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动物》等死》南明离火

11、第十一章

　　男孩哪里受得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撩拨，他面色通红的滴出血来，透过镂空头纱的缝隙看伊莲娜。许久才反应过来把头纱摘下来，跑着爬钟楼上去。

　　当他爬上去的时候，伊莲娜早就从钟楼墙上跳了下来，手反在身后撑在矮墙上等他。她低着头，手随便搭在围墙上的样子既悠闲又优雅，和以往瓷娃娃的形象不同。若是把及腰的头发剪短及耳，再把雪白的裙子换成背带短裤，则像极了这个时代最新流行起来的那种女风少年。

　　纽特看了好几秒，觉得有些移不开眼把头纱还给她，顿了一秒，声音有些紧：“圣诞快乐。”

　　伊莲娜侧头对着他笑：“圣诞快乐，小獾。”

　　纽特盯着他的脸抿了抿唇：“其实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很想你，伊莲娜。”

　　“……”伊莲娜将跳空了一拍的心率稳了回去，见着男孩直勾勾的目光，维持笑容。“我也是。”

　　伊莲娜一词一顿：“我真的，特别地，想你啊。”

　　纽特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他很少这样笑，也很少笑的这样不加遮掩。平日羞涩的小雀斑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浅淡的笑容，让看着他这样表情的人沉默，甚至不愿意出声打断他的快乐。

　　面对伊莲娜，男孩紧张得智商回到了幼儿时期。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最近还好么？”

　　伊莲娜反问：“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的语气有点怪，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又说不出来。也许长得好看得脾气都怪，长得丑得才温柔。

　　纽特看着美丽的小姐姐：“你有收到圣诞礼物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伊莱恩满肚子憋气来已经发青的怒火差点不小心泄露了出来。那一瞬间他以为这个蠢男孩是在挑衅或者嘲讽，少女冷着目光和他对视了足足十秒，才移开眼睛。

　　伊莲娜唇角勾起一个冷笑：“没有。谁会送我礼物呢。有也只是谎言罢了。”

　　纽特其实有礼物想送给这位美丽的幽灵姐姐，但听到她这么说，斯卡曼德笑先生的心里还是心疼了一下。小姐姐这么好看，这么好，在圣诞节却收不到礼物……

　　伊莲娜看着小獾伸出手牵着自己的一点指尖，她面无表情。纽特只感觉伊莲娜手冰凉极了，想温暖她，却小心翼翼不敢接触多了：“我送你。我说过我会对你好的。”

　　伊莲娜沉默一会儿，突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纽特：“因为……”

　　伊莲娜：“因为我长得好看？因为我有一头你喜欢的金发？因为我看上去挺有钱的你想巴结一个富有的幽灵？”

　　纽特不知道今天伊莲娜哪里不开心了，他耐心听少女话说完。想了想，实话实说：“因为，你看上去很孤独。”

　　伊莲娜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小雀斑比少女要矮一些，但是他微微抬起头来的时候，少女就可以在他眼里见到雪夜里倒映的星辰：“你真的很漂亮，但我觉得你很孤独……我们是黑夜里藏着秘密的人，白天不敢吐露，晚上偶然相遇。我在你眼里看到孤独，我在你美丽的外表下看到一个需要别人了解的孤寂的灵魂。”

　　少女垂眸，什么话也没说淡漠地看着他。

　　“我也有秘密，我也很孤独。”纽特牵着伊莲娜冰凉的手，“我想和你在一起。”

　　伊莲娜听他说完，许久开口：“你真可爱，小獾。可爱到天真无比。”

　　斯卡曼德先生不明他的意思，以为他夸奖自己，忙着夸回去：“你也可爱！”

　　伊莲娜靠近，另外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声音里带了一点诱导：“所以，你的秘密是什么能告诉我么？”

　　纽特突然有一种脖子被扼住的感觉，一瞬间像是感觉到了很大的危险。灵魂深处传来警告的以为让他背脊发麻，回过神来眼前是伊莲娜冰蓝色的眼睛，那么美丽，那么冰冷。

　　那一刻，差点把皮箱秘密吐露出口的小男孩凭着直觉吧话咽了下去。

　　他和少女对视，目光有些想漂移却被紧紧锁住视线。

　　伊莲娜声音诱惑，甚至有几分可怜：“你有什么秘密，不可以告诉我么？”

