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天下·紫狐魅》暗夜女巫

13、烈火烧山

　　直到出了冥界，回到住所，紫矅才开口道：“你知道他在隐瞒实情。”
　　吟落点点头，沉声道：“渡者的脾气我很了解，他向来惜字如金，若不是心中有鬼，根本不等我开口，就会打发人走，断不会拉拉扯扯说那么多，更不会说什么帮我之类的话。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不想被我瞧出了破绽。”
　　“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吟落皱着眉摇头道：“不清楚。先是灵界七彩星被盗，后是羽族被灭，现在连从不撒谎的渡者也故意欺瞒，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血、血……雪？难不成她见过彤雪长老？”
　　“如果真是那样，那彤雪定是跟羽族一样，已遭毒手了……当时万里牵魂的水球破裂，我就猜是本人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凤林叹气，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难以形容的寒意从头顶一直灌到脚底。

　　沉寂了一会儿，凤林说道：“凡人七魄，至少要经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散尽血气化做萤火，族长夫人的那一缕惧魄早就单薄得没有任何能量，可渡者却迫不及待让其湮化，为什么？他一直不停地追问她记不记得什么，那本是我们要查究的才对，作为忘川渡者，不该管这等烦恼事，可他为什么要问？”
　　“没错，这种行为的确诡异可疑！”吟落接着说：“他追问那么半天，等人家真的开口说话了，又急急忙忙阻止，用话语迷惑她，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人又或者是什么事情促使他这样做呢？”
　　　“不论是谁，这计划不能说不周密，手段不可谓不狠毒，对方定是怕消息泄漏，所以不惜毁了整整一族人，可见这件事牵涉的秘密，必定骇人得很。以后你行事还是小心些，不要随便冒险，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紫矅原本明媚的双眸笼烟罩雾，轻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阴险，诡秘，怪异，狠毒么？好！她偏偏就要和这样厉害的对手一较高低。
　　她身上最不缺少的，便是挑战危险的胆识。冒险，那可是她从小到大的爱好！
　　越是危险的事，她反而越觉得有趣！

　　她猛然抬头，漆黑的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彩：“无论是谁，我迟早会揭破这秘密！”
　　闻言，凤林眼中划过异样璀璨的光芒，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宠溺和骄傲。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艰险面前保持从容和自信。
　　面临危险和挑战，她非但没有生出丝毫胆怯退缩之意，反而激起一身热血！
　　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人为她感到骄傲。
　　紫矅轻轻一笑：“臭丫头的自信又回来了！不过，”顿了笑容，又陷入沉思中：“那族长夫人最后究竟想说什么？看她那急切的样子，必定是有许多话要说。那‘血’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如你所说，非此‘血’而是彼‘雪’？”
　　凤林突然想起什么，插嘴道：“啊！觞山圣地不是有一棵血树么！会不会是在那里埋了什么秘密？”
　　众人一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紫矅吩咐道：“霏砚，立刻带我们去觞山！”
　　“好！”霏砚腾身化作龙形，驮着他们直朝觞山飞去。

　　×××

　　一路急驰中，霏砚问道：“落姐姐，血树是怎么回事？”
　　吟落耐心解释道：“血树是生长在羽族圣地内的一棵古树。羽族虽爱好和平，但等级制度却异常森严，因此他们的住所是根据不同等级分布的，而圣地只有族长才有资格入住。羽族圣地，位于部落最深处，周围有一条长长的道路迂回盘旋，那条甬道叫回鸣——因为只要有人踏上那道路，脚下便会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高低起伏，若空谷回音不断。而路的尽头，有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光芒流动，那便是象征珍贵圣洁以及至高无上统治的血树。”
　　“嗯，那血树乃上古之物，万年成形，万年长叶，千年开花一次，花形翩跹若羽，色泽殷红如血，千年于枝头不落，是以才被奉为羽族圣树。”凤林也插话进来。
　　“这血树跟我们要找的线索又有什么联系呢……？”

