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情感与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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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全亮。
“现在就出发吗？”撑起身，看着他迅速地收拾着物品，翡月问道。
“恩！两个人要上去很麻烦，不抓紧的话会赶不上回去的车。”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班车都只在上、下午各开一趟。
“噢，”赶紧起来帮忙，没两下已经收拾完毕。
向前走了一截路，打量了周围的地形以后在靠溪的一头停下，拿出用具。
“不是昨天下来的路吗？”好像有点不一样呢，翡月打望着周围。
“恩。”昨天的路易下不宜上，如果是两个人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翡月，”扣好安全绳，手冢慎重地抓着他的手臂，心情复杂“只能一个人上，所以我必须先上去想办法。。。”
“咦？”急冲冲地打断他“那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这附近根本都没什么人烟，更没有卖攀爬用具的商店，我想，可能得回到市里以后再返回。。。。”说到这里，手冢心里也迟疑了一下。等回去再回来也是一天的时间了，到时候可能因为天色也无法下去了。。。。放翡月一个人在这里，他实在是不放心。
“我。。。不要，”一想到自己要独自一人被甩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翡月心里发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丢下我一个人好吗。。。。”力图镇定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我害怕。。。。”
“。。。。。。。”
不行是吗。。。。看他的表情翡月的心落了下来。如果可能的话手冢绝不会放下自己一个人，那么。。。如果没办法。。。。那慌乱的无助和祈求在眼里打了个旋儿，已经被极力地撤回淹没在内心深处。这个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担心吧。。。。
然而那样的表情落在手冢眼里却比什么都更加让他放不下。。。。。狠狠心“好。。。。那就一起上吧！”想不出别的办法，按他昨天下来时的感觉，翡月的体重轻得很不正常，可是对现在的两人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待会儿千万不要动，”他从包里拿出备用的安全固定器，将安全绳绑在两人身上，之间有约2米的间隔“沿着我踩过的地方上就好！”
翡月点点头，稳住心神，按着他的指示开始向上攀爬。
“岩壁上的芭蕾”是吗？看着上方手冢的动作，翡月的脑子闪过书中的一句话，那种在不同的岩石上完成身体的腾、挪、转、闪。。。优美和力量的完美结合。。。。。
“如果累的话就斜贴在岩壁上。”
翡月试着按他的话去做，果然比挂着轻松了不少。
“不错。”赞许地点点头，在稍试休息后继续往上。
没想到自身的灵巧度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起了关键的帮助，没多久，翡月已经适应在岩壁上攀走的感觉。
“呼。。。。”留着汗，自己试着辨别落脚点向上攀行了几步，迟疑地停下，脸转向身旁看他一眼。
手冢点点头，淡淡的神色中带着些微的赞许。
翡月微微一笑。不用说话，只是对视就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在这段日子的相处是不是也有了一些因了解而生的默契呢。。。。
注意力有些飘散，全然没发现脚下松动的圆石。
“小心！！”
瞬间的事情，她只来得及看见落下时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和那散开的瞳孔中自己惊惶的样子。。。。
哗啦的水声，伴着人体的下落激起一丈高的水花。那落下的影子已经消失在身下平淌的溪流中。
转过惊愕的瞬间，不加思考的，手冢跟着落了下去。
溪水不是很深，却冷得浸骨。
掉入的那刻，只觉得全身如万千冰刃入骨，痛得麻木。
在哪。。。。。僵硬地手抠开身上的绳索，此刻的手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在完全冻僵之前。。。。在20秒内没有找到人，那么两人都上不来了。
深深的山谷，恍若无人一般，平静的溪流没有波澜的平淌，风吹过，听不到一点声音。
哗，原以为已经寂静的画面撞出一点微弱的水声。一只从水下伸出的手紧紧的卡住溪边一块坚韧的石块，接着，是几秒的沉寂，微抖的手指有些松动，随即紧握，坚韧的石面切入掌中，血从指缝中渗出。或许是血液的温热让冻得僵直的手恢复了些许的知觉，就接着这一瞬间的力量，一个身影被推了上来。
