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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白凤折翼 ...

  •   转眼间到了青鸾帝的寿诞,青鸾帝宴请群臣,普天同庆。
      灯火通明的大典上,杯盏交错,群臣尽欢,钟鼓馔玉发出的廷乐之中,裙裾拖曳声,沙沙划过红红的地毯。
      “云潜国天炎公主到!
      “云潜国天炎公主到!”
      “云潜国天炎公主到!”
      一声一声,像回声一样,一直传到红毯的尽头的龙椅之上的耳朵里,在座所有的宾客,同时停下手中的杯盏,翘首以盼红毯尽头的黑暗。
      脸上是精致的妆容,纯白繁复的裙裾长长拖曳,倾国倾城的丽人,由一点白慢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惊艳四座!
      孟天炎仪态优雅,缓缓行来,月光洒在她的前额,她像踏月而来的广寒宫仙子,额上一双振翅欲飞的银色翅膀,眼眸清澈无比,唇紧紧抿着,一股冷傲油然而生,披着的浣纱随风摆动,给她长上一对白色的翅膀,展开双翼的白凤凰,带着与天独厚的高贵,从九天踏入尘世间。
      孟天炎,天下第一美女,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酒杯停在嘴边,美酒的醇香驱不散鼻翼下幽幽的冷香,元辰靖惊讶的发现,今日的孟天炎与以往不同,她的美丽清冷,脆弱的像蝴蝶的羽翼,孟天炎远远踏上的阶梯,元辰靖意外的能从她的身影里闻出凄凉的感觉。
      她今天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一旁卢霆咽下一口菜,浓浓的菜香此刻在他口腔里顿时没了滋味,他手中的筷子跌落在他黑色的袍子上,卢霆知道孟天炎的美丽是这天下最难描摹的画卷,这么有皇家凤仪的女子,除了他心目中的洛神孟天炎,再也找不到与之匹敌的女子了。
      元景凤虽然听过孟天炎不少传闻,但是他却是第一次见孟天炎,他用胳膊捅了捅卢霆,小声道:“这个就是你和三哥在祭城救得那个天炎公主,长得挺好看啊。”
      “她绝对没有景凤你好看,我发誓。”
      卢霆缓过神来,安慰着元景凤。
      “她是只白凤凰,景凤你可是妖孽。”
      元景凤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小爷需要跟她比美?”
      说罢看一眼正望着孟天炎移不开视线的元辰靖,醋意突生的元景凤咬筷子。
      “三哥,该不会看上她吧?”
      宴会上,与元辰靖对面的坐王公,带着木头面具的脸老僧入定,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入他眼,包括眼前的绝世美女。
      孟天炎耀眼锁住众人的目光,她不卑不亢,缓步走来,目不斜视,直达上位上的青鸾帝和勾皇后。
      “云潜国,天炎,拜见皇上和皇后,祝圣上与天齐寿,千秋万世,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可挑剔的礼仪,以及清冷祝贺词,如凤鸣,彻响。
      四座皆静。
      “抬起头来。”
      头上威压声响起。
      清澈的丹凤眼,水一般流淌,随着缓缓起身,在在场的各位的身上流转,似乎要把所有的人全部吸进她清澈的寒潭里,在此起彼伏的吸气中,孟天炎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睛。
      袖子里的利器是温热而湿润的,孟天炎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她暗自咬紧牙,用力握住,提起十二分真气…
      “愚蠢。”
      一声冷笑从头顶传来,怜悯中带着讥讽。
      孟天炎心神一动,她想去辨别声音的来源,然而箭已经发出去了,她不能停下来,奋然一击。
      然而众人只见华服的天炎公主突然向前一纵身,然后啪得一声用力跪倒在台阶上。
      “啊——”
      孟天炎痛乎一声,以手支地,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当的一声掉出来。
      “天炎公主欲行刺圣上,还不快拿下!”
      太子元钦天拔剑而起,一脚踢上跪地的孟天炎,孟天炎撞在一旁柱子上,随后禁卫军一涌而出。
      孟天炎挣扎爬起来,一心要扑向红毯上的匕首,太子元钦天再次推出一掌,打在她的心口,孟天炎哇得一口血喷出。
      一切都在一瞬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孟天炎雪白的裙裾上开满了血梅,倔强立着剑林之间,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卢霆被元辰靖按回原位,卢霆右手握成拳,因为隐忍额头上青筋都鼓了出来。
      “哎…你的脑子怎么还是那么的天真,高贵的皇家公主,真是傻透了。”
      又一声讥诮声响起,孟天炎绝望的眼睛了,奋然喷发出浓浓的恨意。
      “啊——”
      她仰天长啸,声音凄楚悲鸣,如有凤凰泣血悲鸣。
      元辰靖和卢霆心神居室一震,不好!
