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骗姻缘》蓝文芊

2、前尘旧事

　　不一会，采桑采柔两人都已来到柳怡萱旁，采桑去找采柔时已经将柳怡萱的情况告诉了采柔，故采柔一进来就问道：“姑娘真的没事吗？可千万别又忍着。”“我真没事，你们先自己去搬张凳子过来坐吧，我们好好说会话。”柳怡萱赖在贵妃榻上懒懒说道，以前的柳怡萱与采桑采柔两人感情甚好，从不摆姑娘的款，时常也同吃同睡，故这两人很自然地各自去寻了凳子坐在孙芸歆旁。
　　“方才采桑来跟我说姑娘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这可是真的？”采柔率先问道，见柳怡萱点了点头，“这失忆之症可不是小事，姑娘……”采柔正想说要给她请大夫，被柳怡萱打断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小事，不过我除了失忆倒也没其它的不适，这几日的事也都记得，大概是前几日落水的时候撞伤了脑袋，才把以前的事给忘了。你们先给我讲讲，说不定我还能记起来，若是不行，我再让你们去请夫人给我找大夫便是了。”采柔低头想了想，道：“姑娘想知道些什么只管问，我们知道的一定告诉姑娘，只是姑娘若还有其它不舒服的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可千万别瞒着。”“那是自然，在这里我最相信的只有你们两个，又怎会瞒你们呢？”柳怡萱一脸真诚地看着两人道，“姑娘想问些什么？”“哦，首先，我叫什么名字？”柳怡萱问道，两人听罢一脸错愕的表情，“姑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采桑惊道，柳怡萱拍着脑袋道：“嗯，确实想不起来了。”采柔瞪了一眼采桑，道：“姑娘闺名怡萱。”“怡萱？哪个怡，哪个萱？还有，我瞧门外头挂着的灯笼上写着‘宋府’两个字，可是方才采桑又说大公子不是我大哥，那我和宋家是什么关系？”“姑娘原姓柳，怡乐的怡，萱草的萱。姑娘家原也是官宦人家之后，您父亲官至工部员外郎，只因当年在为皇上重建咸宁殿时出了差错，被罢职免官，之后便一病不起，不久就过世了，后来柳府门庭没落，而柳府的老夫人与我们老夫人原是闺中蜜友，临死前托人送了姑娘与书信过来求老夫人收留姑娘，以免被姑娘家那些狠心的叔伯亲戚欺负，我们老夫人感念旧情，便把姑娘留在了宋府，一直养在身边。”采柔捡大概内容给孙芸歆讲了。“原来是这么个缘故，那我原本柳家是在哪里的？如今可还有人？我进宋府的时候是多大？”“原本姑娘家是永州的，五岁那年进的宋府，自打进了宋府便与本家不再有联系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采柔答道，“也罢，既然当初老夫人将我送了出来，想必本家必定是呆不了的。只是宋府的老夫人呢？”“姑娘，老夫人三年前就已经驾鹤西去了，若是老夫人还在，又怎会让姑娘过这样的日子，处处受人欺负。”采桑说着红了眼睛。
　　柳怡萱深深看了一眼她们，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以前老夫人待我很好，是吗？”两人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老夫人从您进了宋府就一直把您养在身旁，吃穿用度跟自家亲孙女似的，就是她自己的嫡亲孙女也不曾这样放在她身旁教养。”采桑感叹道，“就是我们两个原本也是老夫人房里的人，后来原本服侍姑娘的婢女放出去了，老夫人才把我们给了姑娘使唤的。”采柔道。
　　“你们方才说我受人欺负，这欺负我的人是谁呀？”采桑口角最快，再加上本来就对余氏平时不待见柳怡萱不满，马上答道：“除了夫人，还有谁？哦，对，还有下面那起小人，只会见风使舵，也不想想以前姑娘是如何待他们的……”“采桑！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若是传了出去，被夫人听到，又是一场风波，你给姑娘做祸呢！”采柔厉声制止，“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我才说的，怎么会传出去？”采桑低声辩解，“算了，采桑也是为我鸣不平，你就别怪她了，”柳怡萱劝道，又对采桑道：“不过采柔说得也对，这种话以后可不要随便乱说，知道吗？”采桑点了点头，柳怡萱继续问道：“那夫人为何要欺负我呢？难道我以前得罪过她吗？”“姑娘怎会去得罪夫人？夫人原本就因为老夫人疼爱您比二姑娘还多所以不太喜爱姑娘，再加上大公子与您一起在老夫人身边长大，感情向来深厚，老夫人走后，每次夫人对您稍有不满，大公子总是想方设法护着您，夫人才……”
　　看着采柔欲言又止的样子，柳怡萱暗道：莫不是以前的柳怡萱和宋大公子之间发展出了超出兄妹之情的感情，而宋夫人又不想让柳怡萱当她媳妇，所以才故意刁难她？转了转眼珠，问道：“大公子与我感情深厚？深厚到什么程度？”“这……姑娘与大公子之间的事，姑娘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瞧你那难以启齿的样子，莫不是……我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姑娘别胡说……”“那你倒是说呀！”采桑在一旁道：“也没什么了，就是大公子和姑娘……姑娘以前常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叫……什么知……知己？！没错，姑娘以前常说你们是知己。”柳怡萱抽了抽嘴角，问道：“那大公子现在在何处？”“大公子两年前便去了秦州苍山书院念书，不在府中，不过大公子在上次给姑娘的信中说十一月回京。