　　少女感觉他手下的男孩正在战栗，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可是纽特定力似乎不错，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伊莲娜再次有点失望了，心里恶毒的毒液喷射了无数回，似乎有很多条毒蛇要从心底爬出来咬死小獾。却全都藏在被魔法精心粉饰的皮囊下。

　　伊莲娜估计是觉得男孩不会把秘密说出口了，即将抽身离去。

　　却在下一刻，被自然卷的小男孩抓住了手腕。少女疑惑回头，纽特满面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钟楼的大撞钟突然敲响了一下，然而只是仅仅一声，如巨大的轰雷一样将雪夜的寂静打破。凌晨一点整，少女被男孩鼓起勇气的告白震得耳膜发疼，她收到过很多种类型的求爱，未来的日子里告白也会源源不断。可唯独这一声“喜欢”，夹在圣诞夜的一声钟声里，庞然大作。

　　多年以后，伊莱恩每次听到厚重的大钟声都会条件反射在大脑里回荡这一句告白。它朴实而沉重，寄托了一个小男孩对于初恋满满地期待和爱慕。

　　……然而，其实这所谓的期待和爱慕和它的朴实沉重，在那个十二岁和十五岁的年纪里，对于两个感情朦胧不懂把人心当儿戏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一文不值了。

　　少女被男孩握住的手忘了抽回，她俯视着纽特，眼里出现了悲悯。

　　伊莲娜沉默片刻，悄然问道：“真的喜欢我么？”

　　纽特大的话都说出去了，承认索性豁出去，面红耳赤眼瞳带着动摇：“喜欢。”

　　伊莲娜怜惜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命不久矣的苦命宠物。

　　纽特没有看懂她的目光，男孩的心思需要得到回应：“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么？”

　　“……”伊莲娜轻轻笑了，她把手抽回来：“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否容许我打断你一下，提醒你一件事情？”

　　纽特没想到她要说什么，感觉自己一腔热血被冰凉的手微微摸了一下，温度降了一些。他张了张口，这时候皓月当空，月光打在少女的水晶冠上，刺眼得纽特眯起了眼，打了一个寒战。

　　纽特：“……你说？”

　　伊莲娜低头，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完美无瑕的面孔上残忍异常：“对不起，伊莱恩·瓦利安特少爷让我给你带话——他曾让你等死，你还记得么？”

　　血液一下子从头顶退到了脚尖，纽特瞳孔收缩，盯着面前的少女不可置信。心跳一瞬间暂停，灭顶的寒意如同窒息一般淹没了他。

　　纽特听见自己艰难地问道：“……什么？”

　　伊莲娜却不愿多说，此时此刻，她轻而易举就可以让面前的男孩崩溃：“你真是可爱又天真，孩子。”

　　”我要告诉你几件事情。“伊莲娜将手中的头纱抖开，如雾一般遮盖在自己头上，隔着蕾丝纱布她残忍道：“第一，我不孤独。我长得漂亮家产丰硕，只要我勾勾手，所有我要的东西我爱的人都会聚在我身边，我天生就拥有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东西。第二，我和你的相遇不是偶然，若非必要，我没有心思在大冷天配一个赫奇帕奇谈情说爱。”

　　“第三，与其揣测别人的过往和怜悯他人是否孤单，不如明白一个道理，做错事情需要付出代价，代价不以时间地点和人物性格为转移。”伊莲娜在朦胧中勾起鲜艳的唇角，“比方说，他要你等死，你就一定会死。”

　　“圣诞快乐，男孩！”

　　……

　　伊莱恩在走回斯莱特林地窖的那一刻，全身魔法归为零，所谓的宝石珍珠化为玻璃粉末在青石板上落了一地。身上的衣物全变成了一套舒适的睡衣，他把墨绿色的浴袍带子系好，捋了一把黑发，打了个哈欠。

　　少年坐在永不熄灭篝火的公共休息室里，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一杯奶茶。他喝了一口去了身体里的凉气，长长的呼了出来。