      “不要,天炎公主!”
      一个青袍人酒杯一掷,击向孟天炎的胸腹,孟天炎头一仰,腰身被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捞进怀里。
      “你是何人…”
      来的是青年才俊,孟天炎并不认识此人,孟天炎一把推开来人,胸膛起伏不定,哇得又吐出几口血。
      “宋青云,私通云潜天炎公主,欲行刺圣上,该当何罪?”
      太子元钦天稳步走进包围圈,手中的剑寒气四射。
      卢霆焦急万分,元辰靖以掌压住他的袍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现在过去,一样会被扣上行刺的罪名,不但救不了孟天炎,反而会搭上你们卢家满门。”
      卢霆狠狠瞪了元辰靖一眼,就差把元辰靖瞪出个窟窿来。
      “三爷,你可以做到心如铁石,但是对于天炎公主,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对于自己在乎的女人,男人们是一刻都不能停止对其怜香惜玉的心。
      元辰靖对这个重色轻友的兄弟无奈的道:“孟天炎她不会有事的,我用我所有的财产发誓,我若骗你,罚我变成乞丐,穷得连个铜板都没有。”
      卢霆一副我真的好像杀人的表情,三爷你这时候开这种玩笑,不怕他急了咬人吗,而元辰靖心里却无比的后悔中:我靠,我好像是不是发誓发的有点毒了,不值当啊。
      首座上的青鸾帝平静无波,勾皇后也是端庄得体,两人已臻入化境的面瘫功夫,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悦的地方,青鸾帝以手敲击椅背,一下一下,特别的悠闲,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看来主角要登场了。”
      元辰靖道,放下杯子,望向那根大理石柱,笑意盈盈。
      啪——
      那个巴掌打特别突然,宋青云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瞪大眼,连一旁的太子都傻了眼。
      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这时,头顶响起另外的一个声音。
      “天炎公主还真是恩将仇报,宋青云明明要救你,你却给人家一巴掌,你以为这样太子就会放过他吗?真是可笑啊!”
      “谁?”
      孟天炎惊恐道,太子元钦天寒眉倒立,鹰眼锐利非常。
      “还有同党!”
      “我和她不是同党,更不是同类,太子殿下你可不要胡乱说哦,我顶多算一只丧家犬,跟我们血统高贵的公主殿下可有者云泥之别。”
      “你——”
      孟天炎抚住心口,一口气顺不过来,脸色涨得发红,那段雪白的天鹅脖子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你——给我出来!”
      孟天炎大喊一声,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风中有淡淡的桃花香,空中零星点点,下起了桃花的花瓣雨,所有人不自觉的伸手去接落下来的花瓣,就在此时一条红菱从天而降,红菱之上一位红衣女子顺着红菱满满的滑了下来,那女子一身火红的轻纱,巴掌大的脸精致的五官,额上系着一条湛蓝色的发带,唇红齿白,娇俏的像桃花精灵,眨眼间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直面沉如水的青鸾帝惊得离开了宝座,欣喜盯着场中央红衣少女,呢喃起尘封十几年的名字。
      “霓裳...”
      勾后也有了动容,这个红衣女子,她认得,是她几十年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棠霓裳!
      群臣窃窃私语,忆起往昔那个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叛国的红衣女子,棠家将棠霓裳。
      然而孟天炎不这么认为,她也认得这个女子,她恨不得食她骨肉,将她碎尸万段。
      “孟琉璃,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有死!”
      此言一出,所有刚才还沉浸在棠霓裳回忆中的青鸾帝、勾后和诸位大臣们,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仔细辨认与棠霓裳有诸多不同,特别是那双古井一般深沉的眼睛,透着一股子世态炎凉。
      孟琉璃嘴角含笑,越过孟天炎,在元辰靖和卢霆诧异的目光下,上前参拜青鸾帝。
      “民女棠溪儿拜见圣上,预祝圣上长如松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青鸾帝元浩走下台阶扶起孟琉璃,上下打量一番孟琉璃,颇为满意点点头。
      “一晃十三年过去了,溪儿长大了。”
      孟琉璃乖巧的挽起青鸾帝元浩的胳膊,冲元辰靖和卢霆的方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半撒娇道。
      “浩叔叔,溪儿学成归来,可是特地给您祝寿的,这份惊喜,溪儿可是要讨赏赐的。”
      青鸾帝亲昵的拍拍孟琉璃的手,龙颜大悦连忙应承,这神态,简直是比亲生的还亲。
      惊掉下巴的卢霆忍不住问邻座的元辰靖。
      “棠姑娘什么时候跟圣上如此熟络了,他们两看上去比你和圣上还亲昵,莫非棠姑娘是圣上流落在外的公主,三爷你的亲妹妹?”