　　即使有什么联系或者秘密，也已经晚了！
　　一行人还未飞至觞山，便已瞧见猛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那觞山山顶，竟已化为一片火海！
　　“又晚了一步！”吟落痛愤地说。捏紧了拳头，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霏砚喃喃道：“这火……好奇怪！”
　　“……怎么可能？！”凤林脸色忽然煞白，“那、那是……”
　　“炎尾烈舞！”几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凤林，这、这是……谁……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凤林有些茫然有些震惊地盯着那摇曳舞动的熊熊橙色火光，只是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放火啊……”
　　“我知道，可这火……明明是炎尾烈舞……”吟落眉头紧皱，神色复杂地变幻着，话音也分外沉重。
　　“不对，这场火来得如此诡异又声势浩大，你看，连他们都被惊动了。”紫矅指了指远处。
　　吟落顺着看过去，眼皮不由跳了两下。即使夜色蒙胧，那两人的身影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们……先避一避吧。”天知道，她真的不愿意和他们打个照面。
　　“好。”紫矅沉吟一声。

　　“啧——”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背后响起：“吟落姑娘，既然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准备走人了么？”
　　这个声音慵懒低柔，还带着满腔的不在乎，十分好听，语调不像是责问，倒像是在调情一样。
　　吟落心里微微一惊，这个声音……
　　她慢慢回过身来。

　　一头层次分明的金发直直垂在脖子上，简单一件玄衣亦将高挑美好的身量烘托得恰到好处。纯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灵动狡黠，灼灼摄人。乍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妖界美少年，正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神色间有猫一般的慵懒可爱。
　　吟落瞪了他半晌，才道：“麝钦，是你……”
　　金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然嘻嘻一笑，摸了摸脑袋，懒洋洋地说：“我们妖界是不是真的很好玩，才惹得某些人三天两头来光顾？咦呀呀，你看我，记性不大好，上次是谁说过，再也不踏足妖界半步来着？唔，紫矅兄，你可还记得？”
　　他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揽住紫矅的肩膀，看似随意地问着，可一双灵动的眼睛，却盯紧了吟落，敏锐地捕捉着她最细微的表情，一刻也不曾离开。
　　紫矅本就纤秀高挑，可这样一比，这个叫麝钦的少年竟然又高出他大约半个脑袋。
　　“妖界谁人不知麝钦老弟有那过目不忘、入耳不忘的本事？连兄弟你都不记得的事情，我这浆糊脑袋又怎会记着。你该不会是故意取笑我吧？”紫矅媚眼一飘，笑得令天地失色，一只手顺着环上了那少年的腰。
　　那少年见吟落淡定从容，波澜不兴，似乎并不为他探究的目光所动，索性便转移了注意力，笑着对紫矅说：“怎么会！你我一别许久，想念都来不及呢，岂敢取笑？”
　　“说起来，真有些时日了呢！这么长时间麝钦老弟都不曾露面，不会是闭关修炼去了吧？”紫矅顺着话往下说，声音微波荡漾，漾出圈圈渏涟，仿如致命的诱惑。
　　“哎唷，你可算是对我上心了。”他斜斜倚了上来。
　　紫矅就势把他搂得更用力：“这话说得好似你在等我对你上心一样。”
　　“本就在等，等了很久呢。”
　　紫矅一个挑眉：“为什么等，直接告诉我岂不更好？”
　　“说来话长，我最近遇到些个奇事儿想跟紫矅兄分享，不料你时时不得空。”
　　“我以为参神修炼不得空闲的，是老弟你呢。”
　　“哎～不论如何，总是等了这么久。今日有幸遇上，不如咱二人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搭在紫矅肩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紫矅抿嘴一笑，仪态万千，“奇闻逸事么？呵，真是令人期待呀。”
　　此刻二人，一个挺拔明秀微微侧目，一个妖艳可人含笑倾身；一个臂弯微伸搂住肩，一个手臂攀转缠上腰；鼻息可闻，眼眸相对，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荡漾有多荡漾……画面美好到让霏砚都看呆了去。

