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洛川开酒楼》周防夫人

14、第 14 章

　　文/周防夫人

　　是不一样，被接出去了就是外室了。

　　柳依依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问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朝抬头，看着她道：“我不喜欢园里的人私底下议论我跟沧澜。”

　　“......”

　　柳依依没能接上她这句话，直到离开潇湘馆，回到归故里，她也没想到自己到底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
　　说人只要活在世上就少不了被议论吗？还是告诉她园子里议论她的人没有敌意，她的逾越也只是凑趣？或者是直白的告诉她，等她离开园子，街坊四邻才会真正的恶意议论她？

　　想说的就是这么多，但是柳依依没说出口，因为在想说之前就已经感觉到她不会听，不会想。

　　归故里。

　　彩苓不在，周婶在一楼踩着椅子擦门框，春荣旁边帮忙。

　　柳依依问：“你彩苓姐姐呢？”

　　春荣刚在跟周婶说中午的西湖醋鱼，脸上笑的喜气洋洋，道：“花坊刚不久过来说缺人，彩苓姐去帮忙了。”

　　柳依依点头的，道：“你手上的活干完了上来找我。”

　　春荣道：“是。”

　　柳依依上楼，茶壶里的水不够热，就没泡茶了，倒在杯子里直接喝，然后坐上软榻，手肘撑在桌上，托腮，出神。

　　出神。

　　好一会，春荣在珠帘外道：“少主。”

　　柳依依回神，抬头：“进来吧。”

　　春荣走近茶室，捏着自己的衣角，局促不安的站在柳依依对面。

　　她才来这几天，跟少主并不熟。

　　少主平时在园子里巡查或是办事，回来逗留的时间不久，都是彩苓姐姐陪在身边，她还没有来过这间茶室。

　　春荣以前做活的人家是不给他们做粗活的小丫头去主子院子的，被发现了就要打板子。

　　小小的春荣，她只敢在一楼或者二楼楼梯口的板凳上。

　　柳依依指了一下斜对面的饭桌，道：“你去搬个板凳，做我对面。”

　　春荣走多去般板凳，小心翼翼的坐下，双腿并拢。

　　柳依依打开茶几上的竹盒子，抓了一把萱草纸包的果子塞到春荣手里。

　　柳依依道：“你吃一个试试。”

　　春荣用腿心兜着其他的，低头拆开了一个，淡黄色的干果子，有一个小小的须。

　　是没见过的东西，春荣小心翼翼的让道嘴角，嚼。

　　酸酸甜甜的，又果丝在嘴里。

　　春荣露出惊异又惊喜的神情。

　　柳依依看的可爱，抽出手帕抿嘴笑了笑，道：“这个叫无花果，是西域来的东西。”

　　春荣呆了，道：“好看。”

　　柳依依一愣，问：“什么？”

　　春荣道：“少主好看。”

　　啊！

　　“天啊！”柳依依惊呼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柳依依只想哈哈大笑，又怕吓到她，一把抓过剩下的果子，塞给她。

　　“都给你都给你！这样的大实话以后可要多说。”

　　柳依依笑着。

　　春荣见她脾气好，大胆的不听的瞅她。

　　柳依依摸了摸她的头顶，问：“你是为什么被卖身做奴的？”

　　当时张婆子大约是觉得她们不会□□荣，所以没有多说她的情况。

　　春荣道：“家里发大水，爹娘被冲走了，叔叔嫌我吃的多，就把我卖了。”

　　柳依依叹了口气，然后凑上去捏动她两个肉肉的脸颊，笑：“告诉你！你走大运了！跟着姐姐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春荣被捏的摇头晃脑，嗯嗯哼哼的。

　　柳依依满足了，问：“你认识字吗？”

　　春荣摇头：“不认识。”

　　柳依依又问：“那你想认识字吗？”

　　春荣连连点头。

　　她知道，村里的那个教书先生教认字要三两银子一年，弟弟去了她就不能去了，但是爹娘说等今年秋收卖粮食就有钱给她去了。

　　柳依依把她腿根的果子装进竹盒里，道：“你带回走的时候来拿。”

　　然后起来牵着她去书房。

　　柳依依教她认了文房四宝，然后教她研墨，持笔。

　　《三字经》，刚认字的人只能从三字经开始。柳依依教透了前两句，铺开宣纸，让她仿照着写。

　　约莫两个小时过去，柳依依过去看，点了点头，问她：“累吗？”

　　春荣点头：“手酸。”

　　柳依依道：“那就先歇息吧。”

　　春荣放下笔，柳依依替她倒了茶水。春荣受宠若惊。

　　下午，彩苓回来，就看到柳依依在书房教习春荣。

　　柳依依见她回来，又教了两句，让春荣一个人练习，跟彩苓到茶室休息。

　　彩苓问她：“你前段时间不是不想教人了吗？”

　　柳依依道：“人总有偷懒的时候嘛，我现在想上进了。”

