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很难过》长安司命

5、第五重：街机争霸·VIP服务生

　　“这……怎么了？”筱雅小跑过去，凉拖踏地的声音吸引过来大部分目光。
　　云灯跟在她后面，踩着拖鞋奔跑也吸引了很多目光……
　　韩露站在一台街机前面，云灯瞥了一眼，发现那东西她跟本看不懂，索性不再研究，转而将目光移向韩露，她的对面站了一水儿的汉子，一个个目光如炬身躯如虎……呃，也有几个不男不女的，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气场！筱雅和云灯分析了半天，而后一脸无奈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是被挑战了？”继而突然可怜起对面那个傲视韩露的家伙来。再然后……也没啥说的了，找个地方做，准备看热闹，云灯还驾着汤姆猫和小鲤鱼去买了两杯可乐……对面有兄弟坐镇打气，而这边却只有韩露一人孤军奋战，从气势上看就已经输了的样子……
　　殊不知，站在对面的汉子们早已被这仨二百五搞的一头雾水……
　　李强今年二十岁，在这家游戏厅里做保卫员，说是保安还不是，也没个正经编制，以前也是大街小巷混混的小头目，游戏厅里出入的杂七杂八的人不少，于是稍有些名气的他就被雇来看场子。
　　在游戏厅里除了老板，他就是老大，厅里厅外的小弟没少收，而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姑娘居然！居然要挑战他？！
　　笑话！他是什么人物！这一片的街机之王。！
　　李强很蔑视地笑笑，准备给这黄毛丫头一点颜色看看，因此，他并没有马上回应韩露，而是把猥琐的目光投向了万众焦点筱雅。
　　“嘿！那边的美女！”他的语气轻佻，冲筱雅打了一个自诩潇洒帅气的响指：“过来！陪哥玩一局！”
　　筱雅墨镜下的眉头皱了皱，云灯都能猜出她此时厌恶的表情，可她仍旧是不动声色，云灯完全赞同她的做法。因为这世上难搞的往往都是毫无道理可讲的人。
　　“好说。”筱雅很爽朗，长腿一翘颇有几分御姐的味道。她还叼着可乐的吸管：“赢了她，我就陪你玩。”她朝韩露努了努嘴，语气也尽是轻蔑。
　　李强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狠狠的凌辱了一把，让他觉得有些火大，也不知怎么，他一个大男子汉，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怎么就会让三个小姑娘给压得死死的。早知如此就应该参考一下最初某个小弟的意见，不能把她们也当平时出入这里的那些那女孩子，你就比如说穿着卡通拖鞋悠哉镇定地喝可乐的女孩吧，脚上两只鞋根本不是一双，一般人哪有这样就敢出门的……还有旁边坐着不时自拍的那个美女，一身行装都不便宜的样子，手机更是最新款的iphone5s，一看就是个白富美，可这白富美居然戴了一副那么廉价的墨镜……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最后是等着开局的女孩，挺普通的一个人，穿的也随便，上衣下衣都松松垮垮的，头发也凌乱的很，状似刚从家里爬起来下楼买烧饼的妹子……一般人好像也没有敢就这样出门的……就算你是个宅女是下楼买烧饼的你也得稍微打扮一下吧！
　　果真如那个小弟说的，这几个姑娘打扮就很不一般，一定不容小觑！
　　可李强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如往常地调戏了偶然到场的一个妹子，结果妹子居然奋起反攻了，他觉得自己被挑战了，为了给这个妹子一个下马威，他转而调戏了另一个妹子，结果妹子居然正面回击了，他觉得自己被挑战了。为了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对手，以便在众小弟面前挽回颜面，他好好研究了一下这些女孩，结果妹子们走的完全不是正常人的路数，于是，他举得，自己再次被挑战了……
　　同一时间接受同一拨人的连番轰炸，让他在众小弟面前下不来台，这是赤裸裸地在挑战他的底线！
　　李强强压怒火看向两样鞋子的女孩，几秒钟的凝视，女孩居然一点回应都没给，顶多就是察觉到有人看她之后抬头搜索了一下视线来源然后冲李强嫣然一笑……
　　——李强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挑战了！
　　他愤而扔掉用来耍帅的香烟，因为他意识到这对那三个姑娘根本毫无作用。然后抄起游戏手柄扔给韩露，活动着手指，待游戏画面切出来后非常大度地说：“来吧！哥让你一回合！”
　　韩露没什么表情，皱了皱鼻子摸上游戏手柄，说：“好。”
　　两人一共打了半个小时，那俩本该是女生队亲友团成员的白痴完全不知道打了几局，也没问过战况如何。因为全程筱雅都在淡定地跳《节奏大师》，每一首歌全“perfect”通过，她都会欢呼一声然后要求云灯和她击掌。至于云灯，除了与筱雅击掌的时间，她都在全身心投入地在□□上指导一个男孩写作。无暇顾及战场。

