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烜火》孪生

11、死尸复活 蛊虫作祟

　　秦清的实力叶烜是清楚的，别人说出了点意外，那可能就是一点小事，他说遇见了点意外，那大概这事就有点不得了了。几人找了个朗利的地方坐下，听秦清、陆远讲遇到的意外。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叫做岴山，岴山正好将景城与云城隔开，是两城的天然城墙，同时也是郑国南北方的分界。秦清和陆远就是从云城方向过来的。
　　“昨天我们出了云城，天黑时才到岴山脚下，刚进山就发现山上四处有混乱的幻力波动，但是并不弱，惊得候鸟四飞。进山不远有一家临风客栈，我们晚上就在那里住下了。然后在那看见了有意思的东西！”秦清一脸兴奋。陆远看他这样便扔了个白眼过来，不屑道：“不过是十三个南疆美姬而已，就让你看直了眼！”
　　秦清震惊地看着他，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哦~是吗？我都不知道原来一共有十三个啊！圆圆~你是在吃醋啊~哈哈！我好开心！”
　　陆远一脸嫌弃地推开他，擦擦脸，嘴角的扬起十分微妙。叶烜立刻重重地咳了一声，言晞麟也开始咳，只不过前者是故意捣乱，而小孩儿却是咳得撕心裂肺的，脸上涨的通红。
　　“晞麟？！”林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我没事...”言晞麟抬起头，看着盯着他的四人，哭笑不得，“秦大哥，你继续讲吧！”
　　“嗯。一个南疆女子或许不算什么，十三个被至少百余南疆暗卫暗中护卫着的倾城倾国的美姬就有点招眼了...”
　　“所以你就做了什么？”叶烜一副了然的样子，对秦清不是一般的了解。
　　“嘿嘿~我只是晚上吃饭吃撑了，和圆圆出来到屋顶上晒晒月亮~”
　　“噗...”陆远和言晞麟都被他给逗笑了，林彻抱剑站在言晞麟身后一脸严肃。
　　“然后我们就听到，”陆远接着说，“她们在说着什么‘血祭’的事情，我们还没来得及细听，就被人发现了。”
　　“那群美姬可是不简单呐！隐藏在客栈四周的一百一十五个暗卫都没发现我们，她们却是很快察觉到我和圆圆的存在了。哼哼...南疆多妖，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了。”秦清一口吐出嚼断了的草茎说道。原来吃草茎是他们师门传下来的吗，言晞麟忽然微微一笑。
　　秦清还在说：“虽然没有被她们看到身形，但是想再去玩却是不能了。等到今天我们起床的时候，她们已经没了踪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陆远的耳朵微妙地红了。叶烜一挑眉，玉扇一收：“你们...何时起的？”
　　他问得突然，秦清竟然还愣愣地仔细想了想：“大概巳时三刻...”说着还看向陆远求证。
　　叶烜以扇掩面戏谑地看着两人，看陆远这反应，不用想也知道秦清这家伙肯定是对人家行了那不可说之事，笑罢眼神却不禁瞥向言晞麟，猛然，自己莫名别扭地转移视线，只催促着秦清继续讲。
　　“嗯，之后我们就上山了，然后就看到了特别鲜艳的画面！”秦清坏笑。
　　陆远拍开他不老实的手，温声道：“别听他胡说！我们进山不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循着味道到了岴山深处，就看到遍地的尸体，大概有十几人，都被分尸了，尸体被摆成了奇怪的样子。那些人生前都是江湖里叫得上名的，虽说不是什么一流高手，二三流倒也能算得上。那片林子一圈的树木都被拦腰砍去，尸体就挂在上边。”陆远似乎是想起了当时所见，眉头微皱，胃里有些翻滚。“那些尸体死相很是凄惨....”
　　“嗯~可不是吗！虽然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人物，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而且每个人都被砍了三截，断口十分整齐，绝对是一刀断人筋骨。一共十八具尸体，三十六条腿被摆在中间，摆成了一个巧妙的形状，十八颗头颅均匀地摆在外围，形成一个大圆，没头没腿的躯干被插在断树上，脖子上的断口被接上了各种野兽的头，有棕熊，有山狼，啧啧，古怪至极，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仪式，血把那片林地都给染红了，估计那些被砍去的树来年会长的很好，人血浇灌出的树不知会长出什么模样...”秦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怕，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周身的气变得莫名阴冷，像是被那血腥场面勾起了杀气。
　　言晞麟突然觉得这个看上去泼皮般的人真的不简单！也是，毕竟是他的师兄。
　　陆远皱眉，抓住秦清的手微微用力，秦清转头看向他，身上的血腥气势顷刻散尽，刚才的变化再无痕迹，这个人似乎就只是一个爱笑爱耍爱美人的风流公子。
　　言晞麟想起不知在何处拾来的半句诗：“为卿盈盈万里春。”秦清的满身春风便是只为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小孩心里第一次生出了羡慕的念头。
　　“只有尸体？”叶烜问道。
　　秦清对着陆远傻乎乎地一笑，收起了周身的凌冽气势，接着说道：“除了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和形态各异的兽首，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人的痕迹，周遭没有一点幻力波动。而且，那些人头也很奇怪，他们的脸上全都凝固着古怪的笑——一个个眼睛血红血红的瞪得老大，嘴巴笑成血盆大口，真是整张脸都是扭曲的，我竟然还能看出他们是在笑，真是要佩服自己了！”
　　“... ...”听的三人都不做声，秦清却来劲地抬了抬声音：“咳咳！然后~重头戏来了！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那些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动了！”

