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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念旧恩燕青思报主 庆新婚小扈打野战 ...

  •   各位天罡红星入住天罡庄园后,无不欢呼雀跃,唯有天巧星浪子燕青闷闷不乐。面对偌大的宅邸,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自小在卢俊义家长大,又跟他学得一身本领,卢俊义对他来说,恩同再造,情同父兄。在他心中,卢俊义永远是他的主人,而他这一生,就是为卢俊义而生。不管做什么,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卢俊义。在他的生活中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没有卢俊义。
      他常常想起小时候被卢俊义收养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北京就像一座冰窖,鹅毛一样的雪片落了他一身。他瑟缩着身子,光脚踩在刀片一样的雪地上。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他吃的只是闭门羹。那些有钱人家大都狗眼看人低,有的喊他小偷,有的骂他小赖子,有的朝他泼脏水,有的放狗咬他……他终于晕倒在漫天风雪的街头。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张慈善而又光洁的脸,一个宛如天神一般的男人——他救了我,我这一生就是他的了。
      他不但救了我,还教我读书写字,舞枪弄棒,等我长大后,还请匠人在我身上刺下这栩栩如生的花绣——按说这纹身我只能给他一个人瞧,不合上次让李师师那婊子也瞧了去,想来真是惭愧。做人要厚道,否则与禽兽有什么区别?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到底该怎么报答他呢?
      面对豪华的住宅,精美的装修,新潮的家具……一切的一切,他都视如草芥,不为所动。随房配置的一个管家,一个小厮和两个丫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候着,不时问他有什么吩咐,他也是置若罔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入住庄园的头一天晚上,他就下定决心,毅然离开自己的家,来到卢俊义府上,希望一切都还能像过去那样卷土重来,随时随地陪在他身边。
      天罡星卢俊义虽然贵为梁山二当家,但上山较迟,又性情高傲,自恃武艺天下第一,目无下尘,因此和众将的关系一直比较疏远。三十六位天罡之中大多数是宋江的人,晁盖留下的那几个又大都不得志,基本上也被人家和谐了,数来数去,真正属于自己的,也惟有燕青一人。燕青上山之后,一反常态,采取了积极入世的态度,和众人搞好关系,不断立功邀宠,表现十分突出——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不使他过于孤立,引人诟病。自上山之后,虽然周围英雄众多,卧虎藏龙,但他总感到内心无比的孤独,从来没有过的孤独紧紧地攫住了他,让他无所适从,而这都是以前在大名府时完全没有过的感觉。
      见燕青来了,卢俊义屏退管家和仆人,两个人坐在客厅说话。卢俊义见燕青眉宇之间有层忧色,便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吧,住在这里还好吗?”
      燕青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主人在这里还好吗?”
      卢俊义不高兴地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再叫主人了,你总是不听。现在咱们上了梁山,都是兄弟,以后就不要再用过去的称呼了,就叫大哥好了,哦……或者叫二哥吧。”
      “不,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小乙的主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胡说,你我都是天罡星下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咱们是平等的,兄弟!”
      燕青大惊,这一声“兄弟”听在耳内,犹如晴天响了个霹雳,当即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在他心目中,卢俊义宛如天神一般,高不可攀,如今竟然把他唤作兄弟,这无疑是在如山的恩情之上,又加了一重山!恩情无限,也是压力重重。燕青满心激动,眼含热泪,哽咽着说:“主人待小乙恩重如山,小乙只恨无以回报,只要主人能答应小乙跟在身边,不赶小乙走,那小乙就心满意足了,万万不敢跟主人称兄道弟……”
      卢俊义心中不忍,剑眉一竖,怒斥道:“燕青,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看,你为何这样待我?”
