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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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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讯房中,公孙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女子东拉西扯,再问也怕是问不出什么了。牢房管事何在?”
不一会儿,走进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干汉子,一见公孙策与欧阳蝶便朝二人施礼。公孙策问:“蒋平关在什么地方?”
牢房管事立即答道:“关在虎牢。已按大人吩咐,单独关着。”
“嗯。”
公孙策点了点头,又说:“等一会儿把这女子也关进去。”
欧阳蝶一听公孙策之言,立时笑了起来:“公孙先生好计策,这样我们只需派人监视,就知此女与五鼠有无勾结。”
公孙策道:“这女子与那蒋平恐怕都非蠢钝之人,监视反倒容易被他们发现,不如……找一人扮成重犯,与他二人关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捕役中走出一人,朝他二人抱拳说道:“两位大人,小的愿意前往。”二人一怔,都露出赞许的眼光。欧阳蝶道:“好,只是今晚委屈你了。”
“欧阳大人,这哪能委屈啊,小的只管装成受了拷打而昏迷的重犯,往牢中一躺,任那二人说话就是了。”
欧阳蝶见这人颇机灵,特意瞅了他一眼,见他约莫二十三、四岁,浓眉大眼,一副英气勃勃的模样,便问:“你叫何名?”
那捕役恭谨地回道:“回大人,小的叫张龙。”
“白无常”被人叫出去后,黄梨紧悬的心这才暂时松弛下来,小小的刑房一下安静了,她这才感到自己的手脚早就发凉、发麻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功夫,从外走进三个牢役。领头那牢役二十来岁,细眼塌眉,右嘴角长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他面无表情地瞅了瞅绑在木桩上的小乞丐,然后向两个手下吩咐:“解开她。”
那二人一得令,径直走到小乞丐跟前,伸手去解绑住她手脚的麻绳。那小乞丐久缚失血,哪里还站得住,一下向下跌去。这些牢役早已见惯,连忙伸手架住她。
“要放我出去吗?”
黄梨有气无力的问,现在她感觉身体有些发冷。
领头的牢役一听这话,立时笑了起来,就像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
“你还想出去!何大人说你说话不尽不实,要关你的大牢,就等着坐牢吧!”
“什么!”
黄梨一听“坐牢”二字,浑身一僵,跟着就想向外冲,不想甫一动就牵动身上的鞭伤,痛得她龇牙咧嘴,眼泪直流。她咬牙挺住,抬头紧盯着那个一脸冷漠的古人:“凭什么!我又没杀人放火!”
“没杀人放火!你不是偷东西了吗,偷东西一样要坐牢!”
领头牢役一下失了耐性,又见两个手下对这发泼的乞丐毫无办法,喝斥道:“没用的东西!拉不走就拖,拖不走就打,就算她是娘们又怎样,进了这牢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是。”
两个牢役这下对这乞丐再不客气,一人拉拽一边,将黄梨硬拖出刑房。
“你们凭什么!那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开封府不是由包青天做主吗,你们无端抓人,还说自己是什么青天,为民做主,就是这样做的主吗!我要见包青天!我要问他,他是怎么当的青天!”
领头的牢役听她辱骂上官,恼怒异常,回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厉声道:“包大人也是你说见就能见得!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21世纪的独生子女,是父母手心里的宝,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时挨过打。可是到了这个时代,黄梨接二连三受挫、接二连三被打,她又急又气又委屈,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领头牢役才不管她,这些被抓进来的哪一个不喊冤。冷哼一声,跟着出了刑房。
外面的大房间是问讯房,问讯房不比刑房没有那么多“摆设”,除了四面墙上挂着十来副铁链手铐之外,竟没有一件刑具。领头牢役径直走到门前,右脚一抬,踩在一根长凳上,对坐在门前的牢役说:“提人。”
那牢役五十来说,一嘴的胡子,见这人嚣张,笑着摇了摇头,翻开面前的簿薄。当翻到写有黄梨名字的那一页,便将簿薄推到他面前,右手中指点了点簿薄的空白处,眼睛却瞟向他身后,一脸坏笑。
“我说,秦方,这姑娘可真够闹腾的啊。”
“且关她几晚,看她还有没有力气闹腾。”
这叫秦方的牢役头也没回,右脚从长凳上放下,从桌上拿起毛笔,笔尖在砚台里蘸满墨汁,在簿薄上签押。
“嗳哟,对个小姑娘也这般心狠手辣,你还真没跟错师傅。得,给你。”那守门的牢役说着便递给他一张纸条子。秦方嘴角一扬,放下毛笔,从那牢役手中接过领人的纸条子,然后朝他挥了挥手:“记得,得空来找我吃酒。”话一说完,率先跨门而去。
问讯房外是一条约莫四步来宽的过道,狭窄而幽长,每十步距离灰墙上就挂有一盏火油灯。秦方在前,两名押解的牢役拖着小乞丐在后。一路上小乞丐大喊大叫,他们遇到的捕手、牢役无不驻足观看。
行至百步距离之时捕手、牢役突然减少,那秦方领着两名押解朝左而去。再往前遇到的人更少,又行一阵,再度转左。黄梨见这条过道更沉闷、更幽暗,而且遇到的人越来越少,禁不住想:他们要带我去哪儿?难道要秘密处决我!
