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南庄

9、石家温玉

　　通往西越的路上，有一个固镇，固镇靠南北客商吃饭，镇上酒楼最多，其中有家酒楼，老板姓石。

　　石老板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长得斯文，晓通文墨，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当年路遇土匪才沦落到此地，被老板娘救了，便留下了。

　　石家酒楼迎来送往靠的是泼辣的老板娘，而石老板只负责做账算账。

　　而我们今天要说的主角，并不是这两位中的某一位，而是他们的独子。
　　石老板的儿子，年方十六，玉质翩翩，温润如玉。
　　石温玉。

　　石温玉读书虽好，却不是一个书呆子，甚至天性烂漫，颇有些不符合读书人的活泼劲。
　　这一日生意繁忙，店里伙计不够，石温玉恰巧进门，一看到这忙碌的样子，便自告奋勇卷了袖子帮忙。
　　看着儿子麻利的转身托了托盘上楼，石老板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是这有辱斯文的话说了不下百遍，家中一妻一子也没人搭理，他也知情识趣的知道该闭嘴了。

　　楼上靠窗一桌，坐了两男一女，穿着青布衣衫，点的是简单的膳食。石温玉将东西放在桌上，那女子正伸着筷子夹菜，手指细白嫩长，隐隐有股珍珠的光泽。
　　石温玉熟读百书，读到“肤如凝脂，指如青葱”，大约就是这样。
　　他呆了呆，然后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这青葱的主人，那女子也正好看他，四目相对，都有些发愣。
　　人不可貌相。
　　这是两人一瞬间都冒出来的想法。
　　石温玉是想不到这样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头无半点坠饰的普通女子会长了一张很讨喜的脸；而那女子呢？大约是想不到普通的一个店小二竟然会长了一张俊秀容颜。

　　左边坐的青衫人士咳了咳，筷子敲了敲餐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石温玉回神，忙撤了餐盘走，那女子也赶紧低了头，闷声吃饭。
　　石温玉下了楼，拐出楼梯口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客栈迎来送来，每天都是稀奇古怪的客人，石温玉本不该对这三人好奇，但大约那女子眉间太过温润，让石温玉好感顿生，便忍不住多关注了几眼。

　　日暮西沉，店里的客人走了大半，小二在清扫客栈，石温玉坐在大厅里托着腮，并不离去。
　　半晌，他招了招手，唤了小二过来。
　　客栈天字号房，石温玉已经换了一身小二的衣服，手中托着热水，敲了敲门。
　　“客官，您要的热水到了。”
　　“进来。”是一把男声。
　　推门进去，房间桌前坐着白日三人，石温玉眼睛一扫，和那女子的目光又撞上了，石温玉心里一跳，忙低了头，放了热水退了出去。
　　房门慢慢合上，从缩小的门缝间，石温玉最后看了一眼，那女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双目明亮，至始至终不曾移开。
　　最后一丝缝隙也合上，石温玉呆愣在门前，有些挪不动脚。
　　他也不知道怎会对这三人这般好奇，也不知怎会对那女子怀着莫名好意。

　　从楼上下来，石温玉去寻了自己的娘亲。
　　“娘亲，你说天字号房的那三个人奇怪不奇怪？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三个人就要了一间房，孤男孤男加寡女，也不怕惹人闲话。”
　　老板娘正在算账，一脑门的银子，左耳进右耳出，并不用心听。
　　“天南地北，什么奇怪的人没有。”
　　“虽然这几年奇怪的人见得不少，可是这三人还是让人很在意。”
　　“你少打听客人的私事。”老板娘拿算盘敲了敲儿子的头，压低声音叮嘱，“那两个男人都是有功夫傍身的，其中有个还带着伤，这样的江湖人，咱们可惹不起。”
　　石温玉顾不得额头的疼，忙拉住老娘的胳膊，“娘亲，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功夫还受伤的？”
　　“哼，老娘迎来送往这么些年，还能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说完老板娘抬头望了望楼上，又说道，“我看跟着他们的姑娘倒像是好人家的姑娘，说不定啊，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也许是被迫的也不一定，你没看那姑娘从头到尾连句话都没说过，看着也不像是哑巴。。。。”
　　老板娘之后的话，石温玉都没有认真听了，他深深陷入了娘亲的某个猜测了，神色反复，晦涩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