      燕青大惊,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双拳按着胸口发誓道:“小乙对主人忠心无二,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那你起来,不许叫我主人,否则,你以后不要来见我!”卢俊义一边说一边来拉燕青。燕青泪流满面,抱着卢俊义的腿匍匐在地,失声痛哭。卢俊义拍着燕青的肩背,温声道:“兄弟,你先起来,哥哥有话跟你说。”
      “如此折杀小乙了!”燕青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不解地望着卢俊义。卢俊义拉他坐下,不满地说道:“三十六位天罡之中,好多人都不如你,排位却在你前面,这种不公平的事……”
      “小乙心中看重的只是主人……只是哥……哥,其他的都无所谓,只要哥哥一切安好,小乙不管排什么位置都无所谓。实际上,要是不排进去,反倒更好呢!”
      卢俊义一怔,“这是为何?”
      燕青脸上一红,低声道:“要是什么星都不是,就在哥哥身边,比什么都好,我才不稀罕什么天罡星呢!”
      “好兄弟,你这么想,其他一百零七个人都不如你啊!”
      “哥哥可别这么说,小乙惭愧。说心里话,不管到哪里我都觉得还是北京城最好。再说这梁山之上,大都是宋头领的人,咱们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真的好想念大名府……”
      卢俊义紧紧握住燕青的手,低声道:“你不必担心,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回到大名府的。”
      燕青登时欢喜无限,只是还有些疑惑,急急问道:“什么时候回去?到时一定要带上小乙啊!”
      卢俊义向客厅大门扫了一眼,低声道:“宋大哥虽然做了头领,手下有这么多兄弟拥护他,什么都听他的,可他心中装的却并不是这班兄弟,而是朝廷——他造反只是权宜之计,迫不得已,为了掩人耳目,或者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吧。实际上他最想要的还是入朝为官,封妻荫子。因此梁山迟早是要招安的,咱们就走着瞧吧,相信不会等得太久。”
      燕青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但感觉显然好多了。在他看来,只要能跟着卢俊义,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更何况梁山还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呢!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山上的人,大都是宋头领的心腹,我想咱们不可不防,宋头领派来的管家和仆人,还是辞退的好,一切有小乙呢!”
      “别担心,即便满山都是他的心腹和耳目,我卢某也一概不惧!区区一个管家怕他作甚?那小厮又不会武艺,两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用理会……”
      燕青提醒道:“难道哥哥忘了李固?他也不过是个管家,却害苦了哥哥!我看这个管家多半是宋头领派来的卧底,哥哥还是辞了的好。”
      “现在辞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不必管他,咱们留心一点,肯定不会出事的!”
      燕青心中,只有一个卢俊义,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一想起李固曾经做的那些事就心惊肉跳,突然感到这梁山也是危机四伏,杀气腾腾,除了他人人都是要害卢俊义的。当下死活不肯回家,执意要留下来陪伴卢俊义。卢俊义阻拦不住,只好由他。燕青大喜,当即吩咐家人散去。夜深了,燕青扶卢俊义坐在床边,旋即打来一盆热水,像过去在大名府那样替他洗脚。
      卢俊义于心不忍,劝道:“兄弟,这些事还是由下人做好了,何必自己动手?”
      燕青蹲在地上一边搓脚一边说:“他们做小乙不放心,给哥哥洗脚,不知是小乙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卢俊义笑骂道:“臭小子,偏你有这么多古怪。你给我洗脚,莫非是想跟我做交易,让我也给你洗脚不成?”
