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同人莫诉离殇》七棱镜

382、第 382 章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两个梦境被星旧合并成了一个，云飞故作镇定的打趣：“寻梦一族还有这本事？能将不同人的梦境合并成同一个？”
　　星旧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叹气：“王子，您该明白，入梦是意识离体，会伤元气。对寻常神族自是无碍，只是对您……”
　　云飞：“……”就知道寻梦族的，不能随便招惹……
　　星旧看着云飞满脸吃瘪的表情：“……”我是真的为你好，你可是卡索的命，你出了问题，卡索要找我拼命的好吗？
　　于是云飞在星旧的指引下入了前世释的梦境，星旧说，这是个只能看，不能影响的梦境。
　　这其实是前世释生前睡梦中情绪震荡时无意识的流泻出的灵力，它与被主人留下的梦境不同，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只是他还在的时候的一段记忆罢了。
　　相比于另一个星旧的梦境，这种可以展示的记忆，对元神的损耗更小一些。
　　云飞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前世的自己，和自己前世时的星旧。
　　这个梦境不能影响，也不知道能不能和梦境中的自己交流。
　　云飞低头，看着自己似乎还是自己。不是说，入了梦就会变成别人吗？
　　耳边出现低沉的声音：“云飞王子，只有入活人的梦，才会变成别人影响主人梦境的走向。”
　　云飞皱眉，低声问：“你一定要反复提醒我，这个梦境的主人已经死了吗？”
　　星旧的声音似乎一噎，而后轻声道：“抱歉。”
　　云飞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是我太敏感了，该我抱歉。”
　　前世释的牺牲没有想象中轻松，他影响的不只是卡索。午夜梦回，云飞也常常在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又会如何选择。
　　几次噩梦，云飞梦见自己在前世的那个时候，经历了哥哥的爱人与自己不能共存的选择。
　　而他的结论是，他会做同样的事。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另一个自己夺走了卡索的快乐呢？
　　耳边的声音不再继续，云飞抬眼，看着来自于自己曾经的世界的星旧俯下身，深深的对着另一个自己施以面见王族的礼仪。

　　“释王子。”
　　“你是……星旧梦主？”
　　“释王子，好久不见。”
　　“呵，对我来说也没多久。”
　　“释王子？”
　　“没什么，你……怎么会有梦境出现在这个空间？”
　　“这个梦境……其实是留在冰王卡索的元神上的。”
　　“什么？！”
　　“释王子，你绝对不会相信，王他……可以为了你，牺牲到什么地步。”
　　“我……”
　　“我的梦境之所以会留在王的元神上，是因为我寿命将尽，而我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
　　“他……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抱歉，释王子，王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并没有将他的计划告知我。”
　　“那你为什么会在他身上留下梦境？”
　　“因为，他……已经变得和我们熟悉的卡索王子，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
　　“是。此刻距离你的离去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抱歉，释王子，我是凡人，不管我再怎么希望陪着王走下去，凡人的寿命，也终有极限。”
　　“何必抱歉呢，这并不是你的错。刚刚你说……”
　　“释王子，我曾经觉得，你的存在对于王来说，并非幸事。”
　　“……我该夸你料事如神吗？”
　　“不，我要说的是，终我一生，我终于明白，我错了。”
　　“如果你也能在这个世界看一看，你也许就会明白，你并没错。”
　　“不，释王子，我曾觉得，你处事极端，对于善良仁慈又深爱着你的卡索来说，也许没有你会比较好。”
　　“……”
　　“可是后来，直到你离开之后很多年，我才终于承认，我错了。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善良仁慈的卡索。”
　　“……”
　　“你无法想象，我们都不敢想象，失去了你的王，竟然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其实知道。
　　“释王子，我想，你也许会害怕这样的王，就如同当年我们所有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一样。”
　　“……”
　　“这就是我的梦境存在的意义。
　　我的梦境留在王的元神上，可以随着王的意识到达任何一个你们所在的时空，并且被另一个星旧所识别。
　　当王因为你的不谅解而出现元神波动的时候，这个梦境就会出现征兆，让另一个星旧展示给你。
　　这里是我离开之前的卡索，我将他的言行记录在梦境之中。也许他不是你印象中的哥哥，也许你会害怕他、埋怨他、对他失望。而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你明白，如果你不希望他变成这样，就保护好自己，好好的生活在他身边。
　　也许，那是唯一一个，能留住你心目中的哥哥的方法。”

