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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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还是有不解风情的前来搅扰。
守在外间矮榻上的小丫头杏雪，被里间两人的说话声吵醒，披了外衣穿鞋起身，绕过挡风的立屏，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
“郡主，郡主你醒了么？”
小丫头不大确定地小小声轻呼。
“……”
阿婉很想说自己还没醒，要她赶紧回去继续躺着，莫要搅了她眼下的好辰光。
可小丫头说着话，脑袋就已经探到了床边。
果然瞧见大睁着双眼的自家郡主，和塌边与她执手相言的梁大将军。
这个几天前还只是活在传说里的男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家郡主床边。
一日，两日。
一晚，两晚。
不管世子爷怎么甩脸色给他，就是一直守着，不肯离开。
不是听说，王爷从京城来了信说，她家郡主在梁大将军这里栽了跟头么？
怎么在她看来，倒好像是反过来了似的。
“杏雪。”
床上，刚醒了的她家郡主开口叫她。
“奴婢在呢。”小丫头赶紧凑上去答着。
“我口渴，想喝口热茶。”顿了顿，又道，“肚子也有点饿了。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烧退了之后又睡了这么久，郡主的声音有点哑，也没平日里那般底气十足。
可到底是醒过神来，开口喊饿了。
好事儿。
杏雪乐呵呵地转去窗下的小几上倒茶，一边嘴里絮絮说着：
“郡主等着，奴婢这就去厨房端碗热粥回来，还有郡主你爱吃的糯米糕豌豆黄。都是王妃让厨房一直温着的，就怕郡主你醒了没吃的。”
床边的梁大将军，已经弯下身子，扶起床上尚虚弱无力的阿婉，让她靠坐在垫了枕头的床头。
又接过杏雪手里端来的热茶。
唇边挂着这几日来难得有过的浅笑，温言打发她：“这里交给我，你去厨房吧。”
“啊，好。”
杏雪答应着，接了吩咐就跑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一身素净简装的雍王妃，就被贴身的小鬟搀着匆匆而来。
她手上还挂着念珠，身上也是缭绕未尽的佛堂烟香。
显是刚刚还在佛前求祷过的，并没怎样安睡。
她满脸还未放下的憔悴焦忧之色。
看得阿婉好生愧疚。
“娘。”她不好意思地轻唤一声。
身边梁铮也赶忙站起身来，把床榻边的位置让给雍王妃坐下。
母女两个一阵喁喁絮语。
说起那天阿婉昏迷不醒被送回来的事，做娘的依旧心有余悸。
她告诉阿婉，因为这几日边疆情势紧张，她大哥一直住在军营。只白天时得空能回来瞧她一眼，也是对她的伤势忧心得紧。
“娘已遣人去告知你大哥，说你已经醒了。”
雍王妃握着女儿的手，一面抬手去抚她额前汗湿了的碎发，脸上尽是心疼爱怜。
阿婉点头答应着。
心里想着大哥那又忧又气的模样，委实也觉得过意不去。
厨房里的小吃热粥，也一样样端了过来。
杏雪熟练地张罗着，把几样小碟子小碗摆在桌上，问阿婉想吃哪样，她好端到床边给她。
雍王妃也回过头来，对静立一旁的梁铮温言道：“梁将军这几日辛苦了。我儿已经醒了，你也去歇歇吧。客房里也叫人备了酒菜，也请去稍用一些。”
语调客气有礼。
言中之意，却是要遣他离开。
阿婉心下不舍，却也瞧出他神色疲倦，着实需要休息。
犹豫了一下，终究对他点了点头。
梁铮也冲她安抚一笑。
又向雍王妃躬身行礼，告辞退出。
雍王妃看着自家闺女吃了两碗热粥，才在她和几个小丫鬟的一再劝请下，也起身回房安歇去了。
阿婉虽然并未痊愈，可一连睡了这几日，精神实在好得很。
歪在床上，没什么睡意，便差了杏雪捧着点心坐在身边，一边陪她填肚子，一边陪她聊天。
杏雪展了块帕子铺在她身前，一面笑嘻嘻地跟她讲，这几日来梁大将军是如何一心一意寸步不离守在她床前的。
她知道自家郡主对梁大将军的心思。
眼见大将军也肯真心回报，她自然也为郡主高兴。
阿婉闻言，也是开心欢喜。
叼在嘴里的糯米糕，也更多了几分甜丝丝的味道。
“不过啊……”杏雪忽然压低了嗓子，小小声冲阿婉吐吐舌头，
“世子爷收了王爷从京城寄来的家信，说梁大将军让你在京城受了委屈，就想要赶他出去，不肯让他留在府上陪你。没想到梁大将军求恳不过，一下拿出一块皇上亲赐的金牌来，说是皇上要他护送郡主安然回府，自然得亲眼见你身体无恙才算不违皇命。把世子爷气得……”
杏雪一面讲，一面掩嘴偷笑。
对面阿婉听了，却微微有些怔忡。
他这借口找的真是冠冕堂皇。
要不是她已然知他心意，恐怕眼下还要再多心一回。
转而又想到那张写满她名字的纸笺。
一笔一划，清清楚楚，由不得她再多怀疑。
于是也就转而忘忧，跟着杏雪一起浅浅微笑起来。
吃完糕点，饮了热茶，简单洗漱了口脸，主仆两个又在内外各自的床榻上躺下。
阿婉是快天亮时又困倦入眠的。
这一觉睡得沉稳又安然，一口气直睡到日上三竿。
再次醒来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小丫头杏雪一张添了几分忧色的圆脸：“郡主，不好了。梁大将军他病倒了。”
“？！”
阿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就要穿鞋下地。
