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骗姻缘》蓝文芊

6、初涉赌场

　　补了觉起来又吃饱喝足之后，柳怡萱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剔着牙一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作为现代女性，她很清楚的知道，女人获得自由独立的基础是经济独立，只要自己有了钱，就什么都好办了，可是该去哪里弄钱呢？这个时代的女性作为男人的附属，无法像男子一般出去工作赚钱，月钱嘛，是没法指望的了，就是余氏不克扣，靠那一个月几两银子，也不够花啊。创业？可是创业是需要资金的，有什么办法是来钱快的呢？若是在21世纪，能一夜爆富的有——买彩票、股票！那么在这个时代就是——去赌馆！柳怡萱想起以前在21世纪的电视剧里看到过关于赌馆的戏，只要找到一个逢赌必输的人，跟他反着买就准能赢，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或许自己能搏上一搏？
　　柳怡萱把牙签吐了，从贵妃榻上一跃而起，高声唤道：“采桑，采柔，你们俩快进来一下。”两人听到叫唤赶紧走了进来，“我想问一下，咱现在还有多少钱？”柳怡萱问道，两人一愣，采柔道：“姑娘是要买什么吗？”“不是，我就是想弄清楚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采桑道：“大概二三两”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银子的购买力，可是也知道二三两银子肯定不多，柳怡萱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少？我没有零花……哦，月例银子的吗？”“按往常的定例，姑娘每月有五两银子的例银，只是夫人总说姑娘在府里使不了多少钱，就减了二两，现下每月就只有三两了，而底下那起小人瞧姑娘不受夫人待见，也跟着轻视咱漪澜阁，但凡我们要的东西不是说没有就是拿些次品充数，我们没法只能托人花钱出去买，还得另外拿钱去赏他们，所以小姐的例银根本剩不了什么。”柳怡萱叹了口气，以前的柳怡萱真是，太草包了……这点银子够她输吗？
　　柳怡萱看了看这间房子，摆设简洁，家具也就只有桌椅而已，倒是有一个书架，装了一架子的书，也不知道值不值钱，还有笔墨纸砚，难道要拿那些去当了？以前柳怡萱不是挺受老夫人疼爱的吗，不知道有没有藏私房钱？
　　两人见柳怡萱眼珠骨碌碌的往这屋里四处打量，不知道她想干啥，只见她又起身走到书桌前，采柔问道：“姑娘？”“哦，我许久不曾收拾过这里了，该好好收拾一下。”柳怡萱说罢，便打开了抽屉，只见里面放着一本札记，封面上书《漪澜诗集》，拿起来翻了翻，是以前柳怡萱写的一些悲春伤秋抒发情怀的诗，一手小楷倒真是漂亮。又看到下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叠信，每个信封上都用庄重的隶书写着“萱儿亲启”几个字，想来定是那个宋子蘅写给柳怡萱的书信，孙芸歆正想打开看，看到旁边两个丫头，又觉得自己这是在窥探他人隐私，便放下了。旁边又有一幅画卷，拿起来展开，原来是一幅简单的人物工笔画，画上是一个少年，缓带轻裘，一袭飘逸的青衣，一手背于身后，薄唇微扬，当真是一个潇洒儒雅的美男子，眼神温柔，仿佛隔着纸张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宠溺，“这是谁的画像？”柳怡萱问道，“当然是我们大公子的，”采桑答道，柳怡萱听罢觉得手中的画卷烫手似的，手一松，画卷便‘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果然，他们两个是有私情的！采柔采桑忙抢着接住，道：“姑娘小心，这可是您最爱的画卷！”柳怡萱凝了凝神，问道：“这画是我以前画的？”采桑道：“自然是姑娘画的，除了姑娘，还有谁能将我们大公子画得那么传神呢？”采柔担忧的问道：“姑娘？您没事吧？”“我没事”，柳怡萱淡淡道，“你把画收起来吧。”两人将画重新卷好，柳怡萱又开了另一个抽屉，只见里面放了一些小玩意，那些小玩意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就是没有值钱的东西，忍不住问道：“我以前金银珠宝值钱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吗？”采柔摇了摇头：“以前老夫人留给姑娘的古董字画都留在秋兰院呢，贵重的首饰早已让夫人以各种借口收走了，如今除了姑娘日常戴的那支玉钗，一件也不剩了。”
　　这回柳怡萱总算死了心，三两就三两吧，至少得试上一试，若是这法子可行，有了钱，就有了退路，那么赏菊宴也就不用全看那余氏的脸色行事了，实在不行，等赏菊宴过了就把那刚得的首饰都拿出去当了。