撑着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拖出水面，僵硬的双腿似乎连站起来都困难。
“翡月！”撩开脸前湿漉漉的头发，手冢半跪着撑在他身边将他拉起“把水吐出来！！”
不行。。。。心沉了下去，怀里的人像搭耸着脑袋的玩偶般，灰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重新将他放下，脑子里极速地想着救生常识，双手合按肺叶，定了定心神，俯下身对口灌入一丝空气，再起身用力按压。。。。。就这么反复了数次。
哗，随着再一次的用力，肺中的积水被压出，血色和生的气息重新回到翡月苍白的脸上。
“好冷。。。。”模糊的意识中微抖的身躯出于本能地发出一丝呻吟。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试图让自己镇定，可此刻思路却很难自控。水的温度至少在-5°以下，翡月的身体素质并不好，而他们刚才在水下呆了那么久。。。。。
手冢环视全是茂密树林和高悬山崖的周围，自己真的是大意了，对于自己的了解和自信让他从未曾想像过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求生无门的此刻。。。。。
手将他的衣扣解开，冰冷的触感如沉石压在已经不能再坏的心情上。
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从翡月背后扯下他透湿得黏在身上的衣服，慢慢将他放下。。。。
只是正视的一眼，脑中轰鸣。
仿佛血液陡然凝固，这一瞬间的巨震击溃了自己的意识。
本能地别过脸，身体微晃，膝盖撞击满是砂石的地面磕出血迹。
脑子里是空白一片。空旷的山谷间，树木、溪流、人影。。。。。一切都恍若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冢微微地动了一下，仰头，握拳，回首。。。。
目光锁住的地方，是翡月安静的睡脸。
紧闭的琥珀色的眼睛上微垂的睫毛，柔黄色的头发在山谷的晨风中飞舞。。。。。。
。。。。那夜，那灯火，河岸边手提宫灯无声对望的女子。。。。。无数的画面在脑中交合、眼前重叠。。。。。。
回忆如闪电划过脑海，他死死地盯着翡月的脸，宛若从不曾认识她一般。。。。。
在这一刻，每一个值得怀疑的细节都得到了完全的解释。。。。。不二像他挥拳的时候凌厉的眼神，大家站在诗联前诡异的笑声。。。。。。仿佛置身一个大大的圈套，又仿佛身处于一个谎言构筑的世界，记忆中无数张熟悉的脸变得模糊，黑暗的脸弯弯的眼睛和嘴裂出让人惊恐的光将他笼罩，独剩自己一人留在黑暗中。。。。到底是为什么？？
痛。。。。满身满心的痛，如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试图生于漠然外的那一点点情感瞬间击碎。
接到电话赶往医院的时候，不二便知道一切都已经大白天下了。
翡月躺在床上沉睡，露出的肩膀和胳膊上赫然是手冢的衣服。
目光扫到角落里沉坐的人，叉着手，冷冽的眼神，正静静地盯着床头。微乱的刘海和布满灰尘和撕口的衣服。。。狼狈得明显的衣着，都在凌人的气势下掩没。
知道有人进来，手冢站起身，一言不发地从不二身边擦过，往走廊外走去。
“喂，Tezuka，”不二急忙追出去，“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听。”微微一顿，重新迈开脚步，脸上是让人心摄的冰冷，手冢头也不回地离去。
“。。。。”坏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二怔在原地。
“嗯。。。。这里？”当阳光直照在脸上的时候，翡月揉揉眼。。。。。医院？好奇怪，怎么又是医院？！好像自己最近总跟这个地方有缘？
迷糊地挺身坐起时，才发现床前有一个人一直这么站着看着她。
“。。。周助？”脸上没有以往的温和笑容，清漓的眸子正静默地看着自己。翡月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知道了。”盯了她半响后，不二垂下眼眸，将事实陡然而出，不去看她的表情，生怕慢一秒就会失去说出的勇气 “手冢已经知道了。。。。你是女生的事。”
“！！。。。”猛地一掀被子坐起来，想走，却顿在原处不知该怎么做，愣愕的低头，翡月的瞳孔瞬间放大，这是。。。。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衣服！！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回想，那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画面伴着头疼在脑海中浮现。。。。。落下的瞬间，他向自己伸出的手。。。。水中托住自己腰上的力量。。。。溪边有人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吼着让她把水吐出来。。。。将自己背起艰难地攀上悬崖。。。。
