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单八房奴》中途客栈

17、第十七回 金蝉脱壳燕青使辽 日暮穷途武松触电

　　众人早已筋疲力尽，更兼饥肠辘辘，坐着准宝马入城，也不辨东西，沿着大路径自飞去，只见满天尘土飞扬，到处都在修路、搭桥、打桩、建房……机器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宋江等无暇他顾，逢人便打听哪里有客栈可以打尖。一连穿过好几个建筑工地，个个弄得灰头土脸，才看到一条商业街，两边客栈茶楼林立，便一头撞了进去。
　　因为人多，宋江找了一家大客栈，正要入内，谁知店小二却拦在门口道：“各位客官对不住了，敝店今日歇业，请去旁边客栈用餐吧。”
　　宋江只好带领众人来到旁边的客栈，谁知歇业的竟占了一大半，而营业的客栈全都满员，根本插不进去。
　　又遇咄咄怪事，众人怔忪不安，不解这些客栈为何有生意不做，拒客人于千里之外。武松按捺了多时，早已不耐烦了，闯进一家空荡荡的客栈，拍着桌子大叫道：“小二，拿酒来！”
　　宋江怕他生事，急忙带领众人跟进来。
　　大堂里正有一个店小二，没精打采地走过来说：“这儿还没有营业，请客官到别的地方去吧。”
　　武松大剌剌地朝椅子上一坐，“我今日偏要在这里吃，却待怎地？”
　　店小二见他凶恶，急忙解释：“小店还没有办营业执照，因此不能营业，客官莫怪。”
　　鲁智深骂道：“什么劳什子营业执照，不就是吃顿饭吗，怕什么鸟！”
　　史进道：“怎么京城里什么都要办照，还让不让人活？”
　　店小二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按照法律办事，不比从前了。”
　　朱武冷笑道：“下民易虐，上苍难欺。朝廷就知道拿老百姓开涮，吃个饭都要做恁大文章！”
　　武松叫道：“管他照不照的，反正饿了就要吃饭，天经地义！”
　　鲁智深道：“正是如此！”
　　店小二急得双手乱摇，“圣上有旨，无照营业是要查封的，客官莫要为难小人。”
　　武松正饿得心慌，见那边柜台上有好多酒，也不管什么营业执照了，过去抓在手里扭开瓶盖就往喉咙里灌。刘唐、三阮见状，也冲过去抢着喝。
　　店小二慌忙来拦，却哪里拦得住，急得大叫：“抢劫啦，抢劫啦……”
　　鲁智深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喝道：“你们掌柜的呢？快叫他出来，洒家有话跟他说。”
　　正在这时从内堂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恰似掌柜的模样，问道：“何人在此撒野？”
　　鲁智深推开店小二，冲掌柜的叫道：“洒家只是要打尖，叵耐那厮好生无礼，为何只是推三阻四的，不爽快答应？”
　　掌柜的见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心里先自怯了，忙换上笑脸说：“客官有所不知，朝廷新近成立了‘食物分配管理部’，要求所有客栈必须办理营业执照方可营业，同时要求客人必须要有食票才可以进餐……”
　　“直娘贼，吃个饭也有这么多讲究！朝廷却也多事，什么都管，只是不让人消停！”
　　吴用在一边迭起三根手指道：“又是一个劳什子‘部’！这一路走来，咱们已经领教了什么‘衣服加工管理部’、‘行运交通管理部’，而今又是一个‘食物分配管理部’，请问店家，朝廷最近还成立了什么‘部’？”
　　那掌柜的瞪大眼睛道：“这么大的新闻，客官怎么会不知道？”
　　鲁智深道：“洒家刚从山东来，哪里知道什么新闻旧闻，快快道来！”
　　“客官莫急，这便告诉你们。据说为了构建和谐社会，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朝廷新近成立了四个部门，依次叫做‘衣服加工管理部’、‘食物分配管理部’、‘住房建设管理部’和‘行运交通管理部’，分别由杨戬大人、童贯大人、高俅大人和蔡京大人任部长，颁布了新的法规，要求大宋子民人人遵守，否则按大宋刑律论处，轻则收监关押，重则株连九族，斩草除根，端的严谨，违拗不得……”
　　武松忍不住叫道：“把衣食住行这些问题交给那四大奸臣，还有老百姓的活路吗？”
　　掌柜的道：“他们都是父母官，自然要管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否则天下岂不乱了！”
　　“愚昧，愚昧啊，一看就是被朝廷洗脑了！”
　　鲁智深听得不耐烦，喝道：“到底有哪些法规，拣要紧的说来听听！”
　　吴用道：“那三个已经知道了，不必再说，单说住房建设管理部就够了。”
　　“好的。那住管部发布了好多条文，我也记不清，只知道最重要的一条是住房商品化，也就是说要把汴京原有的住房全部拆掉，重新建造商品房，让老百姓凭房票购买，这样才能入户，做真正的大宋子民……”
　　“入户是什么意思？”
　　“就是买了房子才能办理户口。”
　　“户口是什么？”
　　“户口就是户籍，计家为户，计人为口。每个人都有一个户口，有了户口才能办身份证。”
　　“身份证？”
　　“啊呀，客官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身份证就是证明持有人身份的证件！莫非各位客官连身份证都没有吗？”
　　吴用干咳了一声道：“怎么没有？我们拿的是山东的身份证。”
　　那店家见这些人一进来就问这问那，好像什么都不懂，心下已自生疑，又瞥见武松那伙人把柜台上的酒喝了个精光，便警觉起来，说道：“你们山东的身份证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吴用道：“我们的身份证都在宝马上，且拿些酒菜来吃了，再看不迟。”
　　“小店还没有来得及办营业执照，因此不能营业，这点早已给客官说过了，如何还要纠缠！再说你们身上有食票吗？”
　　“食票……”
　　“哼，食票都没有还来吃什么饭？各位赶紧把酒钱结算一下，这就请便吧！”掌柜的登时沉下脸来，作势送客。
　　宋江决意要做良民，极力劝住大家，把刚才买号牌余下的钱付了酒钱，带领大家出来，见天色已晚，便沿途打听李燕青大人的府邸，只求在天黑前能吃上一顿饭，有个地方落脚就好了。