　　不过她们几个姑娘家总不能这样去赌馆，“采桑采柔，你们有没有办法弄几套男装过来？”柳怡萱问道，“男装？”采柔低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大公子那里有，只是，姑娘您要男装干什么？”柳怡萱道：“我想出去赚钱，只要咱们有了钱，就什么都不怕了，对不对？”采桑采柔被柳怡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吓到了，采柔道：“姑娘您可是千金之躯，怎能抛头露面出去赚钱？您又有什么办法能赚到钱呢？”“你们看我现在过的生活哪是正经千金过的？饭都快吃不饱了还穷讲究什么‘千金之躯’？况且，我穿着男装出去，谁能认得出我来？这也不算抛头露面啊，大公子住的院子在哪？我们今晚就去‘借’他几套衣服过来用用。”“可是……”采柔还想继续劝说柳怡萱，被柳怡萱打断道：“你们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的，你们要是还当我是你们的姑娘，就听我的话，帮我去找男装。采桑，你说，大公子住哪个院子？”“大公子住春松院”，采桑回道，“大公子长年不在家，他那院子可有人看守？”柳怡萱又问道，采桑摇了摇头，“除了日常有人打扫之外，并无人看守。”“好，今晚我们就去。”“可是就算找来了男装，没有夫人的允许，您是出不去的，而夫人肯定是不许您出门的。”采柔道，“谁说我要得到夫人的允许才能出去？咱漪澜阁旁边不就是宋府偏门吗，偷偷溜出去办完事再溜回来就是了，这事怎么能让夫人知道？”柳怡萱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夜，月黑风高之时，柳怡萱软硬兼施，逼迫两婢女带领她潜入春松院，几人不敢耽搁，找了几套宋子蘅的衣服便赶紧走了。回到漪澜阁，柳怡萱马上拿了出来准备试穿，顺手给了采桑采柔一人一套，“想跟我出去就把这衣服收好，明天换上，否则我不带你们出门哦。”采桑道：“姑娘，这可是大公子的衣服，你拿给我们穿……”“反正他现在又不穿，放着也是浪费，说不定都不要了呢，我们只是‘借’来穿一下，明天出去赚了钱我们找个裁缝铺做他几身男装，再把这几件衣服洗干净还回去就是了……”虽然她对这个时代的衣料不熟悉，可单凭布料光滑柔顺的手感也知道这衣服的料子绝对不便宜。
　　她手上的两套衣服都是青色的，只是绣的花纹不同，一套绣的竹叶纹，一套绣的云纹。也不知道是宋子蘅喜欢青色所以柳怡萱也喜欢，还是因为柳怡萱喜欢青色所以宋子蘅才喜欢。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好在这都是宋子蘅几年前去苍山书院之前的衣服，现在穿在柳怡萱身上，虽略长了些，倒也勉强合身。
　　第二天，柳怡萱主仆三人换上了男装，带上了仅有的三两银子，还有两件王妈妈刚送过来的首饰，想着若是输了就把它们给当了以备不时之需，来到了宋府偏门。看见门上竟上着锁，柳怡萱道：“这锁的钥匙在哪？”采桑道：“府里的钥匙应该都在刘管家那里。”
　　柳怡萱挑挑眉，“刘管家？……采桑，去小厨房，拿柴刀过来，把这锁给我劈了。”采桑采柔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采桑迟疑道：“姑娘？您要把这锁给劈、劈了？”“没错，赶紧去，别耽误我办事，等赚了钱回头买把新的锁换上就是了，这样钥匙在我们自己手上，以后进出可就方便了。”一旁的采柔才说出“可是……”两个字便被柳怡萱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去，你们还听不听我的话了？”“是，姑娘。”采桑依言回去拿了柴刀过来，大概是心里有些胆怯，不敢用上十分的力气，劈了几下都没有劈开，柳怡萱不耐烦地抢过柴刀，“把刀给我，闪一边去。”说罢使尽全力劈了两下，在两个婢女惊讶的目光中把锁给劈开了。柳怡萱得意的扬眉笑了笑，把柴刀交回给采桑，“为防万一，这次你还是留在漪澜阁吧，我下回再带你出去，采柔跟我出去，我们下午回来，你过来应门，暗号是……三声敲门声，知道吗？”“是，我一定在这里等姑娘。”采桑回道，柳怡萱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对采柔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开门呀。”
　　踩着周国京城CBD的土地，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虽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但是那获得自由的心情却是欢呼雀跃的，东边瞧瞧西边看看，好不欢乐！“姑娘，您打算去哪里赚钱？”采柔在后面小心问道，柳怡萱回头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什么姑娘，叫我公子！”采柔吐了吐舌头，“是，公子，我们现在去哪？”柳怡萱脱口而出“赌坊”两个字，又回头问了一句：“你知道京城第一大赌坊在哪吗？”采柔惊得深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看着柳怡萱，继而摇了摇头，柳怡萱失望的叹了口气：“也是，我忘了你平时也是不得随意出府的，当然不知道，那这样，咱就边逛边找吧。”说着就要往前走，采柔拉住了柳怡萱的袖子，“公子，您真要去……赌？”