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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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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淮身体微微一僵,偷偷给楚东篱递了个眼色:他谁?
“……林师侄。”收到目光的楚东篱刻意先喊了一声,脸上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林师侄怎么忽然到睦州来了?”
顾清淮心道:月濯门姓林的?旁的我也不认识,那他只能是叫林惟的那个了吧?
林惟笑笑,回答道:“不过是四处寻些做机关的材料,恰好听到了一些消息,就来睦州碰碰运气。”
楚东篱点点头,暗自想道:能让林惟不辞千里跑来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睦州地处江南,如果之前出现了什么珍稀的宝物奇兽,扶云宗不可能没听到消息。林惟此时来睦州,又恰好到随宁,只能是盯上了新出现的那只蛟。只是不知道他是想要角,还是想抽筋?
“顾宗主,楚阁主。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林惟在两人之间左右看看,似在观察什么,须臾方开口道。
顾清淮感受到他的打量,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开口说话了,便用这两日越发熟悉的一种温和语气道:“林师侄请便。”
待林惟走出客栈,一直等在旁边的小二才将楚东篱和顾清淮领到了掌柜面前。楚东篱给了掌柜一粒碎银,掌柜笑着接了,吩咐小二领着两个人上楼。
“小二哥,葛家村离新安县可近?”登楼梯的功夫,楚东篱和声向小二询问道。
《浦和修真录》是从萧浦和十七岁时的仙门大会写起,之前的事情除了影响深远的重大事件外只字未提,想要完成这一次除蛟的任务,只能自食其力。
楚东篱带着个拖油瓶顾清淮,不敢贸然行事,便决定先将事情打听清楚——虽然系统商店里有道具可以迅速帮顾清淮提升武力,但楚东篱不想轻易暴露自己有系统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动用。
小二一听,眼睛一亮,滔滔不绝道:“两位道长果然是为新安除患而来吧。那葛家村确实和新安县离得近,与新安的锦溪村就隔着一条小河。听葛家村里出来的人说,他们当时眼睁睁看着几丈高的水墙眨眼就把锦溪村吞了,都吓傻了。幸得紫云观的几位道长相助,追着那水墙过来,将洪水拦在了河边上。”
“追着?”楚东篱眉头微蹙,重复道。
“可是有什么不妥?”小二听他语气,脸上微露尴尬,“其实小的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听人闲扯。”
楚东篱摇摇头:“无事。”
小二的谈性似乎就此被打断,没再多说话,他利落地领着两个人走到房间门口,将两扇房门都打开,道:“二位道长,地方到了,就是这两间。您二位要是有什么事情,再喊小的。”
“麻烦了。”顾清淮微笑道。
小二的身影一消失,顾清淮便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其中一间房间,“咚”的一声,像张煎饼一样在床上铺开来。
楚东篱皱着眉头,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合上门扉。
顾清淮躺在床上瞥他:“师弟啊,青天白日的,你跟进我房间做什么呀?”
楚东篱没答话,径直走到床榻边,从袖中取出一张被整整齐齐叠成三角的道符,递到顾清淮面前,道:“贴身收好。”
“收着这个做什么?”遭到过多番威胁的顾清淮下意识地讨厌所有道符。
“传音符。将它贴身收好,日后若有事要悄悄和我说,便在心里默念一句‘青鸾有信’,再默念你想说的话。不要再贼眉鼠眼地看我。”楚东篱解释道。
顾清淮眨眨眼,伸手将符箓接过:“你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你以为我喜欢斜着眼跟得了病似的看着你哦。”
因为不想被你烦死。
楚东篱心道。
顾清淮把那硬邦邦的小三角捏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便捏在手心里,又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楚东篱面前:“给个能挂在脖子上的小荷包呗,师弟。”
“没有。”楚东篱眉头微蹙,拒绝道。
“没有小荷包怎么贴身放啊?”顾清淮撇撇嘴,很是嫌弃地说道,“没有荷包就给找个别的装一装呗?你在你那乾坤袖里翻一翻。”
楚东篱盯着他看了看,没说话。
“翻一翻嘛,师弟。”顾清淮又道。
最后,楚东篱勉强给顾清淮找了一小卷红色的丝线,将那传音符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起来,挂在了顾清淮脖子上。
“一路赶来,确实该暂且休息一下,师兄小心一些,若有不对,立即叫我。”楚东篱离开顾清淮房间前,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顾清淮摆摆手,道。
楚东篱看看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直接走出了房间,并将门扉合好。顾清淮见他走了,立即蹬掉鞋子,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闭眼午睡。
……
顾清淮从短暂的睡眠中稍稍得到一分清明的时候,便觉出屋子里不太对劲。
仿佛有人在房间的另一头看着他。
而且目光不怀好意,不是楚东篱。
顾清淮闭着眼睛,没有动作,心里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和楚东篱说。
他的纠结状态大概持续了两个弹指,下一秒,顾清淮已经在心里惨叫出声:“青鸾有信。师弟!有人在我屋里!!”