　　突然，他笑了。

　　手里的杯子不稳，一下子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昂贵的骨瓷杯转眼变成了废物，然而一个“恢复如新”咒语就可以修好的残局却没人去管他，因为沙发里的罪魁祸首笑得病态而过瘾。

　　爽，太爽了。

　　伊莱恩冰蓝色的眼睛因为兴奋而瞳孔收缩，篝火的鎏金倒进眼睛里，人的瞳孔可以因为喜悦或者极乐而涣散，那个时候的眼睛其实极为美丽，就像是一张黑色的幕布纸可以随意抹擦颜料，又深不见底。

　　伊莱恩恶劣的笑得倒在沙发上，苍白的肌肤如同水鬼。他知道他很坏，他知道他的行为很恶心，他知道或许有一天，伟大的梅林会因为所作所为降下惩罚。

　　但是他现在真他妈喜欢这样的自己啊……

　　人的一辈子被束缚在社会规则的条条框框里，普通一辈子的人，受了委屈可以忍耐，痛苦可以忍耐，他们讨厌一切超出常规的行为，因为怕过度的超额事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说，一些太过分得事情，会引起公愤。一些太过实际的罪恶，会让人感同身受带来恐慌。

　　可是那又怎么样？活在法规下披着衣服的人类，过着别人定下规则的生活，碌碌无为按着别人的游戏规则活完这一生，一辈子都是一个样子。

　　伊莱恩深呼吸战栗，抱着自己，手指甲在睡衣的肩膀上撕扯出破洞。

　　可是他是瓦利安特啊，变形人，他有着足够的天赋有着作恶多端的本钱，他可以是奴仆是贵妇是公主是国王，他可以活成所有他愿意过得样子。

　　曾经有过变态杀人狂，把人绑架以后虐待致死。但他们享受的真的是那种暴力和血腥么？很大一部分这种人真正喜欢的不是□□的凌虐，而是带给别人痛苦以后看着他人精神一点点崩溃的快感。那可以媲美雪山因为强震的雪崩，那是大地因为洪水的崩塌，当你从受害人眼里看到精神的毁灭的那一刻，主宰对方灵魂的快感压过一切罪孽感让你幸福无比。

　　伊莱恩从沙发上站起来，突然变成了娇小的少女，目光楚楚可怜。走出去一步，突然变成了年迈的老人，苟延残喘的活着，步伐蹒跚。他跳起来一下，落地的时候沙发震动，因为他变成了一个肌肉壮汉，皮肤上纹着诡异的侮辱纹身，象征着患有黑死病的同性恋者。

　　令人怜悯，令人厌恶，令人恶心。

　　他一下子跳进沙发里，倒进去的那一刻沙发纹丝不动，一个四五岁的黑发小男孩缩成一团，黑发柔软，皮肤雪白，眼睛蔚蓝，微微发抖仿佛缺乏母爱。令人心疼。

　　小男孩唇角一勾，列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着膝盖蜷缩。

　　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斯莱特林的石阶楼梯上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伊莱恩？”

　　伊莱恩抬起一只眼，看着面色苍白的海丽安娜，红唇白齿对她笑了一下，微微坐起来，变成一位铂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小女孩也只有五六岁，灰蓝色的眼睛高贵而美丽。小女孩对海丽安娜伸出手，甜美动人：“你是谁？要和我一起玩么？”

　　海丽安娜眼眶通红，她打了好几个寒战，看着变成自己小时候自己的表弟无法呼吸：“你怎么了……你从……你从十岁以后就不这样了……你怎么了？”

　　“……”伊莱恩默默变回十四五岁少年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搞得我像是有神经病一样，开个玩笑而已，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干什么？”

　　他面容雪白，若是忽视还微微颤抖的指尖，他看上去就像平时一样正常欠扁。然而这一点异象没有逃离海莲娜的眼睛，她吐出一口气，走过去皱眉看他：“你只有极度兴奋和极度恐惧的时候才会这样，你怎么了？”

　　伊莱恩笑了，眼神虚弱而满足，他头一歪倒在表姐怀里：“如我是你，我就想变成我这样。”

　　海丽安娜抱着他，沉默几秒：“这么晚，你之前去哪了。”

　　伊莱恩伸着手指卷着她铂金色的头发：“我只是，我只是出去收了一个圣诞礼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