她张嘴欲问,谁知灰尘入鼻,呛得她不住咳嗽。
这里密不透风,恐怕平时也没什么人走,难怪这么多灰尘,难道真是要秘密处决我!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秦方再度转左,在这条过道的尽头有一道铁门。很快来到了铁门之前,这道铁门上又有一道巴掌大的小门,秦方敲敲铁门,那道小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露出一张木然的脸来。
秦方一见小门打开,立时将手中的纸条子递了进去,小门便又砰的一声被关上。
黄梨一见这架式,心中更是慌乱,想起电视剧里演得那些古代牢房,刺客随随便便就能杀进去劫狱,哪像这里,防范得这般严密,几乎令她产生了一种她还在现代的错觉。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她边叫边挣扎,但架住她的两只手犹如两只大铁钳一般,又哪是她能挣脱得了的。没一会儿,铁门便发出了一阵“咔咔”的摩擦声,跟着便被人从里打开了。
黄梨见里面一米之外的地方全都黑漆漆的,就像一个偌大的黑罩子,不觉双腿酸软,全身都往地上沉去。
“不!不要!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她突然发起狂来,歇斯底里般就朝外冲,人在激怒下,竟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架着她的两个牢役这次学乖了,不等师傅开骂,便拖手的拖手、抬脚的抬脚,管她如何拳打脚踢,竟将这乞丐直接给抬了进去。
铁门又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跟着“哐”的一声,光线一下暗了下来。黄梨一下感到呼吸困难,刚才闹腾的狠劲顿时散了。铁门一被关上,一道昏黄的光线便从一旁的小房间里射了出来,原来这里并非全然的黑暗。
那个挂着一张木然脸的汉子从小房间里取出一支火把,也不说话便递给眼前的秦方。火光猛地打在这张木然的脸上,秦方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人不爱说话,走路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在这黑牢里就像半夜飘荡的幽灵。
他讪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火把,斜睨地上那团身影,那小乞丐突然没了声响,怕是遭了打击。不过这也很正常,虎牢之地,是个爷们儿都抗不住,更何况还是个娘们儿。
这样一想,便不再理会她,招呼两个手下将她架起。
在前面无边无迹的黑暗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点萤火之光,这里似是一条通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在最后的萤火之下。
他举着火把,手中昏黄的光就像一个小圆圈在偌大的黑暗中一点一点向前推移。越往里走,牢房越是阴暗、潮湿,这里每一间都用手臂粗细的铁桩子隔开,一路走来,竟空无一人。这处深埋在地下的牢房就像一座庞大的、曲折的,只剩下枯骨和死亡的坟墓。
随着前进,萤火之光也慢慢放大,原来是挂在墙上的火油灯。再往前,灯光便又逐渐减弱。当走到最后那盏火油灯之下时,才发现这竟是一个拐角。牢房向左伸展,在打横的通道里有三间牢房,一头一尾各关着一人。
头间关着一个混身是伤,也不知死活的男人。末尾那间关着一个黑衣汉子,这人手上和脚上都戴有粗重的铁链,此刻正躺在木板床上睡觉,听得脚步声响,便不耐烦地觑起眼来,见三个牢役押了一个小叫花子进来,也不觉得新奇,翻转身又自睡去。
秦方打开中间牢房的铁门,将那小乞丐一把推了进去。黄梨双脚发软,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这下又牵动身上的伤势,痛得她直哭:“你们这些坏蛋!死变态!凭什么关我!”
隔壁牢房的汉子听得哭骂声尖锐,便又睁开眼,心道:娘们儿?
他竖耳倾听,先是拉扯锁链的声音,跟着又响起低沉的脚步声,最后所有声音都逐渐远去。他知道三个牢役已走远,便又翻转身来,借着墙上火油灯的光茫,他看到一个身子单薄的人瘫坐在隔壁牢房中,那人衣着宽松,看不出男女。
他急于打听外间的消息,便拖着沉重的铁链来到隔开他们的铁条前,在离那背影最近的地方蹲了下来:“喂,你是丐帮的吗?”
黄梨正因丐帮而入牢,这时一听“丐帮”二字,全身犹如扎了千根刺一般难受,回头就朝那汉子骂道:“你才是丐帮的!你妈才是丐帮的!你全家都是丐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