一个声音仿佛在他耳畔响起:“不要动,别出声,稍等。”
话音落下时,房门一声巨响。顾清淮再忍不住,睁开眼一看,便见一把拂尘像颗炮弹一样贴着他飞过,撞开一只不知何时伸到他眼前的手。
顾清淮看着眼前那只惨白的手,只觉得毛骨悚然。
楚东篱手持藏锋剑,紧跟着拂尘逼向床前那人。
那被拂尘击中手掌的人后退两步,右手一抖,一团黑气从他掌中疾速漫出,凭空凝成一把长剑,恰好挡下来势汹汹的藏锋。
顾清淮再顾不上什么形象,侧身滚下了床,疾速退到楚东篱的保护范围内。他生疏慢吞地捏一个剑诀,将做了多日装饰的摘陵握在了手中——虽然基本还是个装饰。
他这才有空打量来袭的贼人。
一袭宽大长袍,头戴帷帽,虽然是青天白日,衣饰仍然是从头黑到脚,除了一双苍白的手,连跟头发丝也看不到,说不清男女,但个头不高。依顾清淮判断,也就一米六八的样子。
楚东篱眨眼与这身份未明的人过了十余招,觉出这人实力不俗,恐怕比他要稍高一筹,但好像未尽全力,似乎也不想伤人。更像是在兜着他玩。
这样想着,楚东篱微微抿紧嘴唇,脸上显露出两分不愉来,他加快攻速,转瞬使出扶云宗剑法中的乘风十二式,将黑衣人逼退几步。
楚东篱略略侧剑,灵力让藏锋剑的剑刃浮起一道白光。黑衣人见状,暂时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阁下何人?所谓何来?”楚东篱警惕地看着黑衣人,沉声道。
无人应答。
察觉出此人虽无好意,却也并无杀意,到此处来一会他们必然有他的目的,楚东篱便不想再浪费力气在过招上,便又厉声道:“阁下不但不敢将面目示人,连说话都不敢吗?”
又僵持了须臾,一把嘶哑苍老的声音才响起:“来插手魔界的事情,早晚一死,你当你们扶云宗算个什么?”
这话说得实在刻意,顾清淮站在离他们最远的那个墙角,还不忘嗤笑了一声。
黑衣人侧过头看他一眼,没吱声。他一伸手,左手指尖浮起一团黑气,凝成一张符箓,黑衣人将它往地上一摔,“嘭”的一声,腾起满室白雾。
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
顾清淮站在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雾气里,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只觉得自己的每根寒毛都站了起来,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顾宗主?楚阁主?”须臾,门外响起林惟的询问,声音轻缓谨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事。”楚东篱语气冷静地回答道,“只不过有只跑到屋子里来捣乱的耗子罢了。”
他举着从乾坤袖中拿出的一只小净水瓶,屋子里的白雾正被一点点吞入其中——白雾有特别的法术,即便是修仙之人亦无法视物,一时半刻也不会消散,只好用法器将其除去。
在今天之前,他光想着魔界四尊出玉楼是七年后的事情,却忘了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哪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今日仅仅是想到当时看《浦和修真录》,曾吐槽这本书简直有一条定理叫“遇到林惟准没有好事”,才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给了顾清淮传音符。
没有想到林惟真的早在此时,就已经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了。
那么,林惟来随宁,为的是那只蛟,但不是单纯为了那只蛟本身。
新安县的这件事情恐怕真的是有魔界中人在掺和。
……早就该想到系统发布的坑爹任务怎么可能单纯是去杀一条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