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图于归》慕云暖

9、荼蘼花开理还乱

　　暮云算是知道了，这个腹黑的风莫染决计是不好惹的，从此他在的时候暮云总是躲着他。
　　直到一日，暮云躲无可躲。她正在擦拭书房的时候，看到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立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随红袖陪我去拜见母妃吧。”他道，着月蓝色的常服他，距离暮云很近，近的暮云可嗅他清淡香味。
　　暮云忍不住紧张：“为，，，为什么是我？”她声音很小。
　　“那你是愿意抄书喽”他道。
　　“啊，没没没。我十分愿意”暮云强力挤出来一个微笑。
　　他这才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走了！
　　我可真想打你！暮云刚顺手抄起一本书，可他恰好就转过身来。
　　“想干嘛！”
　　“没”暮云一个侧身溜走了。
　　令暮云百思不得其解其解得是，明明风莫染他亲娘，就是之前蝶衣说过的兰妃看起来那么遗世独立，飘然出时。
　　此刻看起来却那么不同，诺大的宫殿里她依旧着装清丽出尘，依旧淡漠。但似乎，，，，总让暮云有股神经被牵拉的紧张感。
　　暮云跪在在风莫染旁边面专注的听他们对话。
　　“染儿，来让娘亲好好的看看吧”她道，语气中尽是柔和。
　　暮云眼角余光看到风莫染渐渐的跪着移了过去。
　　又看到她手边似乎是放了一个宝蓝色的瓷瓶。瓷瓶上隐约画着七仙女下凡图，里面插了一株黄色小雏菊正含苞欲放。
　　那黄色的花瓣四下里探着头，像一群毒蜂；本可爱的花儿却让人恐惧，暮云不觉打了个寒噤。
　　“如今邱林若蔷是远道而来，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她道
　　暮云的心咯噔一下，凉飕飕。
　　风莫染有点木讷的点头：“诺。”
　　“风轻扬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她道。
　　暮云看到她的兰花指在手中优雅的翘着，一动一动似乎在把玩那株雏菊。
　　风莫染一直跪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许久她又换做手中拿了把绫罗扇子磕在脸上，仿佛是睡着了。
　　继而扇子偏了一偏，扇子里筛入几丝金黄色的阳光，拂过她的嘴边，就像那群蜂乱舞。
　　暮云想风莫染的腿跪这么久，估计腿也是生痛了。
　　抬头轻轻一瞄，她正从那扇子的缝隙里看着二人。目光相触，紧接着那小瓷瓶的雏菊竟然直直的朝着风莫染飞了过来。暮云来不及多想，一个侧身，护在了风莫染前面，瓷瓶碰到了额角上，登时有血顺着额角流出来。
　　瓷瓶是碎了一地，旋转了几下在地上打转后似有不甘的落下，雏菊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
　　“混账东西!”她怒道。
　　暮云猝不及防，她身边侍女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力道之大暮云直接倒地。
　　“怎可在母妃面前造次！他道。
　　暮云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娘刚刚只是想，，，，，，” 侍女话未说完，莫染便打断了她。
　　“孩儿知道母妃刚刚是想要试探孩儿的功力最近长进了否，新来的贱婢不懂事，母妃莫要生气”。他长长的匍匐在地上。
　　“算了，下去吧，下去吧，我倦了”她这么一挥手。
　　莫染叩谢后出了来。
　　终于走出了宫殿。暮云就那么手捂着流着血的额角，好不让血流进眼里去。，红袖边搀扶着她，边为她擦拭。
　　真是个不知感恩的家伙，暮云愤恨的想要跺脚，若不是我，恐怕今日砸的就是他了。路上宫娥侍从皆看着暮云，窃窃私语。
　　好不容易回到长信宫。
　　“跪下”风莫染语气冰冷。
　　“诺。”
　　跪着的暮云眼泪混合着血水一起往外流，一边看着他一边垂泪。
　　“你可知你今日做错了什么？”莫染怒道。
　　暮云看他阴云密布的脸色，又看看红袖的脸色，不知说什么好。
　　沉默了好久。
　　他道：‘罢了，罢了。你以后见了母妃尽量躲着吧。”似是无限心烦。大袖一挥，兀自离去。
　　暮云看着他着月蓝色袍子的背景消失在回廊拐角处。
　　红袖一边给暮云上药一边叹气。
　　“以后你可尽量要小心那位，知道吗，虽然她是殿下的生母，但是同时又不是真心待咱们殿下好，所以我们都必须躲着她。”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这个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暮云问。
　　“具体咱们小的也不清楚，大约是为了皇位的继承问题，虽然现在有太子殿下，但是非皇后身生，陛下一天老似一天，所以一切皆有变数！你可莫要告诉别人，主子的事，咱们可是不可妄言的”她敛声屏气，就想起了之前在大泽莫染讲的故事。
　　此时落了雨，暮云听得雨水顺着屋檐，皆是滴答声声，不觉心烦意乱。
　　好在风莫染还算是有点良心，留下了金疮药。这人，真奇怪。时而温柔，时而阴冷。和暮云臆想中又富贵又温柔的殿下简直判若两人。于是暮云便在红袖的搀扶下准备回房歇息。
　　九曲回廊的回路上，若蔷独自撑一把蝴蝶兰油纸伞从拱桥上翩然而来。
　　遥遥的暮云看到了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中满是怜意“刚听说你在兰妃那里遇到了点事，所以过来瞧瞧，怎么样了！”她伸手摸了摸暮云的额角道。
　　“还好，还好。”暮云微笑。
　　“只是怎么兰妃看起来虽然冷淡了点但，，没想到，，，，，他毕竟是殿下的生母”暮云小声嘀咕。
　　“暮云，这话可不能乱说她使了个眼色。
　　“诺。”暮云吐了吐舌头。
　　“我带了点金疮药来为你涂抹下”她说。
　　“姐姐，刚刚蝶衣已经帮我上了一点，所以就不麻烦你了。”暮云道。
　　“那好，我去寻莫染哥哥，顺便商议下陛下寿宴的事，咱们回见。”
　　“嗯”暮云温柔的点点头。准备抽回手离开，可是刚松手，若蔷跨出一步却是一个趔趄，直直的跌入拱桥下的玉池中，情况来得太快。
　　她跌进去造成的巨大水花四溅开来。