      燕青急忙摇摇头,望着卢俊义正色道:“哥哥不要误会,给哥哥洗脚,是小乙这一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只要能给哥哥洗脚,就是让小乙马上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莫说给哥哥洗脚,就是给哥哥洗衣、做饭、擦窗、扫地,小乙都喜欢得紧……”
      卢俊义见他说得郑重,不禁叹了一声,别开头,不敢再看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洗完脚,燕青见他的脚趾甲有点长,便又取了剪刀给他修理起来。每一片趾甲在他眼前都像闪闪发光的金片,尊贵无比。他小心翼翼地剪着,生怕把他的脚趾剪了。剪完趾甲,抬头看看,见他脸上颇有倦色,便又把他的脚捧在怀里,逐一按压其脚前掌心的涌泉穴,脚背的太冲穴以及内踝后方的太溪穴,助其消除疲劳。
      卢俊义挣扎着,虎目含泪,挥手叫燕青立即停止按摩,快去休息。
      燕青不肯罢手,坐在那里继续按摩,几个周期结束后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在他那宽大厚实的脚背上亲了一下,方才站起身,满面都是红光。随即倒了洗脚水,收拾好剪刀,把地板打扫干净,从另外的房间抱来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衣服也不脱就钻进去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香,好像又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大名府。

      王英和扈三娘夫妇各分了一套单身公寓,原本不在同一层楼上,后来经过协商,王英与楼上的丧门神鲍旭换了房子,这样夫妇两人便成了对门,行事方便多了。自小扈变成黑脸婆后,王英便叫苦不迭,开始拒绝与她同床,独自睡在西边那一居室里,坚闭门而不出。可是晚上实在无趣,就像躺在火炉里,内裤也撑破了两条。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漫漫长夜,第三晚实在撑不住了,半夜爬起来粗手大脚地撞开对门,一个饿虎扑食,抢到小扈床上大战起来。外面星月无光,室内黑灯瞎火,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脸,两人倒也无所顾忌,缠斗了好久。
      房子不大,床儿亦小,况且楼上楼下均有人居住,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声响,两人总感到施展不开手脚,未免美中不足。如此将就了几晚,实在不过瘾,王英便提出去外面打野战。小扈双手双脚都表示赞同。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悄悄溜出地煞新村,摸到湖边开阔地带,幕天席地,使出浑身解数大战起来……尽情地叫着、喊着、翻着、滚着,没了丝毫顾忌。
      几百个回合下来,王英终于一泻如注,滚到一边稍事休息便又卷土重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直斗得地动山摇,风云滚滚。
      夫妇俩放浪形骸,旁若无人,却不料附近山脚下也有一对夫妻在打野战——原来是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这对夫妇本来先到一步,却不像王英和小扈声势大,因此后者并没有发觉,再加上□□焚身,眼睛里都是火星,根本注意不到周边的情况了。
      听了那边恁大的动静,孙二娘不由得心头火起,把张青从身上掀下,狠狠踹了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整天夸自己本领高,其实连个矬子都不如!”又甩手赏了一个耳刮子。
      张青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比不上那矮矬子?”
      “你听听,人家那声响,那动静,你能吗?”
      张青侧耳听了一会儿,黑脸当即变成了红脸,心中惭愧万分,俄而抬起头,据理力争:“我怎么能跟他比?他比我年轻呀,何况他又不像我过去那样常年累月猫在菜园子里干活,身子骨受了劳累……”
      “呸,说话要凭良心,你到我家后,咱们一起开店,谁让你种菜了?”
      “哼,开店更辛苦,每天起早摸黑……”
      “放屁,你就是懒,分明就是什么都不想干,白吃白喝!种菜嫌累,开店嫌苦,那你想干什么?现在上了梁山什么活都不用干,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可是你身体也不见好起来啊!”
      “虽然在这里不用种菜,也不用开店,但每天晚上你都不让人消停,只是闹,害得人家睡不好,身体怎么会好?”
      “呸,狡辩!不说自己没本事,还找借口!你今晚已吃了一粒伟哥,还是这样一触即发,这怎么解释?下辈子做太监去好了,省得误了老娘!”