　　彩苓：“这么跟你上不上进有什么关系。”

　　之前因为翠华突然回家成亲的时候去，柳依依很没有兴致在花心思栽培人。

　　柳依依道：“她如果想学，教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傍晚，彩苓取了饭菜，四人吃完。

　　柳依依在春荣回通铺之前问她：“练了一下字，你觉得无聊吗？”

　　春荣摇头。

　　柳依依问：“那你以后还想学吗？”

　　春荣点头。

　　柳依依正色道：“那你要知道，我是很严格的。你看到书上的字了吗？那个就是你要写的样子。如果你不认真练字，我就不再教你了。你要知道，我如果不教你了，就真的不教了。”

　　春荣害怕连忙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练字。”

　　柳依依满意了，再她走之前帮她装上了无花果和笔墨纸砚还有蜡烛，让她带回去晚上继续练字。

　　第二日，立春，晚间。

　　出门前柳依依好生打扮了一番，花了不少的时间，到漪澜小筑的时候本以为迟了，接过菏黛还再她后面。

　　出得金枝园大门，被璀璨灯光环绕。

　　金枝园的大门在路口的位置，四周都是繁华的街道，右边的街道走过去一截就是月亮湖，湖面上飘着别家的画舫，湖边有画舫专门揽客的伙计，满面笑容的招呼来往行人上船听曲看舞。湖边我飘着猴子玩杂耍的，还有踩着高跷翻跟头卖艺的。

　　右手边，则是商铺最多，最繁华的梧桐里。

　　人流涌动，一片熙攘之声。

　　梧桐里的街道两侧商铺挂满了灯笼，房屋错落之间，道路两侧，一溜排的小商贩，摊位上也挂了灯笼，将一整条街照的灯火通明。

　　梧桐里最有名小吃是纪家的蜜渍梅花，蒋家的山家三脆，端木家的端木煎......

　　三人携手走着，一边聊一边逛一边吃。

　　柳依依乘着大家心情都好的时候说了林朝云离开的事情，她们两个诧异，正要说话，但是话刚出口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盖过，再加上人潮拥挤，推着人往前走，顿时没了想法。

　　三人擦过人流，来到路边支起来的小铺子，暮辞出言让老板端了三晚主食上桌。

　　玩累了就吃的专心，低头各自吃着各自的，忽的，柳依依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个天气吃什么槐叶淘？”

　　柳依依忙转身抬头看去。

　　身后人着一身藏青色交领衣，束黑色宽腰带，脚上穿同样的黑色靴子。

　　长发高束，目若星辰，面似朗月。

　　柳依依失神扬笑，声音软软的道：“今天立夏啦。”

　　是立夏了。
　　曲子期无话可说。

　　暮辞一旁目光被他们二人吸引，转过去戳了戳菏黛的手臂。

　　菏黛抬着头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柳依依笑道：“你不为暮辞介绍一下？”

　　柳依依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给他介绍：“这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姐妹，叫暮辞。”

　　曲子期对她额首。

　　暮辞也额首还礼。

　　柳依依回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身上没有带剑，如果柳依依不知道他正在查案，倒以为他也是来逛夜市的。

　　曲子期的确在查案，但是也没具体的目的性，只是来逛逛。

　　只是想着凶手没落案，便道：“随便走走。”

　　曲子期说完就不欲多待，走前提醒：“别玩到撤市人少的时候。”

　　菏黛看着曲子期背影融进街道的人流中，装摸这样的重复：“别玩到太久！早点回家！”

　　翻了个白眼，继续吃面。

　　柳依依乐呵呵的，那句‘这个天气为什么吃槐叶淘？’犹在耳边。

　　他是不知道他的不笑时的声音多蛊惑人。

　　如同甘泉滴水一般，冷冽，空灵，又叫人觉得是甜的，忍不住的心动，想要尝一口。

　　暮辞看她的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

　　柳依依回神。

　　暮辞点头，赞叹：“不错，我家老苏说多没错，是个玉人。”

　　“什么？”柳依依问：“是个玉人是什么意思？”

　　暮辞问：“他那南北小雄鹰的名号靠的是继承他外公的，可是他还有个自己得的称号你知道吗？”

　　柳依依只知道曲子期的外公人称南北雄鹰，江湖中人就管他叫小雄鹰，倒是不知道他还有其他的称号。

　　遂摇头。

　　暮辞道：“江中小玉人。”

　　说完拍桌哈哈大笑：“菏黛，你瞧见没！灯光下他都比依依白！再看他那通身的气度，不是玉人是什么？”

　　暮辞笑的洒脱张扬，引来了铺子里不少人的目光。

　　柳依依不爽，敲她的桌子，道：“吃你的面！”

　　曲子期的确是白，晚上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到了阳光底下就像是发光似的，柳依依觉得他绝对比自己要白一翻。

　　平时看着是觉得舒心，可是到了别调笑自己的时候，可不得觉得堵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