　　冰格宏伟的教学楼里，在某个阳光照的到的角落，正公然上演着一场办公室恋情……即在办公室里进行的恋情。
　　刘教授为了今天的约会已经精心准备了三天，包括精心挑选的西装，精心打理的发型，精心设计的整体造型……总之除了地点，其他都堪称完美。
　　甚至包括在这里端茶送水的的服务生，一样堪称完美。
　　此时，刘教授目标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位风流教授身上，而在旁边侍立的服务生身上。
　　这名服务生的穿着打扮并不考究，一身黑色西装搭配纯白衬衫，领口处扎了蝴蝶领结。不知是他根本不喜欢穿成这样还是在刻意保持，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站在离餐桌不远不近的地方，距离正好，主人有用时他能及时帮忙，主人享受时光时又会很容易地将他忽略。
　　多么恰到好处。方才他端红酒进来时，也是不声不响，好像竭力抹去自己的存在感一般。总之，怎么看这名服务生都只是刘教授的衬托和约会的调剂而已。
　　然而现场情况总会和计划稍有些偏差的。
　　就比如现在，刘教授的风头都被眼前这家伙抢尽了，贵妇的目光不断地在服务生身上游走，而那名服务生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从未正视过两位主角的眼，连一点点不礼貌的行为都没有，更别提僭越犯规了。服务生什么都没做，这让刘教授没有生气的理由，尽管他有些难堪。或者说窝火。
　　要怪就怪他自己选错背景，叫他来当服务生顺便衬托自己……哦不，是为了衬托自己顺便当服务生。
　　在计划时他只顾着要找一个配得上这一切的服务生，却完全没有想到客人居然会注意“服务生”这种活背景。
　　刘教授跟着鬼父的目光把视线移到服务生身上，并尝试着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去审视他。
　　服务生虽然只穿着廉价的黑色西装，尺寸却很合身，如同量身订做，西服贴身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可以判断出他上下身生得活脱脱的黄金比例；又是标准的王子身高。一张足可以称上俊秀的脸上五官英挺，眉眼深邃，漆黑的额发挡住半个眼睛，顺着右眉的走向入发。
　　呃……怎么说，刘教授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喂喂，贵妇女士，你这是母性发作了么？！