　　玉池中春莲在水中凌乱的扩散开来，虽然暮云不会游泳但还是毫不犹疑一下扑进去，用力的拖拽她，落了雨的玉池水冰冷刺骨，暮云打了一个寒颤，拼命的用脑袋抵着她的身体，费力的把她往岸边顶。
　　只听得红袖大声呼救，很快很多火光飞快的映入池中，侍卫快步而来。
　　暮云猛然间喝了几口水，感觉视线越来越灰暗，但还是咬着牙拼命努力向前。聚集而来的侍卫，很快将二人打捞上岸，两人浑身湿透。
　　暮云猛吐几口水。“姐姐，你可还好。”她边擦水边问。
　　“我没事，你怎么那么傻！侍卫会营救我的。”若蔷紧紧抓住暮云的手。因为寒冷二人相拥成一团。
　　“我就是太着急了，怕你出事，也怕殿下为你担心，所以，，，，，”暮云笑道。
　　“你真傻！！！”若蔷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水。
　　但见风莫染风一般疾行而来。
　　“若蔷你怎么样！”他立即强行开来并打横抱起地上的若蔷道，眉头紧紧缩成一团。
　　“我，，，，我，没事”若蔷似乎当众被抱起有些羞涩。
　　“都是你，”他目光凌然瞪着暮云
　　“为什么每次出事的地方都有你在。”
　　暮云委屈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他泪眼婆娑。
　　“莫染哥哥，刚刚是我不下心掉入池中，妹妹为了救我才落得水，，，，”若蔷柔声道。
　　“当真？怎么会那么不下心！”他目露爱意嗔怪。
　　“啊，暮云，你的脚踝处怎么流了那么多血，，，，”红袖惊叫，暮云立即拉起裙玦，果然小腿处，似乎被利器所伤，像是钩爪什么划伤的痕迹明显可见，鲜血正汩汩流淌。
　　莫然扫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若蔷心痛的看着她。
　　“殿下，属下刚看到一人影飞奔出去！”一侍卫急急来报。
　　莫染恨恨道“看来有人真是活腻了，还不快去追。”
　　“诺！”一众人急急散去，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扬起涟漪又迅然消退。
　　“走，我带你回内室，别着了凉。”莫染紧了紧怀中的人儿柔声道。
　　暮云这才在红袖搀扶下勉强想要爬起来。
　　“最近几天我不想再见到你!”环抱若蔷的风莫染不忘转身吼道！
　　“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暮云内心十分委屈，两人随风而去的衣决在空中翻飞交叠。
　　“莫难过，暮云，咱殿下自小便与若蔷公主青梅竹马，所以格外珍惜公主。”红袖双眼微红的看着暮云。
　　“我没事。”暮云道，可是她感觉自己说的话都很虚弱。
　　“你扶我回去，继续教我习字吧。”暮云强力扯出一个微笑。
　　暮云讪绣鞋似乎随水冲走，只能裸着双足走在春雨四溢的深春里，踏在冰冷的石阶上，凉意一直延伸到心里。
　　雨打芭蕉，萧瑟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