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易落（女尊）》逆水犹寒

8、08有何居心

　　姜天羽一抬手点了夜成辉的昏睡穴，这才正色道：“陛下，夜成辉是臣六年前从辰地带回来的奴隶。据说此人生母是我大宣人，因此他出生时被打上‘辰奴’的烙印，他生父是辰地之人，所以灭国时他又被打上‘宣奴’烙印。臣见他眉目清秀又曾习文练武，就把他留在府内，陪伴年纪相仿的幼妹。臣掌控着他的弱点，断不会让他成为隐患。”
　　羲帝不解道：“既然夜成辉的生母是我大宣人，为何不赐他平民身份？”
　　姜天羽解释道：“臣当初也想赐他平民身份，可惜他生父是辰国皇太女的侧君。他为了换取同父妹妹的性命，自愿为奴。”
　　羲帝惊问道：“辰国皇太女的女儿尚在人世？”
　　“请陛下恕罪。”姜天羽毕恭毕敬解释道，“那个女孩现在叫夜梦馨，刚满八岁，臣早就在她身上打下奴隶烙印，她自己并不知道身世，视夜成辉为亲哥哥。臣严禁旁人透露这个女孩的身世，她一旦知道了这个秘密也就是她的死期。而夜成辉则会为了这个妹妹能活下去，乖乖为我大宣国效命。”
　　姜天极在一旁听得冷汗淋漓，目瞪口呆。原来夜成辉是为了保住妹妹的性命，才甘愿为奴的？她惊诧道：“天羽，你为什么要连我也瞒着？”
　　姜天羽用愧疚的语气解释道：“天极，你身为未来的燕王，你的玩伴怎么能是奴隶身份？我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将小夜送给你当宠物。不过他聪明伶俐，你又格外喜欢他，我才让他瞒了身份多陪你几年。他武艺不错，以后有他作你的影卫保护你的安全不好么？”
　　羲帝感叹道：“可惜了，夜成辉若非是奴隶，将来说不定能成为我朝第一位男将军呢。”
　　姜天羽急道：“陛下，难道不能解除小夜的奴隶身份么？既然都能准许男子参加武举，什么规矩不能变呢？”
　　姜天极说的话在羲帝听来并非全无道理。她一直觉得国法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对待奴隶太过严苛，如果不想办法弥补，或许将来要酿成大祸。但她也知道陈规陋习不如三九寒冰，不是一朝一夕简单命令就能更改的，需要一定的契机打破，而后慢慢竖立新的更有利于国家发展的道德准则。不过这些问题，她自己思虑尚不周详，还没有来得及与燕王等朝臣探讨，贸然在此时说出来未免显得单薄突兀。所以羲帝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姜天羽见羲帝面色凝重闭口不言，以为她是对姜天极的话不满，又碍于燕王的颜面不愿当场发作，赶紧说道：“天极，不要乱讲。一日为奴终身为奴，手臂上的烙印除不掉的。武举特许男子参加与改变奴隶的身份不能混为一谈。你以后切莫再提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羲帝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开口，不咸不淡地说道：“姜爱卿，朕命你不要将夜成辉的奴隶身份外泄，让他好好活着，朕日后自有安排。你们先退下吧。”
　　姜天羽一时之间摸不清羲帝的真实想法，只好恭敬答道：“臣遵旨。”
　　说完这句话，姜天羽才解开夜成辉的昏睡穴，冷冷命令道：“走吧，今日之事回府之后再慢慢谈。”
　　姜天羽说话的态度，让姜天极无比紧张，她试探道：“天羽，回府后你和小夜单独谈，还是我也可以在场呢？”
　　姜天羽说道：“妹妹在场也无妨，我原本答应过，只要你取得前六名以上的成绩，就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回到燕王府，姜天羽并没有带姜天极和夜成辉去书房谈话，而是径直到了他院子内的另一处房间。他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打开了房间门上的铜锁，推门进入。
　　姜天极发现这个房间居然是只有门而没有窗子的。外间陈设非常简陋，除了一张光板木床，一个旧衣橱，再无其它。而里间的房门是包了铁皮的，与普通卧室的木质房门迥然不同，门上还挂着一个铜锁。
　　姜天羽打开这道锁，推开房门，点亮门内的油灯。
　　姜天极这才慢慢适应室内的昏暗环境。
　　原来这里是一间秘密刑房。房间四壁都是用石块铺砌，房梁上悬着两条铁链，垂落在地。青石地面上染着片片暗红，隐隐散发着血腥的气息。房间一角的架子上摆满各色刑具，另一侧则是一个巨大的水缸和几只木桶。
　　姜天极注意到，一路走进来的时候，夜成辉已经默默将几道房门关起。
　　现在昏暗的刑房内只有他们三人，气氛十分压抑。
　　没等姜天羽说话，夜成辉就用卑微的姿势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
　　姜天羽冷笑道：“好，很好，原来你一直记得规矩。”
　　夜成辉惶恐道：“奴隶从不敢忘。”
　　姜天羽质问道：“夜成辉，你现在想起来你自己是个卑贱的奴隶了？我供你吃穿，让你享受别的奴隶做梦也不敢奢望的舒适待遇，就只要求你陪着天极让她开心护她周全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日天极坠马，你明明有机会出手救护，阻止她摔伤，你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天极，让她那么护着你？
　　武举复试，你故意用那么夸张的手段击败对手，明里好像是为天极赚了威风，实际上是为她竖了强敌。除了武状元，就连榜眼探花都被你一个男子轻易打下马去，你让她们的颜面往哪里放，怎能不记恨？”
　　姜天羽讲出来的这番话，姜天极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不会再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谋算，到头来却还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啊。夜成辉，与她最爱的人一样的容颜，在她眼前模糊起来。她心中叹息，他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她太冲动了。一股无法言表的寒意自她心底生发。
　　如果姜天羽的猜测不假，那么夜成辉对她不过是有目的的虚情假意，他的温顺只是伪装，他也许是恨着她们燕王一家。换个角度想一想，倘若她是夜成辉，对用自己妹妹为要挟，逼他屈膝为奴的人怎能不恨呢？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姜天极这样想着，望向夜成辉的眼神变得疏离，甚至略带恐惧。
　　夜成辉似乎感受到了投向他身体的那道目光越来越冷，他没有抬头，身体却更加僵硬。
　　姜天羽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说话啊，这次你有什么好的理由解释？”
　　“主人，奴隶知错，奴隶不是故意的。奴隶从来没有存了那样的心思。”夜成辉明知自己说了理由，结果可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仍然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世女坠马事出突然，奴隶反应不够及时，才让世女受伤。奴隶已经接受责罚。至于武举之时，时间有限，如果奴隶不用全力尽量快速有效打击对手，世女恐怕很难扭转战局。”
　　姜天极闻言心中一动，寒意微微消散，因为夜成辉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她迟疑道：“天羽，小夜的说法也没错。那时候他如果不用非常手段速战速决，我们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打击那么多敌人。都是我央求一定要在比武中取胜，是我逼他。那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出手的。”
　　姜天羽语重心长道：“天极，你太善良了。人心隔肚皮，你不能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一个奴隶。如果夜成辉的妹妹不在我手里，我真害怕有一天他会趁你睡熟的时候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忘了更新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晚上8点左右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