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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幸亏杨小苏这会儿不知林书雅心里的想法,不然她一准要跳楼,完了还要哭着大喊一句:“我把你当学姐,你却要我去当你那倒了八辈子霉的弟媳,实在真心错付,没有人性。”

      红姨见家里来了客人,脸上格外高兴,洗了两三盘的水果,挨个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杨小苏于是也不客气,接过草莓一把塞嘴里,眯着眼睛满足地笑笑,拿过沙发上的小靠枕放到茶几上,抬头就对着林书雅说:“对了学姐,你最近胸口还闷吗。把手放到这里来,我给你号号脉。昨天你走的有点急,都没来得及给你开个泡澡的方子。”

      林书雅见状立马乖乖将自己的胳膊伸过去。

      杨小苏于是摸着她的手腕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还不错,学姐现在八个月,也是时候提前调节调节肌肉了,不要现在不在意,到时候手忙脚乱出了乱子。来,学姐,再把舌头也伸出来我看看。”

      林书雅比那些医生都还要信任杨小苏。
      听见她的话,立马听话的把舌头伸出来,砸吧砸吧了嘴,低头感慨到:“我还是相信你啊小苏。最近这些日子,我待在家里,整天面对那些护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就怕自己到时候生不下来。想让医生开些药吧,可那些医生说这会儿了,吃什么药都不好使。”

      杨小苏咧嘴一笑,像是知道她的心情一般,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到:“这话是对的。这个时候啊,不管中药还是西药,都不要再吃了。你第一次生孩子,心理焦虑一点是正常的。我等会儿给你开个泡澡的方子,以前用过的几个大妈都说挺好,温和无刺激,还有保养功效。对了,这儿有纸笔吧。”

      林书雅就喜欢杨小苏看病时这么大大咧咧的一副样子,就像再难的病,在她那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笑着点点头,轻声告诉她:“楼上书房里有,你等会儿,我喊红姨给你拿下来。”

      杨小苏“嘿”了一声摆摆手,拿出一颗草莓塞嘴里,笑嘻嘻地回她:“不用,红姨那么多事,让她在厨房里忙吧,我自己上楼拿,就一张纸,多大点事儿呐。”

      林书雅点头说好,想了想又开口加了一句:“那也行,你上去第一个房间就是书房,要是…要是书房的门关了,你就去…去走廊的最后一间看看。”

      杨小苏没有感觉到林书雅的忐忑,站起来嚷嚷了一声“好嘞”,转身就蹦蹦跳跳的往楼上去了。

      杨小苏其实也挺想看看林书裴的书房长啥样儿的。
      毕竟,就这么中二高冷一人,既没情趣还特抠门,书房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到处摆放着各种武器模型,或是书架上堆满了《三百二十万年前的宇宙战争》这样不靠谱的书籍。

      可正如林书雅猜的那样,第一间书房压根就没开门。
      杨小苏扫兴地“啧啧”了两声,没看见想象中的书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就只能低着脑袋往第二个房间走。

      第二间房的门虚掩着,杨小苏都没想进去,伸手一碰就自己打开了。
      然后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猛地映入眼帘,把杨小苏吓得整个人一愣。

      那人显然正在换着衣服,因为你遮光,背对杨小苏露出的精壮身体,显得更加立体笔挺。

      杨小苏脑中嗡嗡作响,也不知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林书裴,飞快地撤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关上房门,靠在一边的墙上深呼吸了好几口,也不反省刚才是自己闯入了人家的房间,只是使劲拍了拍自己火辣辣的小脸,心里连着骂了好几声“死暴露狂”。

      好在这会儿走廊里头没人,杨小苏自己缓过劲来,脑袋一甩就又是一条好汉,转眼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往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里走。

      她为了掩饰自己刚才遇见的尴尬,进屋时还故意大大方方地哼起了小曲。

      左右瞧瞧,没看见屋里有人,低头见地板上零零散散飘着一些乐谱,觉得挺有意思,挨个好心地捡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看那谱子上的复调,两眼一弯,就咧嘴笑了起来:“哟,还是个喜欢巴赫的小古板。”

      说完,将收起来的琴谱全部放在钢琴上,抬头往外面阳台上看,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个棕色的小脑袋。
      那小脑袋似乎也在偷偷打看自己,在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立马害羞的将脑袋缩了下去。

      杨小苏一脸好笑地想:又是个小怪胎。
      可杨小苏是干嘛的,她就是治怪病的,这世上除了林书裴还真就没有她收服不了的妖孽,于是灵光一闪,低下脑袋就想着要使坏,坐下来特别自来熟地打开人家的钢琴,架势一起,伸手就在琴键上敲下了四个连音符,降b开头,自然b结尾,这是巴赫名字“Bach”在德文里键盘的表达方式,然后偷瞄外头一眼,见他的确在注意自己这边,立马心情很好地接了一小段后章的对位十四,加上一点儿随性发挥,算是一段对于巴赫爱好者十分老曲新弹的问好。

      果然,原本毫无声响的阳台这会儿终于有了一阵窸窣的声响,沉默几秒钟,一个软糯的声音伴着脚步从后面传了过来:“你、你是谁啊?”