      张青满面惭愧,脸颊胀得通红,幸亏天上没有星月,四下里一片漆黑,孙二娘什么也看不见。那边还是斗得如火如荼,惊天动地,孙二娘既羡且急,在身边的草丛里摸索了一会儿,抓到一个瓶子,扭开瓶盖,把里面的蓝色药丸全倒在手心里,托住张青的嘴巴一股脑儿地塞进去。见他咽得慢,药片卡在喉咙里,一个耳光扇过去,助他囫囵吞枣。
      过了一会儿,张青身下肿得跟萝卜似的,整个人就像三条腿的怪物。孙二娘见了不惊反喜,扑在他身上痛快淋漓地舞动起来。好像存心要跟那边矮脚虎夫妇PK似的,尽情地叫着、喊着、翻着、滚着……气焰十分的嚣张。张青重获神力,有心显露身手,更是叫嚷得凶,跟上战场杀敌似的,声震天地,气冲斗牛。
      这边王英和小扈正斗到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杀猪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罢战。爬起来循声找去,没有看到杀猪的,却发现有人在杀人。
      “住手!”王英一声断喝,也不管自己光着屁股,冲上去一脚踹开那个行凶的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快放手,是我们!”张青叫道。
      “哎呀,原来是张大哥夫妇!”小扈在一边惊叫道。
      王英松开手仔细一看,见果然是张青和孙二娘,便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孙二娘光溜溜的身上粘满了泥草碎石,兀自躺在地上颤抖、喘气、擦汗,也不起身,反问道:“你们能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来?这梁山又不是你们家的!”
      王英忙陪着笑脸说;“姐姐不要误会,梁山是大家的,自然都能来。”
      “就是嘛,问这个干吗?喂,你们怎么停了?”
      “我们……”王英尴尬地笑道,“原来姐姐已经知道了。”
      “那么大动静,方圆几里地都听得见,我们又不是聋子,哪里会不知道?”
      “哎呀,惊了你们的好事,还望哥哥姐姐多多包涵!”小扈也没有穿衣服,站在冷风中晃荡着两头□□,翘起兰花指掸去粘在身上的碎草,笑嘻嘻地说。
      “没事,你们继续吧,我们也要……”孙二娘意犹未尽,害怕药力过去,丈夫的武器退回原形,失去锋芒,便抓紧时机按住张青再作冯妇。
      王英见了也不甘落后,飞身一个鱼跃,把小扈扑倒在地。
      两对夫妻翻滚在山脚下,马不停蹄,好像摔跤比赛一样,浑身挥汗如雨,气喘吁吁。斗到间歇,还不忘到旁边的湖水里冲个凉,把身上的泥草碎石洗去,抖擞精神,重新披挂上阵,一决雌雄。

      那天晚上卢俊义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见燕青为了照顾自己,居然在房间里打地铺,心中着实不安。他并不是个风云气短、儿女情长的人,然而环顾四周,身边也只有燕青一个心腹知己。每当看到燕青那充满崇拜之情和爱慕之意的眼神,他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心中便有些许忐忑。虽然这些年为燕青做了不少,但不知为什么却总嫌不够,对他颇有亏欠。燕青的眼光像水一样清澈,像阳光一样透明,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上逡巡,他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样的眼神追随他好多年了,他一直不为所动,为什么现在上了梁山却受不了了呢?
      “小乙……”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想跟燕青说一会儿话。在这里,除了燕青,连个合适的说话的人都没有。然而燕青忙碌了一天,睡得很沉,他又不忍叫醒,只好作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洒了一地的银辉,斑斑点点,明暗不一。他猛地想起了大名府。那魂牵梦萦的家乡,那所宽大的宅子,那些高大的榆槐树和火红的枫叶,那个洒满了他的汗水的练武场,都像闪电一样从脑海里划过,一去不返。
      再也睡不着了,他干脆披衣起床。俯身看了看睡梦中的燕青,见他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棉被,瑟缩在被窝里,跟个小孩儿似的,便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给他盖上。随后轻轻推开房门,来到演武场,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朴刀,在月光下挥舞起来。
      这虽然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朴刀,但到了我手上,只需一招便把无人能敌的史文恭打下马来。这些年打遍天下无敌手,令无数英雄胆寒,这把刀丝毫无损,还是原来的那把刀,可为什么我却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呢?
      朴刀在手上越舞越快,划出无数个圈子,闪着诡异的寒光。他的思绪飘出很远很远。
      大名府。
      水泊梁山。
      卢员外。
      天罡星。
      河北三绝。
      棍棒天下无对。
      落草。
      造反。
      ……
      我本英雄,奈何做贼?
