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图于归》慕云暖

20、巾帼不让须眉意

　　“嗯，那……那你们聊，我先不打扰了。”暮云在若蔷高深莫测的微笑的下，拿着弓讪讪离开了去。

　　转念想既然自己回到室内无事，还不如去了锦华斋帮莫染收拾书籍。反正估计一时半会她们也回不来。于是轻手轻脚进了锦华斋，当行至案前，却见一画轴展开，画中女子，风姿卓绝，正是若蔷，不由得心下一阵难过。别过脸去，准备无功而退。

　　可一转身两人的声音映入耳际。暮云下一个意识，夺门而去，可那两人正迎面走来，似相谈甚欢，若蔷看到呆愣的暮云，立即轻轻地握住了莫染垂下的双手。

　　莫染正不知何解，略微抬头，见暮云站在那里发呆。而若蔷的双眼，如一口枯井般深邃，暮云觉得眼睛生痛，一时尴尬万分，就如同偷窥了别人的秘密，进退维谷，慌张莫名，手足无措。

　　“暮云妹妹，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若蔷巧笑倩兮，又道，“刚刚妹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此时又出现在了莫染哥哥的书房？”她似乎这么漫不经心的一问，在暮云听来却分外刺耳。

　　“我……我……我”，她一时嗫嚅，不知该如何回答。

　　“郡主……郡主……你在哪里！”侍女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暮云这才借故慌里慌张的的跑开了去。

　　“哈哈哈，暮云妹妹就是一孩子心性。”若蔷对着暮云远去的背景，笑眯眯的看着莫染，眉眼完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心里却恨不得将暮云千刀万剐。见莫然似乎见若未见，不为所动，也并不言语，就上了楼去。

　　“这个就是妹妹托我为你做的画。”莫染随手拉起案上的卷轴。“快看妹妹是否喜欢？”若蔷借着灯光，只见画中自己清新卓丽，嘴角微微抬起，喜不自胜。“你可知？纵火案和刺杀案，父皇已并交与我来处理，我却是毫无头绪”。莫染突突道。

　　若蔷也自知此事，不会如此轻松过去，然没想到竟会交给莫染来处理，这案子一日不破，陛下一日对莫染心存疑虑，自己也得不到半分好处，于是就决定孤注一掷，“说不定我可以帮助染哥哥！”她双眼如烛。

　　“我断然不想妹妹为此事忧虑。”莫染气定神闲道。“哥哥但听我一言，陛下将这两件极难之事，交由与你，哥哥可曾想过，陛下怎么想，若哥哥能够有所堪破，陛下一直忌惮蓝家，如果不是蓝家所为，唯恐陛下也心生烦恼。”她幽深眼眸似乎难以捉摸，莫染只顾定定的望着她，她记忆中的若蔷是一个从来不曾会揣摩别人心思的女子，如今……

　　“蔷儿不需顾忌，暮云在我眼里不过是……不过是一普通女子。”莫染这么说心里却陡然一份酸楚。刚刚若蔷的表现似乎……他不愿意多加揣测。

　　“真的？”若蔷一阵惊喜，却没来由的对自己一通厌恶，她秦暮云算什么，值得自己怄气么。遂褪去了喜色，“我与哥哥自幼情投意合，我断然相信哥哥，也请你莫要负我。”莫染见她对自己一往情深，又想起往日之约，不由得把面前人儿揽入怀中。

　　若蔷却在他肩膀上笑得阴冷。

　　少顷又道，“不如我为哥哥抚琴一曲，如此良夜美景。”若轻点头算是应允。于是，锦华斋内琴声淙淙，而暮云却翻来覆去，心事重重，决计以后可不要轻易见到风莫染了，见到他一定避开，避免今日这般尴尬。

　　夜色渐深，若蔷才依依辞别长信宫，愤愤然回到了香寒宫，忍不住心里强烈的怒气。

　　“小姐！”秋月见她似乎怒火中烧，一看便知。“那人实在是留不得，小姐不要忘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况且如今她可是深受圣上眷顾，九殿下爱护，若是日后……”说到这里她停了下，看到若蔷眼里的怒火似乎燃烧的更旺盛。

　　“住口……”若蔷大喊一声，随手拿起滚烫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掷，周围人吓破了胆一般纷纷跪地，“虽然小姐万分盛怒，奴婢还是不得不说，我们探亲是有时间限制，没有人宽限我们。”秋月惊吓之余，更有三分坚毅。

　　一想到这些压力若蔷心里是又急又燥！“以后一定要多多给他恶果吃，免得她得意忘了行，拦我路者必死，还有她三番两次的坏我们好事，若不然，丞相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了。”若蔷咬牙切齿。看来自己真是养虎为患了。风莫染是她邱林若蔷的的。