若是大公子回来看到姑娘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多心疼呢……”采柔道，“哦，对，我落水之和失忆的事你们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我……我不想让他担心，知道吗？！”柳怡萱厉声警告，“这……”“这什么这，你们谁要是敢告诉他，我可是会生气的！”采桑采柔两人互看了一眼，才点头应了，“还有，我前几日落水是怎么回事？”柳怡萱才刚问到这个问题，采桑就气愤的说道：“姑娘才及笄，夫人就找人给姑娘寻了门亲事，是京城一富商，商人低贱不说，那富商都是快五十的老头了，还是娶的续弦，夫人逼着姑娘下嫁，姑娘心中不依，又无人能为姑娘做主，姑娘才做了傻事。”“姑娘，您如今死里逃生，可不能再做傻事了，老夫人若是知道您这样，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采柔在一旁劝道，柳怡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若是宋老夫人知道柳怡萱的身子被她孙芸歆占用了，不知道会不会过来找她晦气？
　　“放心，生命诚可贵，我断然不会再做这种傻事的。只是我既然投湖自尽，为何头上会受伤？倒像是碰到哪里碰伤的，又是谁把我救上来的？还有，那婚事退没退？”“姑娘将我们支开，自己在碧玉湖边，我们也不知道姑娘是碰到了哪里，还好我们回来及时，发现姑娘落水急忙叫人来救姑娘，正好旭王爷过来拜访老爷，被旭王爷听到我们的呼救声，才命人过来救了您，后来我们便趁机将夫人要把姑娘嫁给商贾为续弦的事禀明了老爷，老爷生了大气，已经让夫人将婚事退掉了。”采柔道。听闻婚事已退，孙芸歆松了口气，总算上天待她还算不薄，没让她一穿过来就嫁给老头。“怎么老爷不知道夫人要将我嫁给富商的吗？”采柔摇了摇头，“后宅之事老爷从不过问，都是由夫人做主的，夫人又怎会告诉老爷给您找的夫婿是富商呢？”“你们说什么‘商人低贱’？商人低贱吗？”柳怡萱疑惑道，采桑一脸正经地道：“商户本就是贱户啊。”……好吧，农业社会重农抑商，她表示理解。
　　“那救我的旭王爷又是什么人？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吗？”“当然，旭王爷的生母还是当今皇后娘娘呢。”“他和大公子的交情和好吗？”采柔道：“大公子在去苍山书院之前曾是旭王的陪读，一起在昭文馆念过书的。”“哦，原来如此，我们的国号是什么？老爷是当的什么官？”“我们国号是‘周’，我们家老爷是大周的右丞相。”采桑回道，“右丞相？难道还有左丞相吗？”“当然有了。”“啊？那是哪个丞相大？”柳怡萱一脸求教的表情，“朝廷的事，我们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两位丞相分管三省，统领六部，每个人管的事都不一样的呢。”“看来老爷的官还挺高啊，那他待我如何？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去。”柳怡萱自问自答道，问到现在，基本上这具身体的情况也就知道了，“这些年委屈你们跟着我过苦日子了，放心，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姑娘，这些都是奴婢份内之事，别说您待我们向来宽厚，就是老夫人对我们也是有大恩的，她把姑娘托付给了我们，我们就一定照顾好姑娘，只是我们人微言轻，护不住姑娘周全。”采柔沮丧的说道，“从前也是我太懦弱了，你们放心，以后我定不叫人欺负了咱们去。”柳怡萱道。
　　“还有，宋家的情况你们得跟我说说，老爷一共有几房夫人，几位公子姑娘，他们的生母又是谁？”“老爷除了夫人之外还纳了五房姨太太，共有三位公子，四位姑娘，大公子、三公子和二姑娘都是夫人所生，大姑娘生母是二房方姨娘，去年已出阁，方姨娘早年就去世了，二公子是三房郑姨娘生的，三姑娘是四房赵姨娘所出，四姑娘是五房周姨娘生的，才刚五岁呢。”采柔说道，“老爷娶了这么些姨娘，怎的子嗣却不多，倒是夫人生了三个孩子呢。”孙芸歆还以为这个家庭很大，至少十几个孩子的，“夫人娘家是前朝太师，根基比宋府要强，老爷能得到今天丞相之位也少不了夫人娘家相助，所以夫人在府中向来强势，不大许老爷去姨娘那边的。”采桑悄声说道。“既然不给老爷去，那怎的还给老爷纳姨娘呢？”“我听以前的嬷嬷说大夫人生大公子的时候很是辛苦，伤了身子，连大公子都没法照顾，便将大公子交给老夫人照看，后来又一直不能服侍老爷，才同意老爷纳了二房，谁知二房的方姨娘生了大姑娘后也是身子一直不好，夫人又还没好，老爷便又纳了三姨娘，那年夫人和三姨娘同时怀孕，二姨娘又病着，老夫人便做主给纳了四姨娘伺候老爷，五姨娘是老爷自己强要纳的，夫人都拗不过，只得应了。”“原来如此，那夫人待他们如何？”“除了周姨娘，老爷也不常去姨娘那边，所以夫人除了对周姨娘不太好之外，对几位姨娘和公子、姑娘倒还不错。”“那除了夫人，各房姨娘还有公子姑娘们以前和我的关系怎样？”“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三姨娘和四姨娘倒也时常走动，后来夫人不喜公子姑娘们与您走得太近，他们便都不大过来了，五姨娘在这府里和谁都是不大走动的。”采柔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也困了，你们先出去吧。”孙芸歆揉了揉太阳穴，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一下所有的信息。两人应了之后便赶紧出去了，留下柳怡萱一人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