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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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昀终于再次推了推桓修，说道：“你这样在街市之上抱着我，是不是不合礼数。”
顾灵昀没有得到回答，只听到头顶传来的轻笑，而后桓修放开了她。
“我还要去一趟望月楼，父亲他们应该在等我。”
桓修拉住顾灵昀：“我已经和顾相说了你今晚会和我一起赏灯，所以不用去了。”
“哦，那莫月你去跟袖香她们说一声，免得她们等久了。”顾灵昀对莫月道。
莫月道了声‘是’，便转身去寻袖香她们了。
“莫九，你今晚也不用跟着本王，去赏赏灯吧。”桓修道。
一时之间，没有人继续跟着，倒成了桓修和顾灵昀两人的独处一般，明明与桓修也相处过许久，但不知为何偏偏今日顾灵昀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桓修。”
“灵昀。”
两人同时开口道，顾灵昀忙道：“你先说。”
“今日见到的西陵的那两人，你若是遇见，也要离他们远一些。”
顾灵昀心跳漏了一拍，“为何？大周和西陵不是已经议和，难不成他们还会对我不利？”
桓修道：“他们西陵人手段阴狠，即便是日常交往，也不可不防，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我只是想问我们是要去哪？”
桓修道：“去看看左先生。”
顾灵昀听到左先生，便不由想起了那日吃的羊肉火锅，神色放松了不少，露出一点笑意来：“左先生一人过这元宵佳节也够冷清的，去陪陪他也好。”
“但瞧着你的目光，却像是惦记那里的羊肉火锅。”
“我没有。”
“哦？那正好不用麻烦左先生煮了。”
顾灵昀任由桓修牵着，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道：“可是喝酒吃肉，再赏灯才应景。”
桓修不由觉得好笑：“放心，方才我只是说笑，左先生早已备好了宴席。”
顾灵昀不想再去深入思考今晚发生的事，尽量找回自己最初的那种简单，可以轻易从一顿羊肉火锅中得到满足感。
其实，看不透人心对于顾灵昀是一件幸事，若是不想只道真相，就可以选择逃避。
两人仍旧到了那个简陋的店铺，外头应景的点了两盏简单的灯笼，一进门便见到左先生果然已经备好了酒菜。
上次来之后顾灵昀就问过莫九，这左先生左济荣是桓修年少时的老师，桓修一直以来都对他十分敬重，所以一进门，顾灵昀便与桓修一同朝左先生施了一礼。
左济荣应该是一早就知晓，所以看到顾灵昀进门之时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也没有像上次一般见她第一面就语气极差，只点点头，神色和蔼道：“你们来了，过来坐吧。”
待两人坐下，又亲自给他们分别斟了一杯酒，“你送来的那酒虽名贵，但不对我老头子的胃口，这是我自己酿的，你们尝尝看。”
顾灵昀有些迟疑，她有些担心自己要是喝多了又像上次那般胡言乱语可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桓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先生他酿的酒不烈，喝几杯无妨。”
顾灵昀这才将酒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入口之后只觉得甘醇，回味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清香，不由赞叹道：“先生真是位高人，不仅羊肉做得好吃，连酒都酿得与寻常的不同，格外好喝。”
左济荣活了大半辈子，奉承话听过不少，但这般真心实意的夸赞仍旧还是让他心情大好，但面上也没露出笑，只是道：“你这丫头识货，若你喜欢，可以带几坛子走。”
“多谢先生，那灵昀就不客气了。”
左济荣道：“你倒是不拘虚礼，直爽得很，比装腔作势、少年老成的洛王更讨喜。”
顾灵昀听旁人都是说洛王杀伐果决，沉稳刚毅之类的，在左先生这里竟成了装腔作势，但仔细一想，近些时日与桓修亲近了些，确实发现他不是初识那般令人不敢接近的人，突然就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点点头赞同道：“先生高见。”
左济荣先是一愣，而后竟大笑起来，“修儿，你这王妃着实有趣得很。”
桓修似笑非笑：“王妃倒是说说，我如何装腔作势，不讨喜了？”
顾灵昀暗叹不好，一不留神似乎拔了根老虎毛，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先生，这肉煮好了吧，我有些饿了。”
左济荣这才收起笑道：“吃吧，早就炖够了时辰的，下次想吃了，你自己过来就是，不用等那个臭小子一起。”
顾灵昀刚想愉快地答应下来，后来一想又道：“可我解不出您的棋局，岂不是要留下来当学徒。”
“上回你不是解得好好的。”