      仍在云里雾里的元辰靖,下手拧了一下卢霆的后腰。
      “你这个乌鸦嘴,张嘴就来,我要是知道,我怎么还会大老远跑到云潜叶城去找我母妃被害的线索。”
      因为他也完全被孟琉璃蒙在鼓里,这样看来,孟琉璃曾经提到过说十三年前被云潜王追杀时被她母妃的故人所救,这个故人应该就是当今的圣上青鸾帝元浩了。
      卢霆揉着痛处,这边青鸾帝元浩大大方方的询问孟琉璃所求之物。
      “溪儿,想要什么赏赐?”
      孟琉璃笑靥如花,在在场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一根手指停在孟天炎。
      “我要她。”
      被点名的孟天炎挣扎要扑过来,被太子元钦天的人拦住。
      “孟琉璃,我孟天炎就算是死,也不会承你的情的,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孟琉璃,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摧骨扬灰。”
      青鸾帝面上一沉,似有不悦,孟琉璃笑眯眯的转身走进孟天炎,见牙不见眼,然而眼中冰冷的倒刺像钩子一样伸了出来。
      “孟琉璃?我不叫孟琉璃,我与孟姓之人不共戴天,二十年前,杀母之仇,诛杀我棠氏九族,如若不是看在他当年救我一命的份上,你和孟滇翔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孟天炎你以为就你有恨吗?我的恨不比你少,我也时常恨不得要将孟滇翔碎尸万段摧骨扬灰,我这十年来,日日夜夜饱受这仇恨之苦,煎熬身处人间地狱。你知道被自己亲人遗弃的滋味吗?你知道被自己亲生父亲追杀的滋味吗?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垃圾,妖孽,一个要弑父猪狗不如的东西,可是他对我做了什么,十年前的落日崖,我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拼命的逃,天下之大,要我死的人这么多,而偏偏是我的生生父亲,根本容不下我,他要我死,要我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可笑我,茫茫人世,我竟然不知道要逃往何处,这天下何处有我容身的地方。”
      孟琉璃红了眼,对这个从小就在众人的拥护之下,娇生惯养的姐姐充满了深深的嫉妒,也就是这种被温室里蜜糖泡大的人,不是人心险恶与歹毒。
      “同样是孟滇翔的女儿,就因为我是棠霓裳的女儿,就因为那一句狗屁预言,我就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所以我必须该死吗?蝼蚁桑且偷生,而我的命就与你孟天炎的命有着云泥之别,你就该天生高贵,而我就是地上的污泥,人人践踏!”
      孟天炎被突然爆发的孟琉璃愣住了,但是她不是孟琉璃,她没有体会孟琉璃十年前的绝望,而且她根本不屑于去体会,在孟天炎的眼里,孟琉璃就是杀害她母后和害死太子哥哥的凶手,是不折不扣的祸害。
      孟天炎冷哼一声。
      “孟琉璃,其实父王杀你也是你活该,你就是妖孽,当年你毒死我母后,三年前害死太子哥哥,这些你敢否认吗?”
      执念就是心中的顽石,一旦沉淀扎根,任何的风吹雨打都无法让它撼动半分,用仇恨和偏激的浇灌,它不但没有抵消人们心中的偏颇半分,反而越发壮大,大到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大到让人忽略那些明明漏洞百出的蛛丝马迹,在真相的边缘若隐若现。
      “我没有对你母后下毒。”
      孟琉璃沉着脸说道,十分反感和厌恶回忆那一段不堪的往事。
      “害你母后的人另有其人,这些话十五年我就说过,是你们不信,还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孟天炎怎么会相信孟琉璃的一言之词,她恨了她那么多年,到头来证明她只不过是自己的空想,她恨错了人?
