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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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发花，脚底跟踩了棉花似的。
“陈卷……”杜小文已经哭得快上不来气儿了，声音像隔着层油布在耳边嗡嗡着，慢慢给陈卷拉回神。
“哭啥啊？” 陈卷瞅着他。
他一说话，杜小文眼泪更控制不住了，噼里啪啦跟下雨似的。
“行了行了，多大事儿，”陈卷忍着头疼，指着自己的脑门，“来来来，看看，这么点儿伤，连个芝麻粒儿都不算。”
杜小文：“可是……”
“真的真的。”陈卷给他扯出来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脑袋好久没开瓢了，凉快着——”
话说一半，身体忽然呈一条直线往后倒。
No——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耍帅了！
“陈卷！”杜小文吓傻了，陈卷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然后视角抬高九十度变成天的宝石蓝，他莫名觉得这种往后仰的姿势谜之熟悉，如果是上午，这时候就差不多应该……
“还不起来么。”
蒋席没什么表情地垂头，手撑着他后背。
“……”
陈卷仰起脑袋。
按理说他血流得不多，伤口也不大，突然这么夸张地往下摔，真的显得特别二。幸好蒋席扶得及时。
“席子。”
“？”
“你好神奇啊，我说真的。”
“……”
风都静止，陈卷头重脚轻地说着，眼晕，他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偏偏刘海明背着吓傻了的李向东走一半儿，又调转回来，欲言又止地停在他面前。
“你啊！”
陈卷脑门被戳了一下，头更晕了。
嘛啊？
刘海明叹了口气，却没说他：“疼不疼？”
“疼，”陈卷转着眼睛，“被你戳的。”
刘海明气得又拍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像撸猫，陈卷笑嘻嘻地缩了下肩膀。
刘海明：“拿着。”
“啥？”陈卷问，掌心落下一玩意儿，他低头，目光一颤。
一封信。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歪歪扭扭，狗爬似的。
真他妈丑。
刘海明：“刚才不小心把你落了，妈妈寄来的吧，回头给她写封回信，好放心。”
“……嗯。”陈卷声音有点儿闷。
刘海明继续说，陈卷耳朵支着，一手拿着信，一手插兜里，弯腰弓背低着头。
目光像一根水笔沿着那两个狗爬字儿一划划地描着，他的名字短，很快就描完了，最后一笔弯钩在心里被涂成了一个疙瘩，又开出朵小花儿来。
不是给他的，但是……
小心地把信放兜里，抬头，身周安静得出奇。
刘海明等人已经走了，面前只有一道消瘦修长的人影，还是重影儿，陈卷晃了晃脑袋，眼前发花。
“席子啊。”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随风飘来一道很淡的声音。
“那个，”陈卷舔舔嘴唇，俩人挨得近，他顺势一抓，刚好就抓住了蒋席的手腕，“我能靠你一会儿么，我怎么感觉我有点儿头晕呢。”
不是有点儿，他现在整个眼前都是黑的，长时间吃不饱饭的毛病终于来了，稍微出点力气就感觉要挂。
“行不？”
“……”
蒋席眯眼，看着他那一脑袋血迟疑了一下。陈卷却把他的沉默当默认了，不等他开口，自作主张地上前一步，“这个角度别人看不见吧？要不然太不帅了。”
说着，垂下脑袋，蒋席肩膀一沉。
白衬衫瞬间被染红了，外加一堆泥印子。
“……”
蒋席皱眉，他有轻微的洁癖，衬衫脏成这样了也没把陈卷甩出去，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能走么，带你去卫生处。”
蒋席抬手，扶了扶陈卷脑袋。
扶了一手血。
“……”
今天的卫生处也飘着浓到发冲的消毒水味。
“我是真不喜欢这股味儿。”陈卷趴在蒋席肩上啧啧摇头。
“多来几次你就喜欢了。”孟图掀帘子出来。
陈卷眼睛一亮。
“哟，孟医生，挺帅啊。”
孟图手插在衣兜里，淡淡一耸肩，他鼻梁上架一副银边眼镜，只有写日志时才会戴，还没来得及摘。
“坐吧，”搬出两把椅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这眼镜假的吧？”陈卷咋舌，指着自己脑袋，“这么大道血口子看不见？”
“过来我瞧瞧。”孟图招招手。
陈卷笑了：“合着刚才逗我呢。”
乖乖地探过头。
蒋席支着腮，冷淡地斜过目光。
孟图公事公办地按住陈卷脑门，修长洁净的手指穿过那一头乱发，检查的时候没有声音，半分钟后收回手，在病例本上刷刷写了两行。
“没什么大事，坐过去我给你上点药，晾两个晚上就好了。”
“啊？”陈卷挑起一边眉毛，“就这样？你用不给我开点儿药片什么的？”
孟图笔尖顿住，笑着看了他一眼。
“你想吃吗？想吃我就给你开。”
陈卷一本正经地点头：“昂，多给我开点儿补血的。”
“我们这里没有条件开补血的。”孟图说，“吃维生素吗，那个挺好吃的。”
陈卷刚要点头，点一半儿发现不对，眉一皱。
“我说孟医生，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儿了么？什么挺好吃的，好吃我就要吃啊，给我多来两片儿。”
孟图抬头。陈卷早乐得不行了，整个人几乎歪在了蒋席身上，眼睛弯弯的，像两弧倒过来的船。
“一瓶够么，”孟图也跟着笑笑，“过去坐吧，给你上药。”
上药很快，一点儿紫药水，一坨纱布，几条医用胶带，就这么给包扎完了。
“咋也不给我多缠两圈儿啊？”陈卷对着镜子噘嘴，孟图推了推眼镜，“你伤得又不重，用不着。”
个蒙古大夫。陈卷翻了个白眼。
上次蒋席来也是这样草草两句结束，刘指导之前还说他到隔壁村去给人家孩子看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八成假的，被发配到这种地儿的人医术又能有多高明？
“骂我什么呢。”孟图头也不回地道。
我操？陈卷回头，没等视线对准孟图的脸，先和蒋席漆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哎哎，席子席子，”陈卷招手：“你来。”
蒋席微顿，走过去，陈卷撩起刘海，露出额头，那块儿丑不拉几的包扎痕迹也在。
“你看我是把头发这么遮着，还是不遮着好看？”
蒋席：“一样。”
“怎么能一样？”陈卷不死心地朝他走过去，脸凑近，他走路好像总是刹不住闸，蒋席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才没被那两道睫毛呼扇到脸上。
“你再仔细看看，咋样，是不是不遮着更帅？”
半天没喝水的声音有点哑，穿过塑料门帘儿，孟图病例写一半望向窗外，天蓝得很淡，草还是那副荒凉的样子。
看完景，他才转过来，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镜子前的两个少年。
陈卷嘴一撅一撅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脑门上的刘海儿，蒋席抱臂和他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孟图淡淡一笑，走出去。
“露额头吧，精神。”
“啊？”陈卷转过脑袋，一头乱发已经被揉成鸡窝，看着有点懵。
孟图刚想笑，一道目光转到脸上。蒋席眸色微沉，眉宇间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快。
孟图冲他一笑，蒋席挑挑眉，面无表情地扯了对着镜子臭美的陈卷一把。
“照完了么，照完了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