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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翌日,我从床上起来,发现嵇康已经不在。抬手抚向那空荡荡的床榻,一时间,心中倍感凉薄。

      想不到,我原本期待已久的生辰,就这么被阮籍那个王八蛋给搞砸了!

      就在几日前,我还好奇嵇康为什么会记得我的生辰,又想,他若是记得我生辰,那么多半就是在乎我的。

      我为这个高兴了好久,且昨日,他又在见到阮籍与山涛之前,与我说了那样多的话。虽从他口中,我自知得不到什么样的甜言蜜语,但只要是他对我说的足够温柔的话,对我来说,其实一字一句,都算是甜到了心坎里。

      可是,为什么阮籍和山涛一出现,一切便都没有了?我的生辰礼物呢?对了!我的生辰礼物呢?

      思及此,我彻底想不透了。即便阮籍和山涛来了,他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也可以之后给我啊?可为什么之后便彻底没有了呢?那么他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究竟是什么啊?难道过了那时候,就会消失了?

      我心有不甘,从床上下去,出了庭院,找不到嵇康,便将书房与内室从上到下搜刮一番,没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我又不死心地钻进嵇康几月前新弄出的丹炉房,当然那里面,除了一堆堆我不认识的草药还有炼出的七色药丸之外,再没有任何。

      我彻底死了心,垂头丧气从丹炉房出来时,碰巧看见嵇康从外面回来,提着一个黑乎乎的炉子,身后跟着向秀。

      我走上前,指着那炉子问道:“这是做什么?”

      嵇康将衣袖撸到肩上,抬手拍了拍那黑大炉身道:“你忘了我还有一门手艺吗?从今日起,该打铁了。”

      向秀听到嵇康如此说,比我还要贤惠地弯了弯嘴角,脸颊登时一红。

      我无奈地扯过眼光,问嵇康道:“打铁做什么?不累吗?”

      嵇康却已拉着向秀开始在炉身旁布置起了打铁墩的位置:“补贴家用啊,我发现我拓写碑文与代写书信的钱根本不够用,打些器具出去买,也是个不错的挣钱方法。”

      我点了点头,随即复听向秀上前道:“我从来没有打过铁,这一次刚好可以学一学,还能帮康兄补贴家用,再好不过。”

      嵇康笑道:“若是打出来的东西,有你喜欢的,拿走便是,毕竟子期你如此帮我。”

      向秀腼腆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卖力干起了活。

      我稍显多余地站在原地半晌,终究没选择上前去问嵇康帮忙。转身往里屋走去,任那向秀与嵇康在庭院中,肆意地打情骂俏。

      后来半日,嵇康与向秀很快将打铁铺修葺完成。我独自在屋中无聊,也便倚在门口看了看。但见烈日炎炎下,这两个原本清俊非凡的男子,毫无顾忌地脱掉上衣,不辞辛苦地打着铁。

      当然我想,如果此刻有什么爱慕美少男的姑娘趴在墙角处,一定会看得鼻血喷溅。可是我,眼中却断断看见一幅,我夫君要被断袖勾走的戏码。

      我真是不懂,向秀明明也算是个才貌双全的俊俏小生,为何会断袖呢?那汉哀帝刘欣很有可能是看女人看腻了,所以想要喜欢个男人换换胃口。可这向秀,究竟是为什么呢?毕竟他连婚都没有成过,如此便栽进了我夫君嵇康的怀抱,对他来说,真的好吗?

      当然我夫君嵇康长得如此美丽,男人女人都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可我夫君便算是对我忽冷忽热,也毕竟也是我的夫君,我的好看的夫君,我怎么能够让这些断袖来从中掺和呢?

      就这样,我越看向秀越不顺眼。眼见嵇康将一条锻造好的长铁放到打铁墩边缘,擦汗的功夫转身将衣服扔到一旁,抬眼望了望日头,与向秀道:“你要不要喝水?”

      向秀摇摇头,继续蹲在火炉后面,拼命拉着风箱。嵇康便故自走到正厅中去饮茶,我趁着这时上前,蹲在向秀旁边,打量片刻,发现对方全然没注意到我,不禁吓了对方一下:“喂?”

      向秀吓得差点栽到地上,抬手一边擦汗的功夫,羞涩与我问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不很想要做一个态度凶恶的妒妇,且虽然我觉得向秀这家伙是个断袖,但其实他自己也还没有承认过,我如果直接将他赶走,说不定嵇康也会生气,便客客气气与向秀道:“向秀啊!是这样的,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向秀停下手上活计,起身将袖子好好撸下去,站在我面前,认真道:“嫂子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直接问吧!”