怎么办。。。。那些回归的记忆让翡月觉得世界一下子暗了下来。茫然地扭头对上不二清漓的眼，绝望，一重胜过一重，似海浪般打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了，翡月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为了掩饰身份而刻意弄得凌乱的头发被梳直后竟也差不多有落肩的长度，顺直地贴在耳旁，红色的蕾丝发带穿过发际在头顶扎出细细的蝴蝶结，明亮的颜色将柔黄色的头发衬得更加细软。纯棉布的吊带连衣裙露出光洁的圆肩和锁骨。。。。多么熟悉的自己。。。多么陌生的自己。。。。
翡月迟疑地伸手抚过被衣带压住的地方，那淡粉色的箭头形伤痕安静地提醒她那昔日的过往不是恍然的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
“去找他吧。”倚在门框上盯了她良久，不二轻轻地开口“把你心里想的一切都告诉他，在转校之前。。。。不管他接受与否，都告诉他，这已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
放学后的练习时间，众人对着围在球场上猜测纷纷。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桃城支起下巴“结城两天没来了吧？听荒井他们说好像课也没上。”
“还有不二也。。。。”河村觉得太反常了“好像从这周一开始就这样。。。。周末手冢不是把翡月叫走了吗？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恩，”难得的龙马插话“部长的扑克脸也略有不同呢，脸色简直差得可以。”说着偷瞥一眼，咧齿一笑。还以为他是不会有任何情绪的怪人。
“什么。。。。连越前都这么说，”大石沮丧着脸，其实他也早看出来了，虽然手冢一直都是神色淡淡、话不多、也比较严肃固执的人，可是，都不曾像现在的样子。。。忧心忡忡地望着那边的方向。。。。简直就像一个站在光芒的边缘之外的人，关上自己与外界的门，机械地行走于一个并行却不相融的空间。。。。。
“看，快看，那是谁？！！”
“哇？哇哇哇哇~~~~”
周围的惊呼于非议声将众人的目光引向门边。
“这是！！！”大石一怔，震惊得几乎迈不开腿。
“。。。。。翡月？是翡月吗？”河村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天，木然地喃喃。
咵叽，桃城手中的饮料掉下来，落在地上滚出老远。
“诶？”龙马一瞥之后睁圆了双眼，看着门边的那个身影，拖着僵硬的脚步微晃着向场中手冢的方向走来。
“。。。。。！！”感觉有人在自己身旁停下，慢慢地转开脸，漠然的瞳孔在一瞬间如针芒相刺般骤然紧缩。
强迫自己别开脸，身体却僵硬得无法转开。
他就这么对上她的眼睛。。。。记忆中短发眼神别扭的那个他。。。。河岸边长发凝眸安静的那个她。。。。合成眼前陌生的影子。。。。。
那个琥珀色冷凝双眸的二年级转校生。。。。
（让人惊讶的柔韧性和灵活度，是青学需要的新人。。。。）
那个在校外滋事后扬身离去引起大家愤然的不羁背影。。。
（那不羁的眸子下到底掩饰了什么样的过去。。。。）
他说：如果伤痛已经无法弥补，该怎么办。。。。。
（他想起和阿桓的那一段过往。。。。，在回答他的同时也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说：。。。。害你被停赛我罪过就大了。
（他看着他因自己而满是血渍的肩膀，第一次涌起莫名的情感。）
他说：。。。。根本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为什么会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说：靠垫送你。。。。做个纪念吧。。。
（握着跟自己毫不协调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有一些小小的意外。）
他说：我嘛。。。。比较喜欢手冢部长。。。。
（他的心微微的一滞，惊讶于人的感情可以这么直白的表达）
他说：我留下来只是因为你。。。。
（破例的，他竟然默许了这远超自己原则之外的行事，或许自己心里也曾有过对友谊、感情的期待。）
他说：没有欺骗。。。。
够了。。。。。
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回忆都在这一刻被颠覆，只剩下陌生的冷然。。。。。
“喂，外校的，不要随便进来！！”被喧哗引过来的龙崎皱着眉上前维持次序。
很奇怪，围着的队员中没有一个有反应。“这是？。。。。。”感觉应该是大家认识的人，龙崎将询问的眼神转向手冢。
“。。。。不认识。”漠然地丢下一句，他从她肩旁擦过，那冷冷的背影就这么和着伤，凝刻在翡月眼中。。。。。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情感与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