　　多么有爱的一对冤家啊！吟落心中哀叹，要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这副秀色可餐的美人图将会是多么得让人心情激动啊！
　　可此时此地，这两人如此“深情”的对视，只让她觉得头疼。
　　“咳！紫矅，天色已晚，不要打扰麝钦了，咱们还是先走吧。你们有什么体己的话，改天说也不迟！”清脆的声音一落，吟落身形一晃，生生插到二人中间。
　　“嘭”的一声，原本紧密挨挤在一起的人被迫分开！
　　面色一变，两人连退三步，站稳时，脚下的地面竟都出现了裂痕！
　　霏砚惊讶地长大嘴巴。原来这绮丽而养眼的表象下竟是剑拔弩张暗流汹涌！

　　“嘻嘻，还是差不多呢！”麝钦漫不经心地伸伸胳膊，一双猫样的眼睛带着一点调皮，盯着吟落道：“吟落姑娘，几时不见，恭喜你功夫又进了一层呀！”
　　“哪里哪里，麝钦兄见笑呢。”吟落笑盈盈道：“不过，咱们和紫矅还有些事情处理，恐怕要先失陪了。”
　　身边紫矅轻弹衣袖，一把搂上吟落的纤腰，冲着麝钦邪邪笑道：“麝钦老弟，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佳人事急，等不得呀！兄弟我今日无暇分身，咱们改天再聊吧！”
　　不规矩的手，在吟落敏感的腰间微微游走。她脸上一红，斜他一眼，旋身脱离怀抱，抬腿便走。
　　“哎呀，佳人有些害羞了呢！麝钦兄，我先行一步！”紫矅笑得眉飞色舞，急急跟上去，死心不改，再次环上她的腰。

　　“狐狸你找死！”吟落咬牙切齿。
　　“别动！”他收紧手臂，压低声音，“赶紧走。”
　　怀中的人不再挣扎，由着他带她离开。
　　凤林他们也紧紧跟上，一行人眨眼的功夫，就走出去很远。
　　只留下麝钦独自站在原地，慵懒嬉笑的神情忽然间冷了下来。他的身形仿佛也与夜色合为一体，没有一点声息。

　　“怎么样？他有跟来么？”行了很久，吟落终于低低问道。
　　“没有。”
　　“没有你还不把你那爪子收回去。”警告性地，她拍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揉着手苦笑道：“好没趣！唉，这丫头，过河拆桥呢！”
　　“哼，要不是我，你跟他有得耗了！”
　　紫矅撇撇嘴道：“要不是你，我根本……”

　　“咳，打扰一下，吟落姑娘，别急着走，父王邀你们过去一叙。”又是那个懒洋洋而低柔的声音。
　　诸人一怔，这人竟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背后！
　　转身，便见麝钦长身而立，惫懒的神态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仍旧笑语晏晏，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整个人抹了一层淡淡的银辉：“父王他在山脚下等你！”他眨了眨眼睛，轻轻抬手：“请吧。”
　　“麝香王找我可有什么事？”
　　“你去了不就知道？”他微微扯起唇角，神秘而俊美的笑容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下一刻，众人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月光里风声一动，他便像一阵随风而逝的轻烟，转眼间在眼前消没了踪影。
　　而吟落的面色却骤然凝重起来。

　　紫矅皱眉道：“你要去？”
　　“嗯。”
　　“可是，麝香王主动提出要见你，会不会……”
　　“我知道。可我能不去么？”
　　“确实不能。你若不去，便显得心虚了。”
　　“主人，”凤林咬了下唇，低声说：“这个节骨眼上，麝香王他定是冲着这场大火来的，我们又惹上麻烦了……”
　　吟落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当年我立誓再不踏入妖界半步，如今却是我自己食言，他若真来找麻烦，我们也没得选择。”
　　“不管怎么样，有我在呢。”紫矅握了握吟落的手，笑得妖冶，“即使他存心刁难，好歹也该给我这狐族长老三分薄面。”
　　吟落心中一暖，点点头道：“好，那走吧。让咱们再去会一会白虎之王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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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更新ing～
ps，悠雪，等我空下来，一定去看你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