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雪舞梦影

18、心在虚无飘渺间

　　孟颜一行人离开了“秋”，虽说秋暗影并未追来，但是她仍旧知道其实她的一举一动他肯定了若指掌。

　　楼羽走在最末，看着橙鹫七人都围着孟颜，孟颜的举手抬足，他们仿佛都很清楚。的确，这十几年来她遭受的一切他都不曾知晓，即使对于初见她时，他亦不曾知晓她的过去。他总都Z自以为所做的一切是为她，可是他却不知在那之后她有多少辛酸血泪。如今，她的身边多了他们，而他的关心仿佛已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橙鸢扶着孟颜，虽说扶着，但孟颜仿佛在自顾自地往前走，橙鸢知道那条路是通往崖顶楚玉枫墓的，其余六人也都知晓、可谁都不想说什么。

　　楼羽先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那块墓碑，他知道那葬着的就是楚玉枫，那个他永远无法从她记忆中抹去的楚玉枫。他转身看到了另一个身影。楼羽以为那是楚玉枫的灵魂，但之后他知道那是楚玉箫。

　　楚玉箫仿佛也很惊讶看到楼羽，又看到了孟颜他们，停下了脚步，说道：“楼羽国主。”

　　楼羽只是轻轻点头示意，然后看向了孟颜。

　　橙鸢最先看到了楚玉箫，然后向孟颜回道。

　　孟颜从墓前站起身，转过来，看着楚玉箫，慢慢走上前去说道：“我要和楼羽一同回西域去，所以来这里和枫哥哥道别的。”

　　“哦！我和幽兰也打算到各国各地经商，拓展生意。所以来这里看看。”

　　“那替我向幽兰问好，祝你们生意兴隆啊！”

　　“那我先回了，告辞！”楚玉箫说道。

　　“不多待会儿吗？”

　　“不必了。”说毕，楚玉箫便立即下山了。

　　孟颜愣在那里，原本想说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他毕竟不是枫哥哥，无论她怎么让自己相信，他毕竟不是，枫哥哥从来都不曾生气过，即使她曾经那么骂过楚凡或是要他也恨楚凡那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不曾生气，语气依旧那么温柔。

　　“阁主，天冷，我们回去吧！”橙鸢说道。

　　“我想一个人和枫哥哥待会儿，你们都下山去，在山脚下等我吧！”孟颜说道，也看着楼羽。

　　楼羽只得同橙鸢他们一同下山去了。

　　孟颜走到楚玉枫的墓前，跪了下来，泪立即涌出眼眶。

　　枫哥哥，小颜已经报了仇了，除了秋暗影，小颜知道不能杀他，就当是还他的救命之恩吧！不知道枫哥哥是否还会系会小颜，因为我亲手杀死了楚凡，不过他该死，他是坏人；而枫哥哥是好人，老天不该如此残忍！

　　枫哥哥，小颜打算回西域去，并非小颜要离开枫哥哥。只是、只是这是曾经小颜答应楼羽哥哥的，但小颜忘了，见到枫哥哥时就忘了，枫哥哥像楼羽哥哥一样照顾我，小颜好自私，得到的从来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所以，小颜不想再失去楼羽哥哥了！

　　枫哥哥，小颜有好多话要说，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许枫哥哥应该都知道的吧！

　　枫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孟颜都哭累了，累的睡着了，再醒来时看到远处一个身影、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像极了楚玉枫。孟颜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以为是幻觉，但定眼看看，的确像枫哥哥。

　　孟颜缓缓走近那人，轻轻抬手碰触他的脸颊，是有温度的，那不是幻觉，是真的，孟颜几乎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孟颜缓缓走近那人，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有心跳声，是真的，的确是真的。孟颜抬头过视着他的双眼。然后，孟颜吓得后退了几步，让孟颜震惊，比看到他时更加震惊，因为他的右眼是深邃的黑色，右眼却是诡异的蓝色。