顾灵昀难得心虚：“上回我是运气好，误打误撞。”
“那也无妨，那规矩是为洛王定下的规矩，你可以例外。”
“那就再次多谢先生了。”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就聊了起来，倒是难得聊得投机，桓修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只在一旁听着，时不时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甘醇的酒在心里慢慢发酵，逐渐变成了淡淡的醉意，他稍微偏转了身子，正好能瞧见顾灵昀舒展开来的面容，她透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左济荣说着一些往事。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谈话声倒让桓修有种久违的安稳舒心，渐渐起了睡意。
“你也应该知晓，修儿自年少起就领兵打仗，难免性子要比一般人都冷血许多。”
顾灵昀点点头，没有搭话，左济荣叹了口气，继续道：“前年与西陵一战之后，他受伤惨重，那时候我还当他撑不过去了，明明打了胜仗，却弄得一身伤痕回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之后性子变得更加难以接近，不过年前你们二人一同来的时候，我就察觉他有所改变，想必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左济荣提起她与桓修上次来的时候，些微停顿了一下，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到，但顾灵昀即便是失去了以前的读心能力，但对于情绪之类的变化仍旧敏锐到不同寻常，她面上不显，只是状似不经意般提起：“说起上次，左先生明明第一次看见我，竟像是就讨厌我了一般，那时候还害我忐忑了许久。”
“一开始将你错认成旁人了，实属误会，我老头子可不是......”左济荣突然顿住。
“左先生可不是什么？”顾灵昀追问。
左济荣一笑，“哎，实话说，其实是人老了，脾气就容易急躁，兴许是那日老头子我心情不好。”
“我所知晓的左先生可不是这般不讲理的人，倒是将我错认成旁人更有说服力，那女子可是长得与我七八分神似，以至于左先生都认错了。”
“你如何知晓？”左济荣话一出，便知自己竟是被个小娃娃套话了。
“其实这件事我知晓一点，王爷忆起往事之后，有与我提起过。”顾灵昀面不改色道。
左济荣看了看桓修，似乎想求证一下，却发现后者竟然打起盹来了，于是也只道：“你既是知晓那也没什么，那女子虽与你容貌相似，不过算计心太重，不适合修儿，索性她自己不见了。”
顾灵昀神色如常，唯一显露她内心波动的是握住酒杯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她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几口酒，而后语气平常道：“对了，左先生，若是我无事，可否来与你学一学这手艺。”
左济荣见她并不继续追问，倒真像只是随口提起，现在又提起做菜了，于是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应了下来道：“做菜酿酒的手艺，你若是感兴趣，都可以学了去。”
顾灵昀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左先生可不能告诉王爷，我想学会了再告诉他。”
左济荣笑道：“你倒是有心，原来是为了他来学习这厨艺，大周一般人家的小姐都难免有些瞧不起这厨房的本领。”
“像先生这般的贤者尚且可以亲自动手，我又有何不可，横竖我琴棋书画一样也不精通，不如学一门厨艺，好歹也算是有所精通的技艺。”
左济荣笑道：“这话倒实在，琴棋书画都是虚的，不会也未尝不可。”
顾灵昀接口道：“是啊，但学了厨艺，还能养家糊口，岂不妙哉。”
左济荣笑得爽朗，“没想到你一个相府千金，大周唯一的亲王妃，竟还会想养家糊口之事，倒也是稀奇。”
桓修被这愉悦的笑声从浅眠中惊醒，但心情依旧很好道：“先生怎的笑得如此开怀？”
左济荣正准备说，顾灵昀忙道：“这是秘密。”
左济荣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对，不可说，不可说。”
桓修心情甚是惬意，语调也慵懒了几分：“灵昀，你笼络人心的本事可真不小，这最是顽固的左先生竟也被你收买了。”
左济荣道：“那是当然，灵昀丫头可比你有意思多了，往后她就是我的孙女，你休要欺负她。”
桓修闻言，竟配合行了一弟子礼：“是，谨遵先生教诲。”
顾灵昀见状，淡淡一笑，即便心中万般思绪缠绕，但眸中却是似水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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