　　前世释有些苦涩的抿了抿嘴唇，“梦主，其实我……”
　　星旧抬手回身，整个梦境的色彩全然改变，前世释甚至来不及说什么，整个梦境的情境，就已经变成了星旧所说的，前世，他离世百年之后的刃雪城。

　　刃雪城仍是千年万年不变的样子，只不过在星旧的梦境里，她死气沉沉，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鲜活。
　　卡索在主城巡视，他表情沉静，脸色有些微的苍白，板着一张脸，对周围居民的施礼问候视而不见。
　　前世释和云飞同时皱了皱眉，这确实不是他们记忆中哥哥的样子。
　　卡索巡视了整个主城之后回到刃雪城，仍是对所有人的问候完全不做理会，甚至从一个因为看到他而吓得失手打碎琉璃杯的宫女的手上踩了过去。
　　他走到冰王专用的书房处理政务，冷峻的脸上至始至终没有半分表情。
　　有卫兵来询问之前逮捕的闯入刃雪城的异族如何处理，卡索连头都没抬，冷淡的吩咐：“杀了，尸体从四个城门丢出城外，让三界都知道，刃雪城可不是他们说闯就能闯的。”
　　卫兵有些犹豫：“可是，王，它们也只是因为生存之地遭遇天灾，没有办法了才……”
　　卡索抬头，眸中似乎有冷厉的光芒流转：“没有办法？”
　　卫兵瞬间将头垂到地面：“属下……明白了。”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回报，已经按照王的吩咐处理完成。
　　卡索冷淡的眨了眨睫毛，微微点头，而后翻了一页眼前的奏折。

　　星旧来访，此刻他已是迟暮老人，颤颤巍巍的对着卡索施礼。卡索没有免去他的礼仪，甚至等他缓慢的做足了礼仪之后很久，才淡漠的抬眼：“梦主，有事吗？”
　　星旧垂眼：“王，星旧老了，不能胜任寻梦之主，寻梦族已推举另一位首领。星旧此次前来，就是向您请示是否——”
　　卡索皱眉挥了挥手：“寻梦族的事务自然是梦主最为清楚，您做主即可。”
　　星旧一直垂着眼眸，手上关于新任梦主的卷宗还没递出去，就那样尴尬的停留在手中。
　　卡索又翻了几页奏折，星旧一直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
　　卡索终于不再故作平静，他摔了案上的奏折，甚至推到了几案，他莫名的愤怒，他怒视着面前苍老的凡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星旧微微叹息：“王，我曾问过，您不会为了等到释王子，而做让他伤心失望的事的，是吗，您的回答是不会。如今，您还要这样说吗？”
　　卡索沉默。
　　星旧：“百年已过，星旧终有再也不能守着您的一天，那时……”
　　卡索冷笑：“那时又如何？星旧，我是神族之王，寿命自然较凡人长了不知多少，我认识的凡人中，你已是剩下的最后一个，你该知足了。”
　　星旧：“……”
　　卡索平静了一下，从翻到的几案上跨过来，慢慢的走向星旧。
　　“星旧，我知道，这个屋子里，有你的法术。”
　　星旧猛的抬头，卡索几乎有些邪恶的微笑：“半神族的法术，又怎么瞒得了我呢？你忘了，我身上，可有着三界最强大的真神的灵力。”
　　星旧的脸色有些苍白，卡索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你能用出来的，大概是些记录梦境的法术吧，你想把这些让谁看呢？樱空释吗？”
　　星旧不语。
　　卡索慢慢靠近他，强大的气场逼得星旧几乎有些呼吸困难。
　　卡索灿烂微笑：“你的记录法术，放在了哪里？”他左右巡视，最后视线对准了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前世释：“那里吗？”
　　卡索放开星旧，缓缓的走向在另一个世界观看着梦境的前世释，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个微笑，“樱空释，如果你真的看得到这些，那我告诉你，你亲爱的哥哥已经不见了。如今，我不在乎神民，不在乎三界，如果你不想这个你深爱的三界被我毁掉，那就快点回来阻止我。”
　　他隔着两个世界，隔着前世今生，在梦境中对着他心爱的弟弟微笑，他说：“我真的，好期待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