      杨小苏歪头看着眼前小精灵一样的混血小子,笑得格外开心:“我是闵河广场专治不孕不育的玛神医啊!”

      你说她这不是找抽呢嘛。

      可林启宁毕竟还小,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臭脾气。
      这孩子今年九岁,虽然平时见人不多,但从小就没见过杨小苏这么不认生的人,还是个知道他喜欢巴赫,说话神神叨叨,皮肤白白的、像大白兔奶糖似的女人。
      他别着眉头皱得老高,盯着杨小苏看了许久,小脸一红,最后生生憋出一句:“我、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杨小苏“咦”了一声,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拍拍,还挺软乎,云飞雪落地笑话:“你就是宁宁吧,真漂亮。我是杨小苏,你也可以叫我玛神医,是来给你小叔叔办事的。小朋友平时太傲娇可不好哦,长大以后会像你那个小叔叔一样变成个中二病的。”

      林启宁不知道杨小苏口中说的中二病是什么病,但他的耳朵对“病”这个字的确是再敏感不过的,因为他真的有病,而且是永远治不好、随时可能死去的白血病。

      杨小苏当然不知道这事儿,她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答,也不显得着急。
      这厮多闲啊,大摇大摆地四处溜达一圈,时不时歪着脑袋看一眼小孩儿,沉默很久才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话说小天才,你多大啦?”

      林启宁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九、九岁。你刚才说的小天才,是在说我吗?”

      “噗”,杨小苏笑得可开心了,摇摇手里的乐谱:“不是喊你难道喊我呀,我又不是什么天才,我就是个臭看病的。”

      林启宁摇了摇头,神情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地反驳:“不,你才不臭,我知道,你应该是很厉害的小姐姐。”

      杨小苏“啧啧”两声,笑得更开心了:“你这么说姐姐可实在受宠若惊。”

      说完,她又大摇大摆地走向墙边的书架,一边在上面翻找能用的笔,一边像好友聊天般随意地问:“不过小天才啊,你与其这么执着地续写一首没有结果的对位十四,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呢。你地上的那几首曲子虽然我没看过钢琴谱,但弦乐的部分就做得很好啊,真的,你真是个小天才哪。”

      林启宁听了她的话,脸瞬间就红了,手指互相交握着,话说得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小苏笑着“哈”了一声,也不再闹他。
      蹦蹦跳跳地举着手里的纸笔过来,炫耀一般晃了晃道:“那好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纸呢反正我是找到了,姐姐先借走一会儿。小天才,再见咯。”

      林启宁见她离开,下意识地拉住了杨小苏的手,低着脑袋问她:“你、你真的觉得我的曲子好啊?”

      杨小苏回答的一脸真诚:“当然啦,我玛神医什么时候说过谎!拍马屁那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的事!”

      林启宁小脸于是又一红,怅然地问:“那,那按你的说话,续写的东西没有价值,如果一个人死可,那他创造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也就变得没有价值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杨小苏一时语噻,竟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她毕竟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其实,初中高中那会儿杨小苏想得比这还深沉呢,大到家国天下,小到她二姑早上露了的底裤,样样都是能让人操碎了心的东西,可伤春悲秋的日子总会过去,这两年来了北城,杨小苏光顾着和老头老太太胡诌,家长里短,耳读目染,早已不像过去那个大彻大悟的自己。

      杨小苏于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抿抿嘴唇,就只能尝试着回答了一句:“嗯,这么说吧,对于一个有生命的物体而言,死去一定是永远的,但只有活着才可以成为瞬间。你明白吗,就像一个东西一旦被创造出来,那它就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活’着,这是一个瞬间。而在这之后,无论创造他的人有没有死去,它都会有他自己存在的意义。”

      林启宁站在原地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咬着嘴巴问:“那孩子呢,孩子算不算是被父母创造出来的一个东西?”

      杨小苏没想一个小不点思维跳跃竟然这么大,考虑到他是天才儿童,一时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回:“当然啦,孩子是父母最伟大的创造品呀。”

      林启宁又追问:“那这件创造品对于父母来说,永远都会是好的吗,不论那孩子是不是一个好人?有没有做过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事情?”

      杨小苏听见他的话,立马笑了,想着:这孩子三观还挺正,比自己那会儿可有出息多了。
      捏了捏他的肩膀,难得严肃地回答:“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伟人的嘛,我们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幼儿园的老师都还会说这是个好孩子、那是个坏孩子呢。人嘛,被造出来当然也是有失败品的。”
      比如我?
      说完,她又很是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你知不知大人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

      她这话说得俏皮,其实完全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可没想她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头站着的林启宁忽然“嘭”的一声就地倒了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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