      “孟琉璃,你胡说,当年在场的只有你、父王和母后,父王亲眼看见你下的毒,你还敢狡辩。”
      对话到此,当年的是非曲直在众人心中已经有了泾渭分明。
      连元辰靖都觉得孟天炎是误会孟琉璃了,十五年前孟琉璃还不过是六岁的孩童,怎么有能力对当时奴仆簇拥的兰王后下毒,背负这么久的冤屈,孟琉璃她何其无辜。
      孟琉璃横眉冷对,当年她毫不辩驳,任人宰割,是因为她太过弱小,她根本无处伸冤,也无从伸冤。
      “孟天炎我不管你信不信,你母后当年是自愿赴死,没有人强迫她喝下那杯毒酒,而下毒的人本来就不是我,那个给你母后杯中下毒的人本来并不是想给你母后下毒,他想毒死的也不是你母后,而是孟滇翔,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母后误食了毒酒。”
      十五年前,孟琉璃因为肚子饿偷偷潜入兰王后的寝宫,企图找一点糕点填饱肚子,但是当她要离开之时,却听见有人进来了,孟琉璃只好躲在兰王后的床底下,等人走了再出来,谁知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
      “玉燕,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孟滇翔他并不爱你,他心中对任何人根本没有情义,霓裳他都逼死了,留在这种魔鬼身边,他迟早也会对你下手...”
      男子沙哑难辨的声音在年幼的孟琉璃的耳中十分的陌生,孟琉璃看不清来人的面貌,趴在床的她,只看得见对方的一双布鞋。
      “汉阳,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执着了,都放下吧...”
      兰王后好像不愿意跟那个男子走,两人在争执了一小会,那个男子扬言要给孟滇翔下毒,遭到兰王后的强烈反对,那个男子最后被逼无奈,抛出了一个足矣让兰王后动摇的人。
      “玉燕,想想我们的朔儿,如果孟滇翔知道朔儿是我们的骨肉,他会放过我们吗?他会放过朔儿吗?”
      兰王后犹豫的空档,那边传来孟滇翔朝这边行来的动静,那个陌生的男子,只好翻窗逃走。
      最后孟滇翔于兰王后说了一下什么孟琉璃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听见兰王后给孟滇翔倒酒的声音,然后就是杯子碎裂的东西,兰王后从座位上倒了下来,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临死前兰王后似乎发现床底下的孟琉璃,她对孟琉璃张了张口,年幼的孟琉璃惊吓过度,啊的一声,就吓得昏死过去。
      最后孟琉璃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醒来的她被绑在凳子上,一个膘肥身键的恶汉拿着鞭子在狠狠的抽她,孟琉璃死死和咬住嘴唇,硬是一声不叫。
      “为什么要给王后的杯中下毒,你招还是不招?”
      一鞭又一鞭的落下,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而为孟琉璃求救的不过是和她一起相依为命的宫女小环。
      “被打了,再打下公主会没命的,小环求求你们,放过公主吧。”
      刚经历丧母的孟天炎在孟庭朔的怀中抽抽搭搭,上前推开小环,小小的人儿,满满是滔天的恨意。
      “你这个祸害,你竟然害死我母妃,我打死你,打死你!”
      “天炎住手!”
      孟琉璃浑身是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旁的孟庭朔终于看不下去,拉开还在给孟琉璃雪上加霜的孟天炎,孟琉璃艰难的抬眼望了一眼这个她在印象当中存在感薄弱的哥哥,她竟然有些羡慕起孟天炎来。
      母妃悬梁自缢的那一天,她惊慌,恐惧,惊吓过度的她已经忘记了哭泣,她竟然连伤心是为何物都不知道,心中只有一句话在回荡:我的璃儿....不要怪母妃...要怪就怪...这不公的...命运吧...
      那时候孟琉璃多么希望身边也有这么一个可以将她搂紧怀里的小哥哥,安抚的拍拍的后背,心疼的安慰她:璃儿,不哭,你还有我...
      可是唯一疼爱自己的母妃也不要她了,孟琉璃突然觉得满世界的恐慌,无处安放。
      这不公的命运,她不服!
      孟天炎摇头,绝美的脸上是即将崩塌的信念,她耐以存活的,自己坚持的正义之师的旗帜,在孟琉璃面前慢慢倒下。
      不,她没有错,她没有错,如果孟琉璃没有毒死母后,那么谁才是杀害母后的凶手,这种结局,她不信,她不相信!
      孟琉璃深吸一口气,希望将历历在目的往事晃出脑海,但是记忆中那双清浅的眸子深深刻在自己的心口,永远难以忘记。
      孟滇翔拖着一剑,带着死亡的气息,缓步行来,他的眼中充满了厌弃和厌恶。
      鞭笞三十的鞭刑中途中断,孟琉璃被解绑,扔在地上,剑尖直直孟琉璃的鼻尖,孟琉璃冷笑一声:她的父王这是要杀她吗?
