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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沈别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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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在江南府被苏家围攻的时候,苏家的少主苏景正背着贺南灵走在林间。
贺五小姐倒是没受伤,不过是连日奔波劳累,终于病倒了,浑身滚烫,不停的做噩梦,说胡话。
苏景找了个山洞,将人安顿好,随后到溪边浸湿帕子给她降温,他自己低声咳嗽,唇角沁出血丝。
与沈别那一架,他受伤不轻,此刻肺腑刺痛。
不过他顾不上这些,他传出的信号没有任何回应,苏不平不曾来接应,他料想宁阳城内出了变故,又不知江南府那边的消息,脸上看不出来,其实心里已经焦虑万分。
沈别如今在宁阳城,他不想与沈别对上,便不打算再回去。
如今又带着贺南灵,便只好去西南城,把贺五小姐先送回去。
隔日他在附近的村庄落脚,为贺南灵请了大夫,两个人短暂休息,各自调养身体。贺五小姐是风寒,两贴药下去,第二天便退了热,第三天就下了床。
她这段时间也算多灾多难,脸上瘦了些,个子却长了些,扶着门框唤,“苏景---”
苏景正将信鸽放飞,见她醒来,脸上露出笑意,“你醒了。”
贺南灵点点头,问,“我们是在哪儿?”
“宁阳城外的一处村庄。”苏景说,“宁阳城里不太安全,我暂时把你安顿在这,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走。”
贺南灵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说,“你的伤?”
“无碍。”苏景说,“我这几天自己调息内力,已经好了差不多了。”
贺南灵却很愧疚。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苏景只不在意的摇摇头。
“不怪你,是我连累你,等你身体好了,我便送你回家。”
“回家?”
苏景点头。
贺南灵没说什么,但其实她想她并不想回家。
信鸽放出去不过半日,苏不平就赶到了,并将城内的消息告知苏景。
苏家别院被人翻了一遍,苏不平为了避免麻烦,已经让所有苏家人撤离宁阳城,商号也暂时封存。
“知道是什么人吗?”
苏不平看了眼贺南灵,见她在一边打瞌睡,这才小声说,“。。。像是贺家的人。”
苏景,“贺英?”
苏不平点头,又说了一句,“他们来者不善,少主,我看贺家似乎是对我们有误会。按道理我们收留了五小姐,贺家应该对我们礼遇有加啊,但是贺英的做派,倒是把我们当仇人。”
苏景想这中间没那么难理解。
“松洲那边的消息传到西南城,贺英知道我们苏家参与了劫持太子一事,自然不会给我们好脸。”
“那我们怎么办?”
苏景问,“松洲那边有什么消息?”
“宁阳撤了人,消息就不那么灵通了,松洲那边的消息怕要延迟几日。”
苏景也知道是没办法的事。
“一切还要等松洲那边的答复。”
好在松洲那边的消息很快传了回来,苏衡写了信,交代了文世子登门一事,也说了苏家交出了两江河道。
如今是戴罪之身,一家子闭门松洲,等待京都的最后圣意。
苏景看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苏不平,“少主,既然如此,我等是否要立刻回去?”
苏景摇头。
“义父让我们先不要回去,等太子还都,圣意最后裁定后再回。”
“总镖头是怕圣上最后反悔,还是跟咱们过不去?”
“也许吧。”苏景将信件折好,又道,“不过义父安排我去办另一件事。”
“什么事?”
“去擅牧。”
苏景要去擅牧,是因为文世子带来了苏和的消息,苏衡让他去认证真假。
若是真,要将苏和带回来。
苏景并不觉得这个消息会假,但对苏和是否愿意跟他回来,也不是很有信心,但既然苏衡交代了,他自然是要去做的。
而在出发之前,他还要把贺南灵安顿好。
贺五小姐是要平安送回的。
苏衡信中说,文世子走水路已经离开江南府赶赴西越接应太子,贺英作为贺其营主帅,必然会接应文世子。
那么贺南灵,大约他是无暇顾及了,这人,他肯定要自己送了。
他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苏不平,并嘱托他蛰伏宁阳城,商号依旧封存,别院也不要回去。
苏不平很同意。
他们苏家在宁阳城闹出这么大动静,一个沈别,一个三王爷,这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
“那我陪着少主一起?”
苏景摇头,“宁阳这里也需要有人看着,有任何变数,要及时通知我。”
说白了,太子一事并没有结束,宁阳城里还需要留一个哨所。而西南城,也是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除了送贺南灵回家,探求一下贺家的态度,或者趁机摸一摸文世子的口风,都很有必要。
对于这些,贺南灵并不知晓,她只是为和苏景单独一路,多了许多相处时光而高兴。
她高兴起来高兴的特别直白,也不在马车里坐,与苏景并肩坐在车辕,嘴巴里轻轻哼着歌。
苏景说,“外面风大,你身体刚好,回车厢里休息。”
贺南灵不肯。
“车厢里多无聊啊,我在这里还能和你一起说说话。”她说,“苏景,等到了西南城,你能在我家多住一段时间吗?你救了我,我大哥一定会感谢你的。”
苏景苦笑,他可不敢要贺英的感谢。
“而且啊,我可以让大哥帮忙找一下石公子,也不知道那个魔头把石公子怎么样了。”
苏景听完默了默。
他也猜不透沈别会做什么。
他们分别太久了,人生走了两条不一样的路,看起来是阴阳不和的两个极端,但苏景却觉得,他与沈别还被一根线拴着,被定在宁阳城里那个透风漏雨的破庙。
“哎,苏景--”贺南灵踢了踢腿,问,“你与那个魔头,是什么关系啊?”
她问得犹犹豫豫,问完怕他不高兴,又忙加了一句,“你不回答也没事,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就是觉得。。。觉得你们两个完全不一样。。。”
“我与他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苏景挥鞭赶着马车,口气随意道,“我跟他幼年都在宁阳城乞讨,相依为命。”
“啊。”
贺五小姐不可置信。
苏景却笑了,“可是后来我被苏家救了,义父将我带回了松洲,我便走了,将他一个人丢在了那。”
贺南灵,“。。。那后来。。。”
“后来我没有再回来过,也没有再找过他。”苏景说,“我将他抛弃,他于是恨我想杀我,便是如此。”
苏景语气平淡,说起自己的无情无义,好像也完全没有负担。
贺五小姐却不信。
苏景笑了笑,“为何不信?”
“就是不信。”贺南灵反驳,“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景,“也许你看错了我。”
贺南灵哼一声,“我从不看错人。”说完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就看错过徐先生,又想苏景和徐先生可不一样,狠狠摇了摇头。
苏景见她懊恼的摇头撅嘴,失笑。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当初苏衡的马车撞伤了他,将他带回苏家别院的时候,他的确昏迷不醒。
可当苏衡问他是否愿意跟他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迟疑。
“我还有一个弟弟。”他说,“他在城隍庙的破庙里,我要带他一起走。”
“好。”苏衡说。
他高兴坏了,立刻赶回城隍庙去找了沈别,可沈别并不在,而苏衡却要立刻赶回松洲府,船到点出发。
他没有等沈别回来。
究其原因,是因为不想再颠沛流离,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在沈别和自己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所以沈别的怨恨,他一点都不冤枉。
他活该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