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金蝉子

3、第三章

　　米粥刚出才子庄就甩开崔护的手，她退到一尺远，鄙视的看着崔护道：“满口的谎话，还说自己从不撒谎，哼！伪君子。”

　　崔护好笑的看着米粥义愤填膺的样子，无奈道：“不然我能如何，告诉掌柜的是我把栏杆靠坏了，然后你为了救我，把扶栏又勾坏了？”他眨了眨桃花眼，无辜的看着米粥。

　　米粥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气得一跺脚，嗔怪道：“反正，那也不能骗人。”说完就跑出庄外。崔护停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身边的桃树结了不少花骨朵，可是他一眼就看见那朵盛开的花。

　　米粥气得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头一边骂，“骗子，呆子，讨厌死了。”骂了半天，回过神才发现原本应该跟着自己的人不知所踪了。

　　米粥有些紧张起来，他不过束发之年，第一次出远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要是遇见什么恶霸，他的样貌那样出色，要是真被抓去做了小倌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急，她焦急的回头循着来路找着，边找边喊：“呆子，骗子，你在哪里啊。”

　　回路茫茫，薄雾未散，她看不清周围，身边没有人牵着她的手，那双手修长白皙，中指指腹上的薄茧，让人感觉安心。可是他去哪儿了，米粥担心的四处张望，喊出的声音不由带着哭腔：
　　“呆子，骗子，你在哪儿啊？崔护，你给我出来。”

　　肩头突然出现一只手，吓了米粥一跳，转过身看去，不是崔护是谁。那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她看见他第一眼居然是万幸，他还在。当然第一句话就变成：“你个骗子，去哪儿了？我唤了，怎么也不应一声。”

　　“我一直在你后面啊，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回头找什么人，我看你着急就没喊你，至于你说唤我的名字，不会是呆子和骗子吧。”崔护一脸无辜，看着米粥道。

　　“你，你就是个骗子。”米粥看着他玩笑话似的说着，那双桃花眼里坠落了满天星辰。又气又羞的骂道。

　　“这你可冤枉好人了，我都说了我从不撒谎。”崔护嘟着嘴，清秀的脸上满是认真。

　　米粥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还说，什么昨晚梦见桃花仙子换桃木，这胡话啊简直心口捏来。”

　　“子非余，安之余未梦仙子？”崔护摇头晃脑，满脸的不正经，调笑着反问。

　　“那你倒是说说桃花仙子什么样儿啊。”米粥不肯认输。

　　“喏，就这样。”崔护从手里拿出一张纸，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少女明眸皓齿的样子，可不正是米粥的女装扮相，少女的发髻别了一朵桃花，衬得更加可爱。

　　米粥羞恼非常，可看崔护那样子又不知是真是假，一把抢过那张纸，“你个骗子，满口谎话。”

　　“哎，你别跑啊，这就是我梦见的桃花仙子。我从不说谎。”崔护看着米粥羞涩的满脸通红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在后面大喊：“小桃花，你别跑啊，等等我。”

　　他们追着跑着，雾渐渐散开，城南也到了。长安城的城南不同于才子庄的热闹，很是安静。木庄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里，米粥熟门熟路的在林子里七绕八绕的终于找到了木庄的门。
　　小小的柴门紧闭，看上去上了年月的，一边的崔护拉住米粥，小声问道：“你确定你没带错路，这里不像是有人住啊。”

　　米粥回头瞪了他一眼，上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门吱吱呀呀的开了，入木是一大片的桃树，都一个个吐出了花苞。

　　崔护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这小小的一宫之园，竟然种了这么多桃树，等到开放时节定是美的不似人间。米粥转过几株桃树就没了影子，崔护左看看右摸摸，惊叹不已。

　　“喂，你摸够了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米粥突然出声，吓得崔护手一抖，一个桃枝就这么被折了下来。

　　崔护还没反应过来，气急的米粥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她比崔护还矮半个头，踮起脚揪住他的耳朵就骂：“好呀，你个呆子，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灾星，怎么你到哪儿哪儿就坏事儿。这可是我家百年的桃木，卖了你也赔不起！”

　　崔护一边顺着她揪耳朵的方向，尽量减轻一点疼痛感，一边喊着：“疼疼疼，松手，松手，我又不是存心的。”

　　米粥看着他疼得揪起来的清秀面庞，再看看地上的桃枝，终于还甩手放开他。

　　崔护揉了揉被揪的通红的耳朵，看着气呼呼的蹲在一边心疼的看着那段桃枝的米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赔给你好不好？”

　　“都说了，卖了你也赔不起。”米粥捡起那根桃枝，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哭腔。

　　“哎，哎，你别哭啊。”崔护一看米粥那杨紫琼，就慌了，从小到大他最怕女孩哭了。“要不我把自己赔给你，小桃花，你别哭了。”

　　“你说什么？”米粥听着抬头，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未干，看了这一园桃花确实是她心尖上的宝贝。

　　“哎，是米粥回来了么？”庄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夹着拐杖踱步朝这边走来。

　　迎面而来的老汉虽说眼睛看不见，可拄着拐杖却怎么也没有碰到一株桃花。

　　米粥顾不上和崔护生气，连忙上前扶住老人，“祖父，您怎么出来了？”

　　“我这不是听着像你的声音，出来看看嘛。”那老汉一边安抚，一边朝着崔护的方向问道，“这位公子何事拜访？”

　　崔护看着米粥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无声地笑了笑，对着老汉恭敬的回道，“在下路过，讨口水喝。”

　　“哦哦，原来如此，米粥还不快给人倒杯水。”老汉连连点头，一边把崔护往里面领，一边嘱咐米粥去泡茶。

　　“老伯客气了。”崔护看着咬牙切齿却偏偏拿他没办法的米粥，不由得又笑了。

　　这一耽搁就到了晚上，崔护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月牙已经冒出了头，他看着一边还在赌气的米粥，一个念头突然浮上心头，“哎，你说你祖父一直夸你，那样子恨不得你现在就出嫁，反正你家百年的桃木我是赔不起了，要不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了。等我考上了探花就来娶你，好不好？”

　　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米粥看得有些恍惚，竟问道：“你个骗子，别人谁不是说要考个状元，再不济也是个榜眼，你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不敢夸下海口，所以才说什么探花的吧。”

　　“探花郎娶小桃花，这样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崔护从袖子里拿出一朵桃花，别在米粥的发髻边，弄完还双手抱胸，笑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像是在赞叹自己的手艺。
　　米粥皱着眉，嘟囔道：“什么啊？给我拿掉。”说着就要将摸索着将头上的东西拿掉。

　　“你别动，这可是千年的桃花，卖了你也赔不起！”崔护再一旁出声制止。

　　“你个骗子，满口胡话。”米粥嘟囔了几句，终究还是没有把那桃花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