柳怡萱眨了眨眼，“当然啊，要不然以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废材身体，还有什么办法能赚钱？难道要我去卖身不成？”采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若是你去赌馆的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完了，夫人定会打死你的！再说，你也不必一定要挣钱啊，月钱虽然少了点，省着点还是够用的，过两个月大公子就回来了，到时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这赌馆，你是万万去不得的……”柳怡萱认真的看着采柔，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这都是为我着想，可是采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脱离宋府，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夫人逼迫嫁给商贾做续弦，自己除了寻死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不对？而大公子，不是我信他不过，他毕竟是宋夫人的亲生儿子，谁能保证他一定会为了我与他母亲翻脸、一定会保我一世无忧呢？况且，我也不想让他夹在我和他母亲之间为难。我的处境你是最清楚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受尽欺负，都是因为我没有银子，不能自立的缘故，所以这赌馆我是一定要去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我去过赌馆呢？如果你不想去就在外头等我，但你不要再阻止我，好吗？”采柔咬了咬唇，最终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管姑娘去哪，采柔一定跟随。”柳怡萱灿然一笑，拍了拍采柔的肩膀，“既是如此，那便走吧。”
　　不一会柳怡萱看到前面那一个大大的“赌”字招牌，忙跑了过去，站在赌坊门口，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叫喊声，柳怡萱回头看了一眼采柔，率先朝赌馆走了过去。
　　主仆两人进了赌馆，只见里面有两层，楼下大厅楼上雅间，还有不少打手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场上，看来还是一间不小的赌坊呢。看到柳怡萱这生面孔，这些打手稍加观察便知道她女扮男装的底细，只是京城本就是贵族世家聚居之地，那些贵族千金们打扮成公子模样出门闲逛也是常有的，看她的举止和身上所穿的布料不俗，还随身带着随从，便知她出身富贵，不敢贸然上去为难，只暗中留意不让她在此生事也就是了。
　　两人便在大厅里观看各桌的赌局，原来不只是赌大小，还有猜单双，赌人物等其他玩法，柳怡萱不擅此技，便只找了赌大小的桌面细看。好在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在观察了几桌赌局和下注的人之后，柳怡萱终于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此人衣衫破烂，赌资不大，叫赌声却最大，一看便知是长期沉迷赌博之人，看他赌了十局便输了七局——也够了。
　　柳怡萱拿出仅有的三两银子，准备下注，看到那赌徒买了大，想了想，放了一两银子到买“小”的那一边，庄家一开，果然是“小”！一两银子瞬间便涨成了五两，柳怡萱轻嘘一口气，用眼神示意采柔收银子。虽然有了五两银子，不过柳怡萱也不敢贪多冒进，第二把放了二两，同样是跟那赌徒反着买，竟然又压中了，一下又得了十两，采柔一脸不可置信的收着银子。如此这般买了十把，为不引人注意，每把都只买二两，最后也是输了四把，赔了八两银子，一下子净赚了几十两。柳怡萱担心一下子赢了太多会招来是非，所以在第十把输了之后便带着采柔走了。
　　出了赌馆，两人往前走了好一段路，不时回过头确定没人跟过来才放下心来。采柔抱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公子，我现在还难以相信，这一下就赚了几十两？”柳怡萱拿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两世为人，她这也是第一次去赌馆，而且对能否赢钱也并无把握，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是这是自己想的法子，绝不能在这丫头面前露怯，“银子都在你手上拿着呢，有什么难以相信的？”“那接下来我们去哪？”“我们随便逛逛，去买把锁，要跟原本那把一样的，然后你想一下咱漪澜阁还有什么缺的一并买了回去，再找个地方吃东西去。”两人便买了所需的东西，又到素有“京城第一酒楼”之称的五味居好好吃了一顿，还给留守漪澜阁的采桑打包了一份饭菜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