　　“什么？！”言晞麟、林彻、叶烜三人异口同声的惊诧道，这反应让秦清很是满意，也不再卖关子，坏笑着继续讲下去。
　　“嗯！你们没听错！那些尸体动了，但是动的只是躯干那部分，兽首、人身、木为足，拦腰截断的树干再次从根部断开，脱离地面动起来，那些死的透透的人变成了移动的怪物，而且他们开始攻击我们。我和圆圆也很吃惊，那些东西像是傀儡，动作居然还算灵活，躯干上是什么头，那些家伙似乎就具有了什么野兽的特性，熊头为首者力大而行缓，狼头为首者则灵动敏捷。我和圆圆打碎了几具尸体，细看之下才发现，他们的脚并非木头，充当单足的树干根本就只剩一层外皮，里面全是细密聚集的小虫，虫子极小而极多，会飞，群聚之后能使傀儡腾空，打散傀儡之后，只要人的尸体不碎，手臂尚且能活动，它们就会重新聚集进去，只是没了兽首，那些野兽野性也就没了。
　　那些尸体的身上尽是那种东西，那虫根本就是充当了傀儡的神经，串串似的把兽首、人身、木足串在一起搞成一个骇人的怪物，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陆远轻抚着手中的血鸣，缓缓开口：“对我们来说不堪一击，但是一般人对上这种东西恐怕光是一照面就要被吓慌了。而且我觉得那个更像是一个实验。”
　　“实验？”
　　“对。岴山不算高险，来往人不少，却鲜少人往山林深处去。我们发现那些古怪的地方是个直上直下的深谷，我们两个下去容易，其实那里地势极险，一般人很难进去。谷内林木极密，中间却被砍空一片，而且血腥味又很吸引我们注意，所以才被我们发现了。那些虫子通体棕红，背上有甲壳，数量众多...很是令人作呕。”陆远皱眉，“而且我怀疑它们是以血肉为食的。我们在那里没有发现那些野兽的尸体，只在四周找到一些毛发，而且，那些人的尸体都是空心的，内脏全都消失不见，脊骨上密密麻麻地附满了那种虫子，野兽的脑颅却是完整的，颈骨和人的脊骨接在一起，也被虫子布满。”陆远眉头越发紧皱，挤成了两个疙瘩。
　　想象一下，无数黑乎乎的不及半颗米粒大的虫子汇成一个巨物蠕动的样子，想象一下满是鲜血的尸体中间被无数的虫子填满的样子，虫子混着血肉的人皮，简直是一场视觉与嗅觉的双重“盛宴”。
　　言晞麟第一次痛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的，无事斋虽说建成时间不长，但是消息不可谓不灵通，这种异事更是不会放过，但是我却没见过这种记载，初次照面也被那东西唬了一下，”秦清摇头道。“这才怠慢了我们血鸣啊~”他修长的手指戳戳小鸟红润的鸟喙，顺势摩挲一下陆远的手，乐颠颠地收下陆远的白眼。
　　“你们...咳咳！”不知言晞麟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话未说出口，咳嗽声起。喉咙里有痰，但是吐不出咽不下，肺里头也是火辣辣地疼，咳起来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听得几人都不由得担心起来。
　　“晞麟这是染了风寒啊！”陆远看向林彻。
　　“晞麟！怎么风寒突然变得这么严重？”林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眉头紧皱。山风吹过，他想给言晞麟披上什么，却想起披风都在马车上，走得太急竟忘了给他带一个御寒。叶烜、林彻都只是一身劲装，倒是秦清穿了个褂子，见叶烜看向自己，秦清瞬间了然，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叶烜给言晞麟披上，顺势把人带进自己怀里，紧紧搂住。林彻的手僵在原处，看着叶烜的眼神有些怒气。
　　言晞麟顺过气来，问道：“你们有没有把那些野兽的头破开看看？我想那些虫必定是有什么东西控制的，既然四周无人，那么操纵者必定是远距离指挥驱虫，但是低级的小虫恐怕做不到，所以每个傀儡上应该都有一只王虫，就像蚁群里的蚁后，狼群里的狼王，它们足够高级，能接受到主人从很远地方发来的命令，然后驱使低级的虫子按要求行事。”
　　秦清、陆远一惊，颇为意外——这少年竟如此聪慧！他们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怪那场面太过不堪，他们虽不惧但也不愿久待，也就没有细致查看什么。
　　叶烜口下不留情地笑了他们几句，眼看天色渐晚，天气也是越发不好，昨日未完的雨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就催促着几人尽快下山去，好给言晞麟抓些药来。
　　这才发现秦清、陆远的马不知什么时候追来了，远远地在一旁踢踏着。
　　“你们去哪？”秦清问叶烜。
　　“我们？今日碰见了郑毅那小子，你应该知道的吧，邺城那边的事，我决定去帮帮他！”叶烜搂着言晞麟笑得不怀好意，嘴里那么说着，脸上却写着“我去凑热闹”几个大字。
　　“郑毅？”陆远扯下秦清放在自己臀部的手狠狠拧着，“他回来了？！”
　　秦清虽不愿，但见陆远欣喜的样子，便赶紧接话：“那我们也去帮忙吧！”反正圆圆一定回会去的，自己一定会听话，不如早早卖个乖。
　　陆远果然高兴。
　　几人往邺城赶去。
　　岴山隔开了云城与景城，也割断了雨的侵袭。昨日景城大雨，云城却是晴空万里。而他们现在要去的邺城处于景城西南方，岴山连绵，也将这两座城分开。
　　岴山绵延千里，横分郑国，在山脚下的几个小城，倒也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云城地靠东南，与邺城遥遥相望，两城一东一南，中间夹了四五个小城。
　　不等五人下山，雨就稀稀拉拉地往下滴。叶烜看看阴郁的天空，不由担心起来——怀里的言晞麟一直不断地咳嗽着，几次几欲呕吐，紧贴着他的体温也越来越高。林彻紧跟其后，心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