      在大名府我本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宋大哥为何一定要诓我上山?甚至不惜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里本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为何却要花费恁大的劲诓我上山入伙?他究竟是何居心?
      天空中有大片大片灰白色的云朵翻滚着、奔腾着,扑向遥远的、灰黑色的天边,再也看不见了。他盯着手中的朴刀,恍惚间看见刀刃上有一层似霜非霜的东西。一会儿又变成了红雾,血一样的红,纸一样的薄。无数英雄好汉的脸在血光中忽隐忽现,抽搐着变换出各种姿态,转眼又匍匐在刀下,长跪不起。他不禁伤感地想,唉,我本来可以飞得更高更远,为国效力,守城靖边,封妻荫子,成为一代名将,奈何到了这梁山之上,反似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这里有马军五虎将、八骠先锋使等众多高手,尽可以冲锋陷阵,摧城拔寨,我空有一身的武艺,却派不上用场!自古以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难道我河北玉麒麟也要落得如此下场吗?
      他越想越难过,总觉得梁山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但要真的离开梁山,天下之大,却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哥哥歇一会儿吧。”燕青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朴刀,插回刀架。旋即又端来一杯茶递到他手上。夜风从身边掠过,感觉一点儿也不冷,反倒是热的。不知道是因为茶,还是别的什么。
      “你怎么不睡了?”
      “我睡好了。”
      “是我吵醒你的吧。”
      “不是,我睡够了,自己醒来的。”
      “外面冷,你不该出来的。”
      “有哥哥在,我一点儿也不冷。哥哥在那里,那里就是天底下最暖和的地方。”
      “臭小子,又来贫嘴!”
      “不,小乙说的是心里话。”燕青喃喃地说,“如果小乙哪里说错了,还请哥哥责罚……”
      “兄弟,不要说了,外面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好的。”
      于是两人又走进房间坐下。燕青道:“哥哥饿了吧,我去弄些点心来。”
      “不用了,我们坐着说会儿话吧。”卢俊义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让燕青坐在自己对面,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问道:“小乙,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岁了。”
      “你跟我多少年了?”
      “我从十岁起跟随哥哥,至今已经十五年了。”
      “是呀,这么多年了,有一件事一直忘了,以致拖延至今。你年龄不小了,该找个人成家了。”
      燕青神色大变,脸上抽搐着,双手在面前乱拨,急道:“我不要成家!我不要成家!我现在过得好好的,干吗要成家呢?”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二十五岁,该结婚了,都是哥哥耽误了你。前几天顾大嫂来过,她有个侄女,模样甚是周正……”
      突然,燕青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大哥对小乙恩重如山,小乙至今还没有报答,不管怎样都不会结婚成家!”
      “难道我当初收养你是为了你报答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小乙只图自己心安。请哥哥不要为小乙操心。小乙这一辈子只想跟着哥哥,哪里都不去,更不会结婚!”
      “你……你这是何苦?”
      “这件事请哥哥不要再提了,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但这件事就是不行,还请哥哥见谅!再说哥哥的家就是我的家,我这一生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教我怎么忍心离开?别的人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卢俊义见他如此决绝,叹了一声,也不好说什么了。
      夜深了,燕青见卢俊义有点疲倦,便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给他做按摩。一碰到他那宽阔厚实的肩膀,燕青的手指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像触电了一样。
      “好了,咱们再睡会儿吧。”卢俊义突然说,站起身向卧室走去,“你不要打地铺了,跟哥哥一起睡吧。”
      燕青受宠若惊,慌忙推辞道:“不,不,那样影响哥哥睡眠,我还是打地铺好了。”
      卢俊义笑道:“你打地铺才影响我睡眠呢!”
      “这个……这个……”燕青一时语塞。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卢俊义说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便上床躺下。燕青不知怎地也跟着打起呵欠来,只好跟着上床。挨着卢俊义那温热厚实的身体,燕青心中激情燃烧,能跟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天神一般的主人同床共枕,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梁山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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