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提拉米苏》微雨飞霏

5、番外——报答平生未展眉

　　树木葱茏，枝叶把头顶的天空划分为一小块一小块，碎碎成风，阳光洒落下，如饼干屑子。
　　傅安国走来的时候，卫展眉的眼里顾盼生辉，打开了手边的小挽袋。打发泽芸去一边玩儿，便从长凳上站起来，从手袋里掏出一小包巧克力豆，m&m的——递给发愣的傅安国，仿佛是说，“看，我还记得呢。”
　　傅安国看了眼，接过来，并不打开，只是笑了笑，“你以为我还吃这个吗？”点了支烟，一起坐下，抽了口烟，“打算什么时候走？”
　　“如果一切顺利，６月。”她揽过傅安国的胳膊，便靠在肩头。“我的点卡，快用完了。”
　　“恩？”傅安国听得糊涂，却不问，知道她素来是这半明不白的调调，只待听下去，继续抽着烟。
　　“爱情是场游戏，缘分就是点卡。我不知道怎么充值，技术又不好，所以用得比较快咯。”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便从傅安国肩头离开，掏出手机，对着他的侧面，“快摆个酷点的姿势出来，笑一个！”
　　傅安国并不配合，只是猛抽了一口烟，喷了出去——卫展眉在那瞬间按下了拍摄，“喀”地一声，留下了那个人三十岁的影像。保存好了以后看了一下，说道，“不错不错，还是和以前一样帅。”停顿了一秒，抬起头来，含笑望着傅安国，“你要不要也给我拍一张？也许以后，就看不到……”
　　傅安国听着声音不对，转过头看了眼，见她笑中有泪，颇有惜别之意，不由心头一慌。掐了烟，正准备拿手机出来，卫展眉却递了她的过来，“回头发给你。我的……不会删。”
　　他接过来，按下拍摄的时候，却逢卫展眉转过了身——泽芸喊着“妈妈，妈妈”，一路奔过来，手里拽着个红红的东西，身后跟了一个陌生女子，带了一串泽芸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看样子是卖玩具的。跑近了，才看到，原来是个牛魔王头箍，两个红红的角，开了开关便发亮的：那时他们在金鸡湖，还曾买过一对戴了玩儿，在湖边走了圈，也拍了照……她见了，又是黯然，低下头去，不理泽芸一个劲地喊“妈妈，妈妈”。
　　“几钿？”傅安国摸出皮夹，见那陌生女子腆着脸望过来说“十块”，不由地努了嘴，“以前不是五块吗？”却也还是摸了张十块出来，递给她去。泽芸便是欢天喜地，“谢谢叔叔”，拽着傅安国的胳膊，让他俯下身来，在脸颊上狠狠亲了口，才一溜烟儿跑旁边的花丛里去玩了。
　　听得那声“以前不是五块么”，卫展眉暗暗一叹，有些事情不仅是她一个人记得的。有些故事，平淡无奇，可是写了很久以后，仍然会时不时冒出来怂恿一下回忆的歌声。拭过眼角，她微微一赧，“泽芸这么喜欢你，给你做干女儿吧。”
　　“好的啊！”傅安国一得意，猛地拍了下大腿，“那我就儿女双全了！”
　　“哧”地一笑，卫展眉望过去，“十块钱换个干女儿，还喝洋墨水的，还真是让你白拣个大便宜了。”听得他说“儿女双全”，不由心中一动，“傅太太有喜了？没看出来啊。”
　　“她说要生一个，我喜欢儿子。”傅安国听话听音，不由眉头一紧，“你见过她了？”
　　“我不久前去starbucks，看到她和朋友在喝咖啡。”想起那天，也想起了季涵君——她似乎从来都是青春无敌美少女，丝毫也不见老的样子，倒是真的岁月无痕……从前的故事，原来尾声在这里。看了傅安国皱眉头，卫展眉倒是笑了，“你在怕什么呢？”陈年旧事如电影一样地开幕，一幅一幅地掠过来，应接不暇。“到现在还这样怕我么？”她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你既然怕我，为什么还……”后面的声音，到底是哑寂在唇畔了。
　　“别再说了。”傅安国看看天色有点暗下来，烟也正好抽完了，“去吃饭吧。”
　　“你放心吧，”卫展眉也跟着站起身，“无论如何，我不见林可。”这句应承倒似一颗定心丸，叫傅安国略微阴霾的脸色缓了过来。“但是，今天吃晚饭的时候，请你把手机关了，送我回去之后，才能开机哦。”
　　傅安国看了她一眼，把手机关了。“我先去发动车子。”
　　卫展眉点点头，“我去买点东西，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招了招手，泽芸便过来了。
　　上车的时候，卫展眉交给傅安国元祖精致的小纸盒，“元祖的提拉米苏，虽然不及法歌的，也还不错。”
　　湖底的隧道从不堵车，她有淡淡的怅惘，“５年，太快了啊……”傅安国并不答话，踩了一脚刹车，减了档。然而，迷路却是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