　　一切都是她的，她不允许别人，瓜分属于她的东西，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最后她赧然一笑，对秋月明玉道“她秦暮云，终究不过是大棋子生的小棋子罢了！难道她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而长信宫，暮云一夜难眠。第二日便早早盯着熊猫眼，欲寻风轻尘前去练剑，当她和一众侍女，行至御膳房后夹道时晨光正熹微，晨鸟扑棱着翅膀，飞向高处，忽闻某处似有隐隐约约的哭泣。暮云凝住了神息，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似乎变成哀叹。

　　“你再哭！再哭！立即把你送出宫去任凭自生自灭。”一个公鸭嗓的男人似乎怒不可遏，接着似乎是鞭子抽打的声音，一个稚嫩童声，便哀嚎，边哭泣。“七七，巧巧，你们快去看看怎么了!"暮云吩咐道。

　　她对这两个新侍女很是满意，都是蝶衣给安排的。七七乖巧可爱，而巧巧又有点糊涂。两人听从了吩咐就循声找去，不大一会儿，暮云发现一大巨大花树下，某个青衣大监，手持软鞭，正对着一蓬头垢面的小孩大打出手。

　　“你快助手！”暮云大喝一声，怒不可遏。立马走上前去夺过了那人的鞭子，那人一见是新封郡主，立马跪地求饶。“你为何打她？”质问那人。

　　被打的小女孩只是瞪着怯生生的大眼睛望着暮云。“她叫兮灵，本是尚食局打杂的，只是前几天莫名的疯了……天天鬼哭狼嚎，若是惊扰了那位权贵，我们尚食局可担待不起，所以……”他一脸为难，抹着脸的肥手看起来似乎汗津津。

　　“所以，你就想打死她吗？”

　　“不不不，小人不敢，原本想送出宫去，可她死活不肯。”

　　“难道诺大一座宫城，就这么抛弃一个孤苦伶仃的人吗？”暮云问。

　　“皇宫毕竟不是开积善堂…………”那人很是为难。暮云不再理她，转向小女孩，她瑟瑟发抖，浑身是伤，眼神里满是哀求。暮云心下一软，“你叫什么啊？”她柔声问。

　　小女孩并不回答。只是紧紧的抓住暮云的裙角，似乎扎着救命稻草般。“她疯了，所以不会说话。”跪地男人又补充道。

　　“想要我带你走吗？”暮云问。小女孩使劲点点头，“你不想留在这里吗？”小女孩果真使劲摇摇头。“郡主，郡主，原来她是可以听得懂呀！”七七巧巧又惊又喜。

　　“人我可以带走吗？”暮云问。“啊……”那人才反应过来。“兮灵遇到郡主真是兮灵的福气，简直是兮灵的再生父母。”地上的人千恩万谢。

　　暮云已经拉着兮灵原路折回。“郡主，需要向七殿下汇报下吗？”七七提议道。
　　暮云转念想，毕竟现在是在长信宫，领个大活人回去确实需要征询下他的同意，尽管昨晚自己已经暗下决心。

　　看了看牵着的可怜人儿，暮云心一横。迈步去寻风莫染，那人正在庭院花树下看书。“殿下，殿下”暮云声音细若蚊蝇。
　　"什么事？”他依旧专心致志看书。

　　这……暮云把刚刚所见之事和盘托出……“所以我想把她留下，征求下你的意见”。暮云言罢问的小心翼翼。

　　“现在你已经是郡主了，所以此等小事不问我，不过你最好还是查清楚小女孩的来历。”莫染道。暮云吐口气蹑手蹑脚的退了去。

　　安顿好小女孩太阳已经完全升了上来，暮云握着剑，就往校武场奔去。等她气喘吁吁到达，风轻尘已经在场下做第一个回合的休整。“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子吃，你看看这都快日晒三杆了，你才来……”见暮云就奚落道。

　　暮云自知理亏，不多做解释，拿了剑就自己先比划了开来。“来。还是我教你舞剑吧。”他白了暮云一眼，轻轻走过来握住了暮云的手，“向左，向后，再向左，对，虚晃一步……”。

　　他教的很是认真。暮云学的也很专心，几个回合下来。暮云感觉自己的胳膊酸痛的连剑也再握不住，手中磨破了血泡，染的剑柄血红。

　　“如果坚持不住就早点放弃吧！你们女孩子学习武术，其实也并无用处。”风轻尘依然微笑却带有一丝嘲讽。

　　“谁说我要放弃！我偏不！你们男人总是自以为是。”暮云不甘心被嘲笑，又拼命挥舞起剑来。尽管自己已经头晕眼花，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浪费掉。她要寻找出杀害娘亲的坏人，要寻找出一切真相。

　　轻尘似有隐痛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