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霜》笑也枉然

7、（七）

　　世人皆笑痴狂，谁能无过？到底孰是孰非？仔细追究，最后一切无果。
　　封乐空走了，封乐空又回来了，只是回来的，也是一个小倌。惊立之间，我却看到郝岚驭淡笑拈花，阳光之下，竟似出尘之仙。他道：“封乐空吗？既然如此，我便允下你。只不过若你不能实现你所说的……要知道，我这，不留无用之人。至于其他，一概不予追究，即便你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谢谢。”
　　我看到封乐空低头道谢，言语神态间似乎多了些东西，只是隔得远，看得不怎么分明罢了。移眼，不料对上他边上那人的眼睛，清明的眼神，别过些微有些酸涩的眼睛，想起刚才那人的嫡仙之姿，竟觉几分讽刺。郝岚驭，只怕是真的不能再叫他岚大哥了。
　　“师傅，你许了他什么？”郝岚驭走后，我问。那人抬头笑：“叫我空，林放。”
　　“好。”
　　虽然不是很喜欢叫人一个单字，但是“乐空”，一想起这个名字便也罢了。没有去问封乐空为何执意留在此的原因，也不明白为何他能毫不慌张的对郝岚驭许下那个一个月内挣下上万银子的承诺。
　　时间过得很快，期间我已经好多天门前天客人稀疏，虽然心下觉得奇怪，却不去寻找任何原因，没有客人乐得清闲，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不坏。
　　兴许是因为太闲了吧，才会发现那个秘密，我想，郝岚驭应该是爱着自己的弟弟郝岚驭驰，并且，深深的爱着。我看到，郝岚驰的客人来了第一次便不会有谁敢上门第二次。听说，那些人回去都不举了，不仅如此，身体还一天不如一天。都是王公贵族，郝岚驭怎么做到的呢？他当真不再忌讳了吗？可是不止这些……
　　那日偶然路过，郝岚驰倚门而立，见我立于远处，竟是呆怔住，接着，我几乎被突然扑进自己怀里人猛地撞飞。
　　“你没事吧？”任由那人趴在自己身上，我问。实在是没有力气把这挂在我身上如树袋熊一样的人扯下来。
　　“乔，你真的在这！你真的在这！逸王爷告诉我你在这，想不到你真的在！！！”
　　郝岚驰很激动，他看着我，眼神清澈，神情里也是掩不住的纯真。
　　“这才是天使，也是绝世极品小受。”
　　许久未用的词汇此在终于在脑海里冒了出来，只是对着这人，我突然觉得用这些词对着他，仿佛是一种亵渎了。
　　“你那天约好带我走的，可是没再回来，后来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现在你活得好好的，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
　　郝岚驰眼神灼灼，看过来的时候竟是深情，不会是……
　　“乔你不用担心，我是自由身，是我自己要求来的，逸王爷只是告诉我你在这里而已。”
　　看样子郝岚驰是误会我疑惑的意思了。正待解释，他却继续说道：“乔，为了你，我做什么都甘愿。”
　　这、这又演的是哪一出？
　　“放开他！”
　　然而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怒吼声传来，我只来得及去感受自己的身下的痛意。艰难地擦去嘴角的血，抬起头，却看见郝岚驭仇视的眼睛，第一次，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真实的杀意，他是真的想我死。
　　“岚……”我开口，昔日的称谓就要脱口而出。
　　“住口，你现在还想来害他吗？”
　　看着郝岚驭有些失控的神态，我知道他可能弄混淆了。无奈的叹息一声：“我是林放。”
　　只一句，便令对面的两人全都安静下来，笑望去，郝岚驭神情愧疚而忧伤，而另一个则是完全的震惊和呆怒，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颤抖。
　　“放……放儿，对不起。”郝岚驭说，音量微息。没有等到我的答话，他拉起依旧木然于原地的人自我的面前走了过去。“咳、咳！”大概是刚才伤到哪了吧，我低低地咳了起来。走在前面的人脚步略略一顿，转瞬，叹息声响起，然后一切归于安静，再抬头，却是只剩树叶晃动，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了。胸口微微一涩，望向那二人消失的方向，即刻便也释然。人间如此真情也实属难得，罢了罢了。只是不禁回忆起往昔的一切，那时我还叫他岚大哥。那时他还会为我的小病小痛操心得夜不能寐；那时他还会为做出一顿我喜欢吃的饭菜而花尽心思；那时他还会告诉我不想笑就不要笑，要笑就要笑得开心；他也告诉过我想哭就放声大哭，不要压抑；他会为了我好几天不和林绝说话；我的无理取闹他统统包容。那时的我觉得，自己终于尝到亲情的滋味了，他是让我心安的岚大哥，那里似乎有我能回得去的家，即使，我知道林绝对他的特殊感情，即使，我明了自己对林绝的爱情。只是如今想来，一切已是惘然。
　　兀自怅然着，我没有发觉一双手环了上来，回神时，已被身后的人整个抱了起来。
　　“痛吗？”那人问。
　　“空，是你啊。”我摇摇头，扯出了一个自以为好看的微笑。
　　“先擦药。”封乐空别过眼，紧抿的唇，这人还是那么清冷。不知为何，心理竟有些不舒服起来。正垂首，却突然想起刚才郝岚驰提到的逸王爷。虽然呆在这个国家已久，但我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好似凭空多出来的王爷。
　　“那个逸王爷，是谁？”我问。问完我才突然想到，封乐空也只是从谷中出来的隐世之人罢了。然而……
　　“呵呵，我道是谁，便是那七王爷了。”
　　说着这话的封乐空第一次露出了带有正常人味的表情，虽是极冷，但真的是属于一个正常人的表情。心下有些疑惑，但我没继续问下去。
　　七王爷，我想术敖国江湖上没几人不知。
　　“七王爷人如猎豹，行事优雅狠绝；七王爷性如狐狸，心思百转千回；七王爷才华横溢，确是战场英雄。”
　　当然，以上都是江湖传言。为什么是江湖传言呢？因为他行走江湖的频率比较高啊。不动声色，却早已筹划完毕。可是这样的男人，这个男人却明知故错的把我弄到这里来了。想必先前将我关到那个石室的男人就是他了吧。为什么呢？
　　晚上，青茶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热水，低眉道：“公子，今日……”
　　“今日又没客人是吗？”放下手里的书，将青茶拉到跟前，“小茶，我问你，你觉得我是像现在这样好？还是在男子身下承欢好？”
　　闻言，青茶身子猛地一震，抬起头急急道：“公子当然是现在这样好，可是、可是……”
　　我笑：“小茶，不要担心我，只是你想要的那幅画恐怕又要延期了。”
　　“公子、公子……我只是不满那夜撩……明明公子平日与他那么要好，为什么他还要把公子你的客人都抢走呢？”
　　“什么？！”
　　青茶不满的抱怨却让我心猛地一咯噔！夜撩，夜撩不就是封乐空吗？只是封乐空，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