      “孽畜,竟然毒害王后,猪狗不如的东西,留你何用!”
      扬起的剑,滔天的怒意,和铺天盖地的杀意,跌坐在地上的孟琉璃甚至忘记了躲。
      呵呵呵——
      孟琉璃突然冷笑起来,六岁的女童,浑身是血,倔强的仰着头颅,耿直脖子,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她的眉间有一道鲜红的疤痕,比指甲缝还要宽一些,泛着妖异的红光。
      要杀便杀吧,反正也是烂命一条。
      “孟琉璃,目无尊长,心如蛇蝎,朕今日大义灭亲,亲手诛杀你,你可有不服?”
      让她屈服,做梦!
      “我死都不服,你就算趴了我皮,削掉我的血肉,我的骨头还是硬的,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认,欲加之罪,我如何要服?”
      “你——小孽畜,还敢嘴硬!”
      小小的身躯,倔强如顽石一般,宁顽不灵,孟滇翔再也控住不住暴走的怒气,挥剑。
      “父王,不要!”
      浅黄的衣袍划过孟琉璃的眼睛,预料中的痛感没有袭来,一滴殷红滴落,落在孟琉璃的脸上,孟琉璃抬眼,一双细白的手抓住那一炳利剑,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父王,琉璃是您的骨肉,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她是梦妃的…”
      孟滇翔怒意更甚,手中的剑被孟庭朔紧紧抓在手里,他抽不开,
      “来人,还不给我拉开三王,今天谁再为这个孽畜求情,斩立决!”
      “父王!”
      孟庭朔焦急的请求道,孟琉璃即将扑灭的心火,此刻风吹吹开了火星,死灰复燃。
      他在救她,救她这个毒害他母后的祸害?
      真是可笑,至亲的人要杀她,而这个素未蒙面的哥哥,竟然要救她。
      孟琉璃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小的手掌握住剑的另一边,血像箭一样射出来,而她竟然毫无痛觉。
      在那个少年惊愕的目光下,孟琉璃笑了,很讽刺,很刺眼。
      “你是我的哥哥么...”
      你凭什么救我?
      你凭什么救我,我和你非亲非故,用得着你来施舍?
      孟天炎的骄傲,即便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依旧不肯承认自己这些年恨错了人。
      “孟琉璃,我们孟天炎的命轮不到你来救。”
      看着孟天炎死鸭子嘴硬,孟琉璃也是没了谁了,孟琉璃其实对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并无好感,但是一想到孟天炎是孟庭朔的亲妹妹,孟琉璃的强硬的心立马软了下来。
      “孟天炎,你给我闭嘴,如果你不是他的亲妹妹,我早就一剑杀了你,还会留你到今日,你的命,是我在祭城捡回来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孟天炎,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孟琉璃如此霸气的宣告,青鸾帝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顺手推舟,卖了个人情。
      “溪儿,只要你一句话,朕就也不会追究天炎公主行刺之事。”
      青鸾帝对孟天炎的宽容大度,对孟琉璃的娇宠程度,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勾后对此十分的不悦,众臣子也颇有微词。
      他们英明神武的青鸾帝今天是怎么了,喝大了?
      天下岂能有免费的午餐,青鸾帝胸怀在气壮山河,也不能分文不取。
      青鸾帝命人放了孟天炎,对着孟琉璃提出了他的条件:“如果溪儿答应朕献上云潜的千里沃土和孟滇翔的项上人头,别人区区一个孟天炎,这些人你通通都可以带回去。”
      青鸾帝一声令下,一队人马押着一群人上殿而来,里面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公子,孟天炎认出里面一身伤痕的啸风。
      “公主,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十二王子。”
      啸月朝孟天炎一跪,有愧嘱托,一丝慌乱爬上孟天炎的脸,如今云潜内乱,为了争夺太子之位的王子死的死,伤的伤,目前也就剩下这十二王子孟若安这一个干干净净的了,也许不久的将来,也许是云潜的独苗。
      “安儿...”
      孟天炎呼唤着幼弟,心中无比的苍凉,曾经的云潜覆灭在即,而他们不过是即将成为亡国奴的阶下囚,没有青鸾的庇护,在这乱世之中,如何立足。
      “好,我答应你,浩叔叔。”
      出乎意料的是,孟琉璃一口应承下来。
      “浩叔叔,你若喜欢,别说云潜,就是整个楚离溪儿也一并拿下,送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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