　　谁知汴京的人十分现实，问个路也要收钱。众人搜遍全身，只在蒋敬的防盗内裤里找到十块零碎票子，刚够买单。
　　眼看再穿过前面一条宽阔的金光大道就可以抵达燕青的府邸了，不料路口设有关卡，一道伸缩电动门拦住了去路，岗亭前站着两个英姿飒爽的警察，叫道：“过来摇号。”
　　宋江不解，问道：“摇号干什么？”
　　“这条路是贷款修的，还没有还清贷款……总之不是谁都能过的，要过的话先要摇号。”
　　蒋敬在一边急忙问道：“摇号要钱吗？”
　　“摇号是免费的。”
　　“哦，那好，我们就摇号吧。”
　　“摇号要身份证，你们带了吗？”
　　“我们走得匆忙，忘记带了，还可以摇吗？”
　　“既然忘了带，那就算了，把名字报上来。”
　　萧让递上花名册，警察到岗亭里把众人的名字输入电脑进行摇号，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百多人中有一半人中标，幸运地获得了走金光大道的资格。
　　“恭喜你们，中标率达到了惊人的1：2，要知道其他人中标率一般都在1：11呢。”
　　刘唐在一边嘟哝着：“我们都是从梁山来的好汉，怎么能跟一般人比！”
　　“难怪你们这么幸运，原来是梁山好汉！每个人交15块钱。”
　　蒋敬大惊：“不是说免费的吗？”
　　“摇号是免费的，但过路费不能免。”
　　刘唐大怒：“怎么过路也要交钱，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现在是和谐社会，商品社会，什么不要钱！否则，修路费、搭桥费、维护费从哪里来？一般的收费站每辆车收10到20块钱不等，这里只收15块，你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蒋敬也在摇号中标之列，不由问道：“我们身上的钱用光了，不走这条路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个你们有充分的自由！”
　　“那我就不走这条路了，请问还有别的路吗？”
　　那人见他们如此寒碜，待理不理的，隔了好大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那边有一条小路，从前面绕过去。”
　　蒋敬大喜：“好呀，只要有路走就好！”
　　李忠、周通等人也欢呼起来：“那我们也不走这条路了！”
　　宋江心中悲苦，深感脸上无光，见很多中标的人都要弃权，不禁皱了皱眉头，眼光从徐宁身上缓缓掠过，停在了孙二娘的脖子上。
　　那儿有一条闪闪发光的金项链。
　　自从王英伤残以后，孙二娘再也无油可揩，活着没什么劲头，也懒得描眉画眼了，每天清汤白水地打发日子。只是这条金项链是母亲传下来的，所以套在脖子上，倒也并不是为了漂亮。见宋江眼睛放光，明白他的心意，当下一把扯下项链掷过去。
　　宋江如获至宝，向蒋敬、李忠等闹着要弃权的人说：“兄弟们别忙，当了二娘的项链就有钱了，中标的人都可以在这条大路上潇洒走一回了！”
　　于是又去找当铺，急急当了项链，谁知这项链却不比扈三娘的金簪值钱，好说歹说，只拿到一千块钱，也只够支付66个人走金光大道的路费，其他人跟随没有中标的宋江绕过旁边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了目的地。