一阵久卧过后的头昏目眩，让她刚抬起的身子又重重跌回床上。
杏雪赶忙上前去扶。
怕她担心着急，一路上再磕着碰着，赶紧又把未及说完的后半段补上：“不过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一路受累，又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吃些温补驱寒的药，歇一歇就好。”
“啊，是么。”阿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吁出一口气，又嗔怪杏雪道：“你怎么不一口气说完？害得我这胡乱紧张。”
杏雪知她脾气，知道这话并无多少怨怪的意思，也就只是笑嘻嘻吐吐舌头。
心里却道，明明是郡主你动作太急，都不给人把话说完的机会啊。
她一面帮阿婉拢着披散的长发，一面继续安抚道：“郡主放心，王妃和世子爷也去看过了，不会有事的。”
“嗯。”阿婉安静坐在床沿，等着她为自己梳头。
闻言点了下头，下一秒，却又忽然抬起头来。
世子爷？
“你是说大哥回来了？”
怎么不见他来看她？
难不成还在气她任性胡闹，见她身体无碍了，就要摆明姿态秋后算账了。
“嗯。”杏雪已经回身去梳妆台取了梳子和簪花过来，点头笑着纠正，“是回来过了。”
停了停，又继续解释：“不过没工夫久待，歇了口气，就又回大营去了。他还过来瞧了一眼，见郡主你睡得正香，知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没让我叫醒你。”
……哎，这对她温柔体贴的大哥啊。
还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了。
阿婉忍不住红了脸，垂眸浅笑。
又念及杏雪提到的他与梁铮的不对付，不经意问起：“他没有为难梁将军吧？”
“……”
听这明显的胳膊肘往外拐的问法。
不知道世子爷听见了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杏雪笑着撇嘴，手上梳头的动作依旧熟练着没停：“世子爷倒是想为难来着。可梁大将军抱病在身，要是再有点什么闪失，世子爷也没法跟皇上交代啊。”
别看小丫头年纪小, 朝堂里的事耳濡目染听多了，其间的关窍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她瞧了眼阿婉，确定她仍没良心发现，有要回头袒护自家大哥的意思。
于是大着胆子又补上一句：“再说了，大将军手里还有皇上御赐的金牌呢。”
嗯……那果然是件好用的物事。
皇帝表哥很是有先见之明呢。
阿婉仿佛瞧见了大哥那一脸咬牙切齿又无处发作的忿忿。
好像之前除了她。就没人能把他气成那样。
……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的天造地设啊。
阿婉不大厚道地想着，低头瞧着自己穿着缎鞋的脚，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我还是想去看看他。”她歪头对杏雪说。
杏雪为她挽好发髻，穿上外衫，又淡淡搽了一层修容增色的水粉胭脂。
阿婉盈盈站起身来。
身后杏雪却忽然朝外间招呼道：“巧儿，把郡主的汤药端进来吧。”
一个小鬟应声进来，手上拎着厚实的漆木食盒，显是在外间等了一阵子了。
一阵淡淡的药味飘将出来。
苦得阿婉一个哆嗦。
她苦着脸拒绝：“我人都醒了，不必喝什么药了。”
杏雪却不依，只是连连摇头：
“那可不行。这是大夫开的清热的方子，还要再喝三天才可以。王妃亲自交代过的，一定要看着你把药喝掉。我可不敢不听她老人家的话。”
说着，接过巧儿递过来的药碗，小心着捧到阿婉面前。
阿婉如今身子虚弱，实在腾不出力气耍什么花样。
而且自己之前偷逃出府，想来杏雪也替自己担了不少责难，此时也不愿再叫她为难。
于是乖乖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凑到唇边。
黑澄澄的汤药轻轻晃动，映出她刚装点好的一张俏脸。
人挺美，脸却是苦的。
药味入鼻，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杏雪：“我昏迷这几日都是怎么喝药的？”
难不成是梁铮喂给她的？
……可她不省人事如此，他又是怎么喂她的。
阿婉一双秀眉展开又蹙起。
一副百转千回欲言又止的模样。
杏雪以为她是不高兴自己不省人事时被人灌了苦药，赶忙摆手解释：
“郡主你前两天发热不退人事不知，哪里还能喝下什么汤药。是大夫每日来为你行针，我和巧儿几个为你温水擦身，才把这病气压下去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梁大将军可什么也没瞧见。”
“……”
阿婉脑袋刚冒了芽的浮想联翩，被她一句话掐了个干净。
尴尬地咳嗽两声；“……咳，这样啊。”
随即一仰脖，把碗里的东西一股脑灌进肚中。
……真是的，她刚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果然是睡得太久，梦做得太多，都分不清好梦与现实了。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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