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以明》冰冻的柠檬

5、高一

　　【8】

　　你们初中或者小学的班上一定也有这样的人，她看起来黑黑瘦瘦，脸颊上常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其貌不扬，衣服袖口永远脏兮兮，和那些穿方格裙子白衬衣的女生格格不入。有时候，那些家教良好的女生会不无轻蔑的说，村姑。

　　很少有人能想到，这样的女生也会有羽化成蝶的一天。

　　以明算是一个。她皮肤养白了些，人瘦下去，剪了齐刘海，带黑框眼镜，整牙使她下颌收起，看起来颇有整容的感觉。

　　她又在时光里收敛了自己疯疯癫癫的性子，看人的时候，眼睛像在说话。

　　她很快能察觉到男生对她的好意，这种在青春期似有若无的暧昧，甚至是女生的接纳，缥缈无形的醋意，包括老师的友善眼光。

　　她惶惶不安，贪恋这些亲近关系带来的温暖。然而每当深夜里她想清这些来自外表的“好处”时，她无法不陷入深刻的自厌。

　　她对自己说，要能分得清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候，她觉得红颜色相，都是终随时间逝去的东西，只有头脑，脑子里面自己的思想是属于她的，她渴求灵魂上的契合。

　　而扶川，是她从小认定的那个人。

　　别人都不是他，都不是那个在眼防所的椅子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人，都不是那个给她讲题眼神温柔的人，都不是那个猛烈争吵中突兀微笑的人。

　　那些温柔以待，那些激情碰撞，都是年幼以明心中最大的温暖与震撼。

　　她什么都不要，只想和他比肩齐行，想他俩的名字被并排放到一起，想做世界上最了解扶川的那个人。为此她愿意抛弃一切。

　　十五岁的以明像一个屠夫，举着刀冷静近乎残酷的剖析着自己与不同人交往中的情感依赖，她势要割下心里所有的软弱和眷恋。

　　可只有扶川，只有扶川是强大的存在，是她守在心底多年不能触及的近乎神祗的存在。

　　以明咬着牙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都是不能被看出来的事情。

　　【9】

　　很快到了运动会，本部的同学也被拉过来。楼下普通班的苏良来找以明，“明天韩宛他们过来，咱们几个请他们吃饭？”

　　以明靠在墙边，神色倦倦，“行呗。”

　　这时候扶川从教室里出来，眼神在以明身上迅速的溜了一圈，快的几不可查。以明却眼尖的看到了，她头埋下去继续听苏良说话，“那我先下去了？你……都上高中了，他们……好不容易见一次。”

　　“嗯。”

　　“那明天见。”

　　真到了运动会那天，以明又被学生会拉过去挨个班检查纪律，她抱着相机照来照去，费心思的想着宣传稿该怎么写。夏舒予站在主席台上念通讯稿，她字正腔圆，校服被穿得很好看。以明对着她照了两张，她友好的笑笑，露出一边一个小虎牙。

　　溜达了一大圈，以明回到自己班的地方，准备喝点水。这个班不愧是最好的实验班，留在座位上没有运动项目的同学大多在捧着书做题。

　　她刚坐下，几个女生就围了过来：“以明以明，刚才有人过来找你。”

　　以明颇感意外，“谁啊？”

　　“好像是你初中同学，她一过来就揉我的头发，过了一会才发现认错了。”纪茗半是嗔笑半是抱怨道。

　　……韩宛。

　　“嗯对，我初中的……同学，我过去找她。”

　　她迅速的喝了两口水，正准备起身，就听到一个惊喜的恰到好处的声音响起，“以明？我终于等到你啦。”

　　——韩宛。

　　她长得真是漂亮，一米七的个子，腿又直又长，皮肤白嫩，气质高雅，头发精心烫过，扎起来还有着好看的柔软弧度。

　　以明一时还没想好应该摆什么表情对她，韩宛已经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整容啦？”

　　“……”

　　“这刘海不错。”

　　“……”

　　“走吧，我们去找苏良。”

　　“好。”

　　她们走后，程洛青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但很快，他又继续低头看数学竞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