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坛渊九

2、第 2 章

　　在演出开始的前十分钟，有三个小丑先上场进行暖场，几个动作就可以把观众逗得捧腹大笑。因为他们坐在第一排，视野很好，两个小孩子特别开心。陈御北对这些一向不太感兴趣，黄玮城也是，两个人就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生意上的事，招致李若白和程薇白眼连连。黄玮城一看见自己媳妇不高兴，当即就闭了嘴，还象征性的把自己的屁股挪远了一点，专心陪自己媳妇看演出。
　　突然，全场的灯光黑了下来，观众皆是一惊。但是在五秒钟之后，所有人的头顶上的灯光缓缓亮起，柔和地照耀着每一个人。金色的絮状物，像雪花一样飘飘洒洒，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小孩子们都兴奋地伸手去抓，抓住后摊开手掌，这些东西都奇妙地消失了。就在这时，舞台突然亮了起来，所有人一声惊呼。悄无声息，华丽的舞台早已布置好。金黄色的灯光渲染着乳白色的舞台，整个舞台的景致就像是古罗马的后花园，华丽且神圣，乳白色的石柱竖立在舞台的两侧，水流像是小瀑布一般从中间流下，灯光柔和的笼罩着一切事物，美轮美奂。所有的演员此刻都衣着精致，像是古罗马的贵族，围成一个半圆，姿态各异，错落有致，带着极强的感染力站在舞台上。在舞台的最中间有一把高高的王座，楚洛身为这个马戏团的王，高高地坐在上面，姿态高傲，轻笑着欣赏观众们惊叹的表情，他喜欢这个过程，这个过程，叫做征服。征服一个人也许要一段时间，也许要一辈子，更有可能一辈子也征服不了，但是楚洛知道，在这一瞬间，观众都已被他们征服。
　　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陈御北就再也无法把眼睛从楚洛身上移开。他的脑海翻腾着叫嚣着，像是毫无章法的军队，肆意抒发自己自己找到目标的兴奋感。他是个同性恋，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同性恋，强到连自己的女儿的名字都要和自己有关。陈御北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他和楚洛一样，享受征服一个人的过程。所有人都喜欢美的事物，陈御北也不例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楚洛是一个极其麻烦的人，但是这种感觉很吸引人，坐在舞台下面，看得见，摸不着，让陈御北的心开始痒痒。惊觉自己心理的变化，陈御北觉得可能是最近没有性生活，回去应该找人泄泄火。
　　在集体亮相后，楚洛扮演的角色是这个世界的王，象征性的演了两下就退了场，留下驯兽师和动物们最先进行表演。小匙和陈北北扶在栏杆上，兴奋的哇哇大叫，陈御北脑子里都是都是楚洛的一颦一笑，嗡嗡作响。陈御北看看身边也是一脸兴奋程薇，又一瞥看见了正在摸李若白大腿的黄玮城，轻咳两声，别扭地移开目光。
　　陈御北木着脸，放空一般看着舞台上的绚丽的灯光，成群的动物。半个小时过后，动物们一一退场，驯兽师谢幕，整个马戏迎来了下一个单元，杂技。五分钟的小丑暖场后，舞台上搭起了高高的跳板，六个跳板一字排开，舞台的前方有东西在移动，观众们探头一看，惊奇的发现观众席的前方已经变成了泳池，乳白色的大理石搭配着碧绿色的水，池中还飘出团团雾气，就像是仙境。在惊叹声中，表演者登上了舞台的最高处，其中就包括左鹏宇。
　　配着或舒缓或急促的交响曲，表演者做着一个又一个漂亮且高难度的动作。左鹏宇长相和楚洛的相比，并没有这么夺人眼球，甚至在楚洛的对比下显得平平无奇，只能用清秀来形容。但是有这么一种人，就是越看越顺眼，这种人就是左鹏宇。左鹏宇此时站在跳板上，表情专注，轻轻呼出一口气，薄唇微微一勾，纵身跃下，几个翻转，灵巧地跳入水中，溅起漂亮的水花。
　　掌声响起，左鹏宇双臂撑住台面，走上舞台，单手捋起额前的头发，接过助理递来的话筒。“不知道今天各位观众玩的尽不尽兴。”平静而悦耳的男声响起，观众席欢呼：“尽兴！！”左鹏宇轻轻一笑，握紧了话筒：“既然大家都玩的这么尽兴，那我们马戏团也要拿出一点诚意，给大家助助兴。”话音刚落，舞台后方的乳白色雕花墙壁就变成了投影的大屏幕，全场的观众都被囊括其中：“稍后，哪位幸运观众出现在屏幕里，哪位观众就有机会和我们的王一起跳水！”
　　全场一片哗然，甚至开始有观众不断挥舞自己的手。陈御北眼皮咚咚直跳，程薇兴奋的呼喊声撞进他的耳膜，他扯了扯嘴角，凑近程薇，压低声音：“你不是女同吗？！见着男的这么兴奋干嘛？！”程薇一巴掌把陈御北推开，翻了个白眼。黄玮城和李若白就在兴奋的人群中当鹌鹑，他们坐在第一排，被抽中的可能性很大，先抛开两个人是两口子不说，光是看着俩糙老爷们手牵着手，矫情的站在跳板上等着you.jump.i.jump，俩人就想把这鹌鹑装到底。陈御北抿紧嘴唇，脑海里回想着楚洛的样子，鬼使神差，一个小火苗突然从自己的心窝子蹦出：他想被抽中。
