看着眼前除了树,就是树,唯一特别的就是,树大了点密了点,轻功翻上去,不是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不信?你大可去试试。“何霁轻笑,肯定道:“一盏茶后,我在此等你。”
      即使我闯不进去,也一定能坚持两盏茶!丹颜想着,又不服输地扔下一句话:“哼,女公,我定能进去!”说罢,如飞鸟投林般扑入树丛中,瞬间不见人影。
      何霁找了一个地方席地而坐,透过浓密的树枝,仰望云淡风轻的碧天,似在发呆,又似在思索。
      说是一盏茶,便是一盏茶。
      一盏茶后,丹颜灰溜溜地从树丛里出来,满脸挫败。
      “何如?”何霁笑问。
      “您说得对。”丹颜尴尬地呐呐地道。
      何霁拂衣起身,闲庭信步地踱至入口,站定,道:“九宫八卦阵,是将树木石堆,依九宫八卦方位排列,按遁甲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其形变化万端,迷门迭出,人如被困阵中,会觉四处昏暗如晦,雾气沉沉,阴气森森,不得其门而出。”
      丹颜挠挠头:“难怪,我明明只走了一步,就被困在雾中,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在原地绕了又绕,后来不知怎的,忽然有一条路出现,我连忙走上去,便出来了。”
      何霁轻笑:“那是阵主不欲伤人,另设了一道开门,如被困在阵中一刻钟内不能破阵,便会被送出来。否则是不死不休,要知此阵可挡十万精兵呢。”
      丹颜顿时吸一口冷气:“您不是说笑吧?”
      何霁笑而不语,提步走进入口。
      丹颜又挠了挠头,把到口的话吞了下去,抱剑跟上。
      果然,二人只走了几步,便困在一片白雾当中,不辨东西南北。
      “女公……”
      何霁轻笑摇头,左行三步,前行六步,复右行九步,站定,在附近摸索一阵,随后一声“咔擦”,眼前出现两堆向两头移开的石堆,移开之后,显现出一条淹没在白雾中的道路。
      何霁瞥了眼不见尽头的路,笑道:“路出来了,走吧。”便率先走了进去。
      到此丹颜也不担心什么了,她觉得没什么事能难住女公,索性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像游玩一般,好不自在。
      说来神奇,第一次她入阵中,只望见一片白雾,即使她站在高树梢头,却连路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次她跟着女公,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她只看见女公负手闲庭信步,随意地敲敲打打,那路便十分听话地出现了。如果不是有过一次闯阵的经验,她几乎以为这里只是一郊野林地,她们是来踏青郊游的呢。
      最后,她们走到一处刻着“精忠报国”四个斗大的朱红刻字的石碑前,何霁方顿足,道:“我们到了。”
      仿佛为了印证何霁的话,从石碑后面走出一个人,丹颜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传奇名将,辛愈。
      “丫头,我就知道,小小的阵法难不倒你。”辛愈摸着新长的髭须对着她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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