　　燕青的府邸很大，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望着那朱红的大门，闪闪发光的玻璃，金碧辉煌的屋顶，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宋江本想让大家吃饱了再风风光光地来，谁知事与愿违，只能这样了。
　　戴宗把衣襟扯顺，上前敲门。不久出来一个身穿制服的汉子，见一大群人聚集在门口，诧异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戴宗道：“我们是从梁山来的，请问这是李大人府上吗？”
　　“是的，正是李大人府上。”
　　“好啊，请你去给李大人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梁山好汉进京来了。”
　　“李大人不在家，前天就离开汴京了。”
　　戴宗一惊，“李大人到哪里去了？”
　　“朝廷任命李大人做驻辽大使，他出使到辽国去了。”
　　“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
　　宋江等人在一边听了直惊得目瞪口呆，六神无主。吴用见状，忙上前问道：“李大人临走时可有交待？”
　　那门卫说道：“李大人临走时吩咐说，过两天有从梁山来的客人，让他们去找宿元景宿大人。”
　　“李大人可曾留下荐书？”
　　“走得急，不曾留下。”
　　吴用忽然想起招安的圣旨在卢俊义处，便又问道：“前一度李大人从梁山带来一个人，唤作卢俊义，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和李大人天天在一起，已经陪同李大人出使到辽国去了。”
　　“他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哦，有的，有的，他临走留下一个箱子，让我转交给你们。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拿。”
　　不久门卫拿来一个箱子，把钥匙交给吴用，吴用打开箱子一看，见圣旨果然在内，另外还有一叠人民币。吴用把圣旨捧给宋江，说道：“看来卢头领并没有忘记兄弟们啊！”
　　宋江道：“咱们一百零八人兄弟一体，怎能忘记？而今李大人和卢头领均不在汴京，如之奈何？”
　　吴用望着嗷嗷待哺的兄弟们，掂了掂手中的钞票说：“先让兄弟们填饱肚子再说吧。”
　　当下找了一家位置较为偏僻的客栈，软硬兼施，好说歹说，终于买了饭票，叫来饭菜让兄弟们把肚子填饱。

　　饭后要住宿时因为没有身份证店家要赶大家出门，被鲁智深、武松等人痛骂一顿，强行住了客房。虽然房间不够，两个人挤一张床，但因为累得够呛，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噜噜地进入了梦乡。
　　不料睡到中夜却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只见房间里灯火通明，一群警察冲进来，手执警棒，喝令众人马上穿衣起床。
　　鲁智深睡得迷迷糊糊的，因为躺在外面，首先被弄醒了，不禁大怒，骂道：“什么鸟人，敢来这里撒野？”
　　“快点起来！”有个警察催道，扬了扬手中的警棒，棒头闪耀着强烈的火花。
　　鲁智深大怒，伸手就夺，不意刚刚抓在手里就被一阵电流击中，疼得哇哇直叫。
　　同房间的史进见那警棒厉害，不敢造次，拉住鲁智深的手想看个究竟。此时另一张床上的武松也被吵醒了，见情况不对，大吼一声冲过来，飞起铁拳就朝面前的警察砸去，却不知警棒的厉害，也被电流击中，登时摔倒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那边厢公孙胜和樊瑞想作法抗拒，慌乱之中才想起松文古定剑和混世魔王宝剑已被收缴，其余法器一概全无，无奈法力施展不出，被抓了个现形。戴宗正往腿上绑甲马，想作神行法遁走，不料只绑了三个，还剩下一个没有弄好，也被生擒活捉，戴上了手铐。
　　宋江拿出圣旨据理力争，可那些人根本不相信，还以为他矫诏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而且袭警，妨碍公务，不由分说，一把撕了圣旨，牢牢地铐住了他。
　　很快地众人都被抓起来，送进了附近的拘留所。徐宁的儿子只有五岁，也跟着父母蹲在班房里，哭哭啼啼的闹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