　　张悦凯其实更有撞墙的冲动。
　　在图书馆查阅资料莫名其妙地被找来当服务生，这就已经很无厘头了，索性他的耐性很好，在听完整个计划之后就只好答应帮他一把。可……可现场情况完全脱离了刘教授的控制！“我只是个服务生！服务生懂么？跟你谈情说爱玩浪漫的是你对面的大叔！拜托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张悦凯在心底咆哮，一边还得承受着刘教授投来的奇怪目光。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了？”张悦凯心想：“我也这么觉得！”
　　“刘教授，这个孩子是？”果然，在张悦凯足足煎熬了半分钟后，贵妇终于开口了。
　　“哦，”刘教授分分钟装回翩翩公子模样很大度地回答：“Miss的服务生而已，我借用一下。”
　　“Miss？对面的咖啡馆？”贵妇眉毛跳了跳，注意了一下张悦凯身上的西装，目光停在他胸前的的银色胸针上：“这个标志……跟Miss其他服务生不太一样呢……”她歉意地笑了笑：“这位是新来的？”
　　刘教授坦然接受贵妇的怀疑，晃了晃高脚杯很淡定地回答说：“这是Miss店长的特制白银胸针，确实和其他服务生的不一样。”他抿了口红酒，又加了一句：“他是Miss的店长。”语调云淡风轻充满理所当然，这个牛逼装的很成功。
　　贵妇张开了嘴巴看向张悦凯，他很配合地抬起头，朝贵妇微微颔首：“我姓张。”语气很自然，礼节无可挑剔，真诚又不过分。哪怕现在身份已被揭穿，脸上仍旧没有半分傲色，身形也没有动上一动，还是站在刘长云右侧身后三步的位置，像一个称职而顺从的仆人，一切以主人为重，决不僭越半步。
　　刘长云被高脚杯掩住的嘴角向上翘了翘，张悦凯做的很好，成功地令这位骄傲的老公主惊讶了，接下来该是他的主场了。因此，他暗自深呼吸了一口，准备火力全开了。
　　“他曾经在英国接受过贵族教育。”刘教授淡然地说：“这种程度的礼节而已，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问题。”他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身后的张悦凯立即前来倒酒。贵妇的眼神还流连在张悦凯的身上，刘教授微微一笑：“您说呢？”
　　“……啊，是呢。”贵妇强迫自己恢复常态，装模作样地理了理鬓发：“教授人脉很广，Miss的店长都能联系到。”
　　“店长怎么了，”他凝视着贵妇杯中暗红的酒：“店长也是服务生。”
　　“我说的对么？”他这句话显然是对张悦凯说的。
　　“是的，先生。”张悦凯点头应下，心里却想您是不是装的太过了点。
　　贵妇被震慑了，眼前的男人在这个时刻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一下子把她的骄傲压垮了，击溃了，这个男人所展现出来的优雅、从容，以及通过这些顶级的款待她所看到的品位和实力！Miss的店长都只是服务生——而已！
　　而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代表了冰格。或者说，初步代表了冰格。
　　刘长云冲她笑了笑，这个笑充满了权力意味。然后他起身，优雅地步至贵妇身后，俯身拿起贵妇面前的高脚杯，把它高高举起，然后……然后松开了手。
　　高脚杯“啪”的一声碎裂，里面的红酒洒了一地，张悦凯站在一旁面不改色，贵妇则吓的一哆嗦。
　　刘长云缓步走到窗前，楼下便是冰格的操场，再远一些是校园里唯一的一个胡，湖的对岸是女生宿舍。所以这里实际上是个干什么都很方便的场所，兼具运动和情侣会面两大功能，男男女女在这里来来往往不见冷清。
　　“伊丽莎白女士。”刘长云站在窗前向下俯瞰：“这里就是冰格，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贵妇怔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张悦凯演戏演到最后一刻，他为贵妇打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侧为她鞠躬送行。
　　然后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窗前，看着门口那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刘长云笑：“异想天开。”
　　张悦凯茫然：“伊丽莎白？她是英国贵族？”
　　刘长云摇头：“不是，她连个英国人都不算，只是白捡了个贵族姓氏和数目巨大的家产。”
　　“哦。”张悦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以为混血都是高贵而优雅的。”
　　“呵，你形成思想误区了。”刘长云似乎有点鄙视方才与他谈笑风生的贵妇：“很遗憾，她没能继承到伊丽莎白的优良基因，却承袭了身为贵族的傲慢。”他顿了顿：“她会为她的偏见付出代价。”
　　“唔，”张悦凯还是不置可否：“这些跟你相亲有关系么？——这衣服穿的我好难受。”他动了动脖子，把领结摘了下去。
　　“相亲？谁告诉你我要相亲了？”他走到桌前端起自己的酒杯欢快地抿了一口：“我会跟这种女人相亲么？我对你妈可是一往情深海寂不移！”他向张悦凯举杯：“干！”
　　张悦凯没时间顾及他对自己已逝的母亲有什么海誓山盟，他只是觉得很诧异：这排场，这阵仗，不是相亲是什么？可为什么相亲后半段台词那么诡异？
　　“这女人只能算是个暴发户。”刘长云抱着红酒瓶子开始解释：“前不久从叔辈亲属那里继承了大笔财产，却看上了冰格，要收购冰格以让她的侄子以大股东之子的身份入学……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张悦凯无法不黑着一张脸：“你制定了这么……这么浪费的计划！把我找来服务生给你充场面！……就因为这点破事儿？”
　　“这可不是小事。”刘教授煞有介事的摆了摆手：“这可关系到冰格的未来。”
　　“别跟我说这些！冰格一共就三家大股东，要在冰格的校董会里拿到决定权达到控股，至少要收购30%的股份！她做得到？”
　　“做不到。”刘教授很气人地回答：“但一夜暴富的人总会有些头脑发热，为了防止她头脑过热干出什么傻事来，总得警告一下，就当做善事了。”
　　张悦凯还是被打败了，她不得不服这个男人的逻辑，简直不是人。张悦凯生父过世的早，母亲改嫁给了这个男人，没过几年母亲也去世，于是这个家里就剩下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行了，在你结束任务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刘教授神情严肃了起来，看过刚进的短信后就收起了手机：“开车去迪士尼附近的乐天游戏厅把我的学生接回来，她们在那儿遇到了点麻烦。”他朝张悦凯左耳机扬了扬下巴：“有意外用这个联系，老爹会派人给你。”
　　张悦凯接过车钥匙：“这么严重？”
　　“小心点，那儿没什么好说话的，都是街头混混，无业游民。”
　　“您的学生居然还去那种地方。”他转身：“真有辱师门。”
　　“所以叫你这个师兄去把小师妹抓回来。”他靠在桌子上为张悦凯送行：“一路顺风，VIP服务生。”
　　“我很适合当服务生么？”张悦凯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当云灯和筱雅抬头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恼羞成怒了。
　　扫了一眼游戏画面，也不知道死的那个是谁，不过光看表情就知道，韩露肯定爽了一把。
　　云灯心想你也不至于给人家压的那么死吧？刚想调解一下韩露那个分不清状况的家伙居然扔掉手柄说：“不玩了，没意思。”
　　——还没意思！！托你的福。现在有意思了！

　　万般无奈偷偷给自己导师发了短信求救，谁知到来的却是一辆奔驰和三辆警车……

　　张悦凯把车停下的时候真有种一头撞死在方向盘上的冲动。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今天运势不好活该在奇葩堆中摸爬滚打？
　　算了，演戏演到底吧。反正到了。于是他深呼吸了一下，开门下车。
　　看到筱雅的廉价太阳镜时，他保持了镇定；看到韩露没梳洗的样子时，他保持了镇定；看到云灯穿两样的拖鞋时，他保持了镇定……他大部分精力都用来保持镇定了。然后他强提起气力走到木头般的仨二百五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英国贵族礼，语气尽可能地平和恭敬。
　　“三位贵宾，请原谅我迟到的怠慢。Miss咖啡馆店长为您提供至尊VIP级服务。”他直起腰来，胸前的白银胸针闪耀吸引眼球：“请三位上车。我以Miss店长的名义保证你们三位的安全。”
　　筱雅：“……”
　　韩露：“……”
　　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