　　他不是枫哥哥，一定不是！

　　孟颜愣在那里，看到那人的眼中闪着泪花，却依旧向她微笑着。

　　不，他是枫哥哥，只有枫哥哥才会有这样的笑容，可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子？

　　孟颜彷徨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小颜，不要惊慌，不要害怕，小颜可是天使，不应该害怕的，不是吗？”

　　真的是，确实是枫哥哥，只有枫哥哥才会说天使。

　　“枫哥哥，为什么枫哥哥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孟颜想知道答案，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又突然出现？

　　“小颜，听我说。”他温柔地看着她说道：“首先，小颜必须回西域去，那么有治你病的良方；其次，不要再去报仇了，那么我会伤心的；最后善待自己，别再练蛊毒或任何武功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请你忘了与楚玉枫的一切吧！”

　　“枫哥哥，其他的小颜都可以答应，只是小颜不可能忘了枫哥哥的，更何况现在枫哥哥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能陪小颜呢？”

　　“小颜，你的枫哥哥早已经亡故了，别再提他了！好好珍惜楼羽吧！毕竟他才是你的初衷啊！”

　　“不，小颜只要枫哥哥，我知道我把枫哥哥当成楼羽的替身不好，但是后来小颜的心中的确只有枫哥哥了。”

　　“是因为仇恨你才记住了楚玉枫！”

　　“不，枫哥哥早已深深烙在小颜的心中了，小颜不能忘无法忘记，绝对不能！”

　　“对不起小颜，枫哥哥不能陪你，永远不能，小颜必须一个人坚强地走下去，否则枫哥哥会伤心的。再见，小颜！”

　　“枫哥哥，为什么呀？为什么不留下？为什么？”

　　孟颜不明白，也无法明白，是否在这十年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在枫哥哥身上？还是因为她变了，所以他才离开的，亦或是他也变了吗？

　　不，枫哥哥没变，是小颜变了，小颜杀了楚凡。小颜的报仇，竟然变成了谋杀。怪不得，怪不得枫哥哥要离开了，怪不得……

　　孟颜二十四年的人生竟然都没有意义了，她十年的目标竟然会是一场虚梦，如今梦醒了，她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一切了，快乐、笑容、情感、甚至生命，她都已经抛弃了，她再也无法拥有了，所以她也不可能再拥有枫哥哥了，他再也不属于她了。

　　现在她可以回西域去了，此处再也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因为他的离开而随之失去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西域去，只是他的最后嘱咐。

　　孟颜走下山，橙鸢七人看到，立即上前围住。孟颜没有停下脚步，走到了楼羽身边。

　　“我会同你会西域去，也答应你治病。但至少也要等你我都准备好吧！天颜阁还有点事要我处理，至于你的国政也未完吧，何况楼兰还在皇宫之内呢！”孟颜说道。

　　“也是。不过你难道还要回天颜阁吗？”

　　“不，我们会去沈府，舞依也还在那儿呢！”

　　“那好吧！”

　　来到皇城之后，楼羽便进了宫，孟颜便去了沈府，沈幽兰及楚玉箫正在收拾行装，舞依则在院子中跳舞。

　　“舞依，我要回西域去，你要同我一起去吗？”孟颜问道。

　　舞依停止了跳舞，犹豫了，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没有报仇呢！”

　　孟颜笑道：“那好，我等着你。现在去收拾衣物吧！”

　　然后孟颜转身看往沈幽兰的方向，她正在忙碌地叫家丁把东西装上马车，总共有三辆马车。

　　在沈幽兰歇息的时候看到了孟颜，就立即走了过来，说道：“孟姐姐怎么来了？家丁也没有向我通报一声，我都不知道。”

　　“我只是来接舞依走的，要回西域去了。”
　　“玉箫和我说过了，以后再见可就难了。”沈幽兰伤心地说道。

　　孟颜苦笑道：“不回来也好。”

