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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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一开始并不是真的想当什么童养媳，奥克塔只是不想留在那个修女的身边，一天到晚听她讲那些枯燥的教义。也并不是说对那家人有多少真正的感情，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着他们的笑脸里面，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虚与委蛇。
修女是她摆脱她贫穷的家乡的一种手段，在她的眼里，罗一家也是。
也许在那个时候的奥克塔的心里，她最爱的大概只是她自己——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如果奥克塔真的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她就不会不顾念修女收留她的恩情，背弃甚至杀了修女。
初次见到拉米的时候，她站在罗的身后，笑容干净纯粹不带一丝虚伪，
印象里，这是奥克塔遇到的人之中，最友善最温柔的，哪怕是阿芙拉修女，对待她也不会有这般的仔细耐心甚至呵护。直到很多年以后她还记得自己偷偷问过拉米一个问题。
“你们这里的人，都不会打架的吗？”
“……嗯？为什么要打架？”拉米舔着奥克塔存钱给她买的雪糕，表情惊讶而疑惑。
拉米并不知道，奥克塔曾经生活过的村子是个什么模样。贫穷而固步自封的村民骨子里毫无奥克塔在母亲嫁人时带来的几本陈旧的书籍上看过的所谓淳朴和善良，他们在白天干活之余，只会在夜里对自己的女人吆喝来吆喝去，稍不顺心就是一场拳打脚踢。这便是她家乡的民风，粗俗不堪而自以为是。贫穷让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阴暗莫测，她在这样的世界里长大，曾经以为全世界都是这个模样。
“奥克塔，奥克塔。”母亲总是半夜走进她的房间，看着窗外的夜色，摸着她的头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要嫁出去，不能留在这里。你要嫁到富足的城市去，过一辈子荣华富贵的生活……如果是你的话……”
那个时候她总是想着为母亲做些什么，只是后来失败了。
再后来，她就到了弗雷凡斯。
这个城镇没有她家乡那么贫穷而落后，女人们可以恣意地大笑，可以穿并没有将身体完全遮住的裙装。这个看上去十分富足的城镇在她的眼里总是和平而充满欢笑的。她想她竟然真的如同母亲所说的那样进入了这样的城镇。
后来奥克塔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当初没有跟着修女离开家乡，她的人生是不是可以稍微简单一些。
奥克塔知道自己喜欢罗，也知道自己想要留下来的时候，离噩梦的到来已经没有多久了——她最初知道自己的心意，是她有一天忽然发现在罗的同学比以往更加起劲地调侃他们俩的时候，她竟然一点也不排斥了。她看着红着脸和一群孩子争论的罗，嘴角缓缓漾开一抹清浅的笑意，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点点想要飘起来的感觉。
“哦哦——奥克塔脸红了！”
孩子们哄笑着跑散开去，留下她和罗在原地尴尬地对视，又尴尬地把视线转开去。
但他们的之间的情分，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
将果实拿到巷口的时候，奥克塔看见了在巷子里徘徊的一群人。
她想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溜掉的时候，为首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
这些人和以往接触过的海军不同，甚至连海贼二字都难以称得上。在奥克塔的眼里，这实在是一帮丝毫不和人性沾边的无赖。
所以奥克塔必须比他们更加的无赖。
他们将她一脚踹倒在地，丝毫没有给钱的意思，大肆嘲笑了一阵这小鬼的愚蠢和穷酸之后，拿了果实扬长而去。
奥克塔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额头上裂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鲜血汨汨地冒出来几乎要流进她的眼睛里。所幸她还没有失去所有的意识。她冷眼看着为首的那个拿着包裹着果实的袋子的海贼惨叫着倒下去，双手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毒是亚尔维斯配好放在柜子上的——一般是用来卖给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并且价格不菲，奥克塔还是在老鼠身上试过了的。她在其余海贼慌张地叫着老大的时候慢慢地走近，在他们叫嚣着要报仇之际，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带着果子回到诊所的时候，奥克塔已经奄奄一息。
毒药让各路感官都开始离她远去。逃往这里的路上明明就听了一路刮过耳边的风声，现在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视野里模模糊糊地充斥着一些五彩斑斓的光斑，连紧握在手里的那颗果实也渐渐看不清了。
——就这样死了多好。
这个问题奥克塔想过许多次，却始终没有个结果。想得多了她就开始积怨——当初为什么会去救拉米，为什么救了拉米的会是她。她已经从这一路的经历中看到了她的未来。大概已经只能这样了吧。不是杀人就是被杀。那时的奥克塔甚至想，是不是她真的造了太多杀孽，导致这一生无法安稳。
罗，如果是你救了拉米该多好——我愿意代替你死在那个城镇里，就当那段日子是我做过的一个奢侈的美梦。
可是为什么活下来的会是我。
*
醒来的时候她空洞地望着诊所老旧的天花板，亚尔维斯习惯性地敲了敲他的烟斗：“拉米问我你是怎么了，这个问题你自己来回答比较好。”
奥克塔没有说话，只是转了转眼珠，淡漠地盯着亚尔维斯。
“你受伤的事情我瞒不住，中毒我可瞒住了——这次的钱呢？”
奥克塔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我失算了，遇上了一群人。”
亚尔维斯没有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只是阴冷地笑了一阵，笑完了脸色如常地将烟斗放进嘴里：“我可不确定什么时候就漏了嘴说给拉米听了……”
“下次我会给你更多钱的。”奥克塔下了床，活络了一下筋骨，看着被白纱缠住的手臂默了一会，“就跟拉米说是我失算了，但你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一半瞒一半？”亚尔维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不想产生多余的麻烦。另外。”奥克塔淡淡地抬起头看向亚尔维斯，“我还得麻烦你给我另找活计，原军医。”
*
认识莫奈是亚尔维斯死后的事情了。当时拉米刚刚沉睡没有多久，而奥克塔终于被历练出一身的肃杀之气，明明穿着修女服，却被当时还在做着侍女的莫奈一眼就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小酒馆里认了出来。
“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杀手小姐。”莫奈推了推厚度堪比酒瓶底的眼镜，拿出了一个油布的包裹。
奥克塔淡漠地看了一眼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纸钞，没有接也没有推：“你怎么知道是我？”
“您是亚尔维斯先生介绍的人嘛。”眼前素未谋面的陌生而美丽的女性柔和地笑了，“实在是非常符合亚尔维斯的描述，虽然看着就是出道不久连杀气也藏不住，但是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把利器呢。”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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