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清穿）》chenchen

8、第 8 章

　　我愣愣地看着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小声道：“貌似无盐，却难得一番灵慧的心性。”

　　我听着不由火冒三丈，难道就因为你长得帅就可以对别人的外貌恣意评论，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讥诮的话不通过大脑，滑落嘴边：“反正总比有人绣花枕头一包草要好的多。”说完，不理会男子脑门冒起的青筋，矮下身子，旁若无人地摸摸男孩可爱的脸庞，“姐姐有机会再跟你玩，拜拜！”说完，趁机亲了小男孩粉嫩的小脸，提着裙子一溜烟地向来路跑去，全然不理会身后的惊呼声，只是想这会子出来的时间长了，不知回去紫烟会是怎样一番责怪。

　　好在方才的厢房很好认，我蹑着脚推开厢房，却见紫烟伏在桌上假寐，见我回来，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反倒替我倒了杯茶水，端给我。

　　方才运动了一阵，倒真是渴了，我咕噜地大口喝着，一面偷偷瞄着紫烟的脸色，只见原本芙蓉的脸上满是忧愁，这是怎么了？我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先前的小沙弥推门而入，见了紫烟脸色尴尬，只是摇了摇头。

　　紫烟原本期待的脸上顿时一暗，嘴里喃喃道：“他终究是不愿见我的么？”语气极为萧索漠然。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疑惑地看着他们。

　　“阿弥驼佛！”小沙弥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紫烟盯着他的背影，凝视良久，再看她时，眼波中竟闪着泪光，我小心地出言安慰道：“师姐……”

　　紫烟神态一惊，拿手绢擦了眼睛，掩饰道：“瞧我，又想起以前那些个不痛快的事情了。”

　　我斜眼看她，只见她已恢复了神态，又是香烟楼的那个花魁了。只要你没事就好，虽说我是穿越过来的，可是对着她，还是份外觉得亲切，好像如同我的亲人一样。所以，看着她方才哀怨的模样，倒也真的为她担心。但是，我有我的做人原则，明知别人有自己的伤心事，就认为还是不要触及他人伤口的好，所以我闭紧双唇，压根就不问她这样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却听紫烟悠悠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应了声，随紫烟施舍了银两，回到殿外，叫上小玲子，上了马车，往香烟楼赶去。

　　谁知白天大好的天色，到的夜晚，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们三人挤在马车的车厢中，互相依偎着。我与紫烟两人都是闭紧了嘴，没话说，却只听小玲子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姐，这番回去的可要晚了。孟妈妈又该撕我的嘴了，肯定又要怪我没劝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上回她就拧的这儿，好疼哇，还还罚了我半个月的工钱……”正说着，马车“轰隆”一声，车厢也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我们三人不由地大叫成一片。

　　“这是怎么了？”紫烟年纪大我几岁，镇定地掀开帘子，问马夫道。

　　马夫回首沮丧道：“是小老儿的错，没避让开一个坑塘，让车厢陷进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也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中滚着浓厚的雨层，直遮挡得天幕被一层水雾裹住，雨这时下得也愈加大了。

　　我和紫烟两人面面相觑，正思索着法子，一旁的小玲子却是又嚷嚷开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呢？”

　　我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不顾紫烟的阻拦，“我下去看看。”说着，跳下马车。
　　倾盆的大雨哗啦啦地浇到身上，单薄的春衫很快就淋了个透，我只觉得想大喊一声：“雪碧，透心凉！”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本想查看一下车厢陷入的情形，可却是乌黑一片，连月光也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小若，快进来！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紫烟也跳下车，上来拉我的手。

　　我正蹲下用手感觉着车轮下陷的情况，一心坚持着阿基米德的豪言——给我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哪里肯听她的劝。于是甩开她的手，就往一边的草丛堆摸去，想找个垫的石块、用作撬的木棍什么的。紫烟见我不听劝，气得跺跺脚，“由得你了，顶多回去又要为你熬姜汤了。”

　　原本在那儿一筹莫展的车夫也快步踱到了我身边，哑着声音道：“姑娘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我连说带比划地向他描述了一下我的构想，车夫点头称是，于是也俯下身子与我一同在旁边的草堆中摸索起来。

　　这个是么？我忽然抓到一个稍硬的块状物体，使劲一捏，竟是碎了，原来竟是个土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也是我的一个原则。我继续蹲下身，双手摸索起来，忽然，手里捏到了一条软乎乎的事物，这是什么？囫囵着，我抓起这个事物站了起来，向一旁的车夫问：“你看得清吗，这是个什么东西？”

　　谁料车夫定睛一看，惊恐万分，大叫道：“蛇！蛇！”

　　我吓得呆立住，双手僵硬，手心里却已是一痛，心下又是害怕又是绝望，虽然毒性好像还没有发作得那么快，但已然觉得头脑发晕，整个身体异常乏力，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呜呼，我的清穿之旅就这么快结束了，难道真是天妒红颜？虽然以我的标准还不知能否够上红颜的标准。脑中胡乱地想着，眼前一片蒙蒙糟糟的，只觉身体被一具香软的身体搂抱住，语气焦急：“小若！小若！”听着依稀是紫烟。

　　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近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低沉男声道：“出了什么事？”
　　紫烟抽泣道：“我们马车陷了泥塘，婢女也不幸被蛇咬了。”

　　好似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那男子仿佛吃了一惊：“是她？”

　　忽觉手心里一阵湿热，男子一声阻止道：“不可。还不知这种蛇的毒性，姑娘还是不要贸然行动。”

　　紫烟“扑通”一声竟然好似跪下了，断断续续道：“还求大爷相救，只要救得了她，民女愿为大爷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沉吟了片刻，才吩咐道：“将人抬到我这边的马车上。”

　　而后，我就宛若置身于一个干燥的空间，头脑昏昏沉沉的，手心伤口处也似乎已经不再疼痛，竟是麻痹了。

　　这时，忽听耳旁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阿玛，她会死吗？”是那个白天的小男孩！

　　头上热得厉害，只觉一双温柔的手为我仔细地擦去汗珠，关切道：“小若，你再坚持会儿，我们很快就到了。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小姐，这会儿回去已是晚了，更何况今晚你……你还要……你还有他事。”小玲子转了口，微叹一声，“小若这般，我也是看着难过，可妈妈那边怎会又允许你今夜再推脱了开去？”

　　紫烟又急又气，又是担心，哭道：“那你要我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要小若没事就行。”

　　我听着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要不是头脑昏沉，现在就想跳起来，搂抱她一下。

　　两人正在商量，一阵凉风吹了进来，“爷，到了。”

　　男子应了一声，没再言语。紫烟正自踌躇着，小男孩央求道：“阿玛，我们救救她，好吗？”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说说你的理由。”

　　靠！这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我气得想破口大骂，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即使见死不救也无可厚非。正乱想着，听见小男孩清晰地答道：“阿玛素来讲究信佛，佛语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想来阿玛也不忍见死不救，再说，再说……”

　　“嗯？”男子只在鼻间发出一个声音，却是威严得紧，让人不敢不回答。

　　小男孩急忙答道：“再说，儿子也很喜欢她。”
　　听完这句话，我彻底昏睡了过去。萦绕在脑中的念头是，没想到我在古代终于有了个爱慕者，只不过年龄稍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