　　然后孟颜拉着舞依就做了。

　　沈幽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感到了一丝寂寞。孟颜已经没有了先时那样的眼神，仿佛未来对于她来说早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沈幽兰不明白，在这一段时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让孟颜如此失魂落魄？

　　“幽兰，该出发了。”楚玉箫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说道。

　　“孟姐姐她，让我感觉好奇怪。”沈幽兰说道。

　　楚玉箫只是淡淡说道：“也许是要回西域去，舍不得我哥吧！”

　　沈幽兰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不再多问了。

　　“对了，我上次向新悦辞别，你为何不去？”

　　“没什么可说的，你去就行了。”楚玉箫说道。

　　“新悦告诉我说她可能会远嫁海外了。”

　　“这样啊！”玉箫依旧无所谓。

　　沈幽兰有些生气了，说道：“你难道就不能去看看她吗？”

　　“我想去看孟颜，你会让我去吗？”玉箫也有些生气了。

　　见玉箫这样，沈幽兰气愤地说道：“听新悦说，皇帝那也已得到密报，楚皇叔可能已经死了，没有尸体，在他睡过的床上只有一滩粉末，很有可能是孟颜杀他的。”

　　之前，沈幽兰一直瞒着他，只是不想让他追究孟颜，却在一气之下就说了出来。但看到玉箫的神色之后，也万分后悔。

　　“对不起，玉箫，对不起。”

　　“我早该想到了，否则她怎么会去我的墓前呢？她一定是报了仇，只是我以为而已，她最重视的还是我哥，只有我哥一个人。”

　　“玉箫，你没事吧！”

　　“没关系，别耽误时间了，出发吧！”

　　“玉箫！”

　　“我真的没关系，幽兰，别担心了，以后不会再有孟颜了。”

　　“那我们就走吧！

　　沈幽兰说这，就拉着楚玉箫上了马车。

　　孟颜同舞依来到了城门口，彩虹七护法正等在那儿。

　　“阁主。”

　　“楼羽还没到吗？”

　　“阁主，还没有，先到马车中休息一下吧！”橙鸢说道。

　　“没关系。”

　　但是，没等多久，楼羽就出来了。

　　“橙儿，我们的车马跟在后面，现在排场太大，不适合。”孟颜说道。

　　“是，阁主。”

　　到了郊外，楼羽的车马停了下来，楼羽走下了轿子。

　　“小颜，我还以为你会走了呢！”楼羽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答应你会回西域去，就不会离开。”孟颜说着：“这是楼兰的遗体吗？没有受损吧？”

　　“虽然没有受损，但是移动总归有伤害，所以可能会晚到西域吧！”

　　“楼羽国主，孟阁主。”之间苏雪从轿内出来，说道。

　　“她说出来送送楼兰的。苏雪现在是妃子了。”

　　“这样啊！谢谢你还记得楼兰。”孟颜说道。

　　“孟阁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苏雪问道。

　　“可以！”

　　“那到那边吧！”

　　大约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苏雪才停了下来，说道：“如果孟阁主还记得楼兰的遗言就不要再离开楼羽了。”

　　“缘分只会主动来找你一次，错过了就很难再有第二次了，但是也不要一直在意错过了缘分，这样你会失去太多原本你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把握好现在吧，学会放弃你一直在追寻的那种虚无飘渺的事！”苏雪说着叹了口气说道：“死者已矣，无甚可恋！我就说这么多了，孟阁主，告辞！”

　　孟颜无法明白苏雪的意思，为何会同她在讲这番话？

　　孟颜回到了马车上，独自一人坐子啊里面。如今的她，真的如苏雪所说的“失去了太多本该拥有的东西”，而如今她又在追寻何种虚无飘渺之事，亦或是留恋什么？

　　心在虚无飘渺间。

　　在去西域的一路上，早已失去人生目标的孟颜心中一片空白，她的人生到底有何意义？她到底应该留住的是什么？还是她失去太久了早已忘却了呢？一切只是在虚无飘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