      我暗自打好了腹稿,开口时格外流利:“我之前有个教书先生与我说,这当世的名士,有很多,都是断袖…你知道,断袖是什么意思吗?”

      向秀的脸蛋被火炉和太阳熏得有些红,所以此刻就算是脸红,也看不出来:“断袖?就是男子与男子之间,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意罢了。”

      我点点头,复问道:“我教书先生还说,那些长得很好看的名士,都可能是断袖,所以我总是在想,我夫君他,会不会是断袖啊?”

      向秀眼眸猛地一睁,登时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嫂子怎么会这么想?康兄他怎么会好男色呢!”

      我故作理解地点了点头,复扯起吕安来:“那个吕安呢?我总觉得他,喜欢我夫君。”

      向秀简单回忆了一下吕安这个人,便道:“我听康兄说,吕公子已有婚配,若真是喜好男色,必然不会如此的。”

      我“哦”了一声,旋即问道:“那么向秀你呢?你是个名士,又未有婚配不是吗?”

      向秀抬眼,眼神中透着莫名的悲凉与委屈,哽了许久,才道:“这个亦是不好衡量的,有…有很多的断袖,都是拿家人做幌子,其实心中好着男色,我不是,吕公子…可能是的。”话毕,向秀立马低下身,故作忙碌地拉着风箱。

      我本要继续追问,却已见嵇康从正厅走了过来。

      想来这事,还是不要问的太过明显,毕竟这向秀与我无冤无仇,我夫君嵇康长得又是如花似玉,他这文绉绉的书生会喜欢上,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趁着嵇康走过来时,我故作无趣地问了句嵇康:“要我帮忙吗?”

      嵇康摇摇头,提起手中锻铁的工具道:“你能帮什么?说不定还会烫到你。”

      我随即扯开身子,留下他们二人于打铁墩旁继续打着铁。从日出打到日落,转日清晨一来到,我睁开眼睛,便望见床榻上又没有了人,窗外的打铁声,在一阵淬炼声响过后,复开始了有节奏的传递。

      忽然之间,我有些淡淡的绝望。一边猜测着向秀是不是断袖,一边又在担心着,我的夫君嵇康会不会喜欢上向秀?这样的忧愁真是世间罕见,然谁又能想到,我堂堂长乐亭主曹长绣,现在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啊?

      之后几日,向秀于我家中早归晚出,就差点没住在我家中了。自然我想,向秀的心中,多半也在琢磨着我的话,深怕我坚定了他断袖的身份,对他产生敌意。且他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嵇康与我已然是夫妻,嵇康会尽到作为夫妻的责任,便选择了退而避之的态度。

      但我的情绪却随着天气的转暖日趋膨胀起来,嘴上虽从来不说向秀的坏话,心中却越发地讨厌起了向秀。时而望着他那张俊俏清秀的脸庞,都会觉得,他的一颦一笑,皆是为了勾引嵇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我终于忍受不住,逮到一个机会,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了韩流歆。

      韩流歆听罢,却忍不住狂笑起来:“断袖?阿绣你想的可真是太多了!”

      自然我还想要告诉她,我不仅怀疑向秀是个断袖,我还怀疑嵇康与吕安也是断袖。可见韩流歆不能理解我的想法,还嘲笑我,我便不与她继续说了。

      次日回家路上,我提着手中小菜篮,心中则想着,此刻嵇康与向秀,必定还在那院子中打铁。即便长久不曾交流,但是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架势,也是足够让我折磨了。

      我一想到那场景,便不免一肚子火气。刚要拿一旁挡住我视线的野草撒气时,便远远望见,一个红衣男子捂着脸,羞赧地从我家中跑出。

      那一身灼眼绛红,让我当下认出了对方身份。趁着对方往我面前跑时,我便一把抬手,将其拦在身前,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男子这方将手从脸上拿下,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上,沾着丝丝泪痕,委屈可怜地让人心疼:“你是谁?”

      “我…我……”我见他哭成这副模样,当下心软,上前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对待小孩子般,温柔可亲道:“你别哭了,谁欺负你了?”

      男子愣了愣,见我如此亲切,‘哇’地一声复嚎啕起来:“嵇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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