　　可能老天爷就是比较青睐陈御北，这个小火苗还没被扑灭，陈御北帅气阳刚地脸就出现在大屏幕上。陈御北愣住了，黄玮城和李若白大眼瞪小眼，程薇捂住嘴巴，楚洛在后台对着操控摄像机的老黑破口大骂：“你他妈对我可真好啊！让我跟一汉子小手牵小手！”老黑急促的语气中伴随着几分幸灾乐祸：“团长，这是我的失误，我本来想选他身边那个美女的，谁知道手一抖，偏了。这大哥长相也不错，你就当成是长得块大的壮妹吧。”楚洛欲哭无泪，胳膊一甩就想不干了，被后台的工作人员齐齐拉回来，跟劝祖宗似的好说歹说才把人拽回来。
　　左鹏宇也呆滞了一下，像今天这种抽到壮汉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他憋住笑，看着陈御北说：“麻烦请您随我们的工作人员换一下服装，十分钟过后我们将会和您一起登台。”陈御北脸色发青，屁股就跟钉在椅子上似的，工作人员怎么请也不动地方。程薇笑的腮帮子发酸，拍了拍陈御北的肩膀：“快点啊，能不能配合着点人家？”陈御北把牙咬的咯咯作响，锐利的眼刀就朝程薇扫过去，冷哼一声：“不去，要去你去。”工作人员急得直冒汗，眼看着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上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这位爷就是不动地方。黄玮城看热闹不嫌事大，翘着二郎腿，啧了一声：“跟个小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程薇，你去！”陈御北虽然不吃激将法这一套，但是他看到陈北北期待的小眼神，脑袋瞬间就涨大了。
　　李若白好像嗅到了陈御北的软肋，起身把陈北北抱到腿上：“北北也希望看爸爸给你表演是不是？”陈北北眼睛里都快蹦星星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陈御北拧着眉毛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站起了身，看向程薇一行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会儿，谁都别给我照相。”说完，随着工作人员走向后台。
　　刚脱离开众人的视线，陈御北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丝笑：不情愿？怎么可能，在楚洛身边混脸熟，这种机会他能放过？他之所以在那里磨磨唧唧，表现出极大的不情愿，是因为他从来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现出他的喜好。除了程薇，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别人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看什么。商界唯一能找到的巴结他的方式，就是讨好陈北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陈御北最疼爱女儿。
　　走到后台，陈御北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等待上场的楚洛。跳水专用的黑色泳裤，上面骚包地还绣了自己的名字，陈御北定睛一看：楚洛。视线再往上移，肌肤白皙光滑，一看就是有细心保养，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鱼线和完美的六块腹肌，但是可以看出来身材有专业管理过，平坦的腹部隐隐有四块腹肌的痕迹。陈御北不着痕迹地撇撇嘴：还可以，不是白斩鸡。
　　楚洛的眼神正粘在舞台上，突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有人拿着一块烧的发红的大烙铁，慢慢向你靠近。一回头，楚洛就看见了在台下那个被抽中的高大男人，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楚洛觉得有几分尴尬，本来准备好撩妹儿的词现在是一句也用不上。走到人家身边，拍了拍肩膀：“哥们，那个，对不住啊，今天我们工作人员手残，不小心把你给抽上来了，就跳个水，马上就完事。”陈御北轻轻点了点头，接过楚洛身边的工作人员递来的泳裤，声音低沉有磁性：”这水跳完了，有没有什么奖励？”楚洛一愣，笑着点点头：“当然有，后台动物合照还有小玩偶，您可以带着您的孩子选。”陈御北没有说话，跟着工作人员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了。楚洛看着陈御北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在打鼓：这个人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有一种压迫性，和他说话会让你不自觉的打磕巴。楚洛轻轻呼出一口气，强忍住想要挠头的冲动，幽怨地盯着摄像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