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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镜子影子之厌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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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到王译辰,一如他进急诊那天,周身太冷了,浑身的起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怕啊,怕他是死的,也怕他是活的,我多希望他不要给我回应。
他回头的那一霎那,我真的有要挥剑斩厉鬼的冲动,他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另一个更可怕的世界。他的眼里没有惊讶,甚至连一丝光芒都没有,抽着烟,笑嘻嘻得走到我面前,吐着烟雾,说:“你变了,变丑了。”
无疑他就是王译辰,他转头就走了,留我在原地,我毫无准备,我以为我要在几十年死后才会见到他,或是来世。不想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重逢了,我看着玻璃反光里的我是那样扭曲,仿佛懂了,为何他说我丑了。
李南莫叫我:“熟人吗?”
“不认识……吧”我想追上去问,可是整个人像是睡着一样,脚下飘飘的,毫无力气。
李南莫一脸疑问:“对呀,我是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回到房间,我脑子还是麻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出现的是“黄土白骨,终不相见”这句话。不知怎么外面突然吵闹起来。当然房间里更乱,又闹了好一会儿。
“今天喝的有点多,最后一杯,敬大家。”李南莫说这拿起一小杯酒,一饮而尽。
“那李总敬了大家,我敬一杯给苏总!”魏先生说着拿起一杯对着我笑。
我算是看透了,这种人没什么目的,就是想逗我,像对猫一样,越是逗不到,越想逗。
“我满足魏先生 ,一杯酒死不了人。”拿起一杯酒,抬起来,对着魏先生,我正要喝,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是警察。
我们被一起带到了警局,原因是之前有人举报,这个会所有se/qing交易,警察已经盯了一个星期了,今天有两个人在厕所办事,被抓起来,走时警察无意间瞥到垃圾桶,有一个袋子结果一看是毒品,那袋子一看用过的,所以要搜查房间并且把我们抓起来检查。
我们都被安排去了尿检,我今晚精神一直不太好,神情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南莫一直在打电话,两点多了,我们的尿检都出来了,自然被放行了。我们出门时,警察还说:“都别开车啊,别一会儿再因为酒驾又回来了。”
出了警察局,我看见付雅希,又来了一阵冷风,我一下就醒了。
“苏姐,李总,没事了吧,我来接你们。”付雅希笑着看我们。
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李南莫,“你家里来的代驾?”
“啊?”李南莫有点惊讶,“说什么呢。”
我手疾眼快,拿了李南莫手机,扯过他的手,迅速解锁,打开微信,取得了证据。
“少骗我,我虽然少去公司,你俩眉来眼去,我还是看得见的。今儿下午我说让你请我吃饭时,我就觉得她眼神不对,今天是星期六,要是没错,今天应该是你俩固定约会的时候吧。”我拿着手机,拿着微信界面在他俩面前晃。
李南莫拿下手机,“你什么时候开始管我私事了,走走走,上车。”这俩人也没承认也没否认,付雅希没有马上发动车,我在车上后座坐着,“你打算怎么办呀。”我当着雅希的面,问李南莫。
“什么怎么办?”
“你俩要是结婚,她这助理还怎么干。”
“你瞎说什么!”
“你想耍流氓啊,不娶人家呀,人家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吃亏吗?”
车里一阵沉默。
“苏姐,不急…”雅希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咱公司又没有不让办公室恋情。”李南莫说。
“你脑子真被爱情冲昏了?你俩总要有个结果吧,结婚或是分手,如果结婚,公司的人都会知道她付雅希是老板娘,干起事情来很多就都不方便了,分手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不会分手的。”李南莫很迅速的说。
我知道李南莫这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好吧好吧,我说多了也没用,反正你俩也好上了,看来又点准备一打红包啦。”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一打?准备一个就行了。”口气轻松。
“你是不是傻,搬新房、结婚、生孩子、孩子上学…不都是要红包的。”
“你想的倒是周全。”李南莫无奈的笑了,车也发动了起来。
我到了小区李南莫送我,“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快两年了。”
“呦呵,勾搭小姑娘的本事一直保持的不错呀。”
“你快闭嘴吧,你还想拿大学那点事埋汰我? ”
“好好一江南公子,现在连‘埋汰’这种词都会用了。”
“你快上楼吧,你不是要出去玩吗,给你放假了。”李南莫转身要走
“放假?放不了了,我明天去公司,等着我吧。”
“不是你说明天打卡就行的吗,而且我还想睡个懒觉呢。”
“睡懒觉?我看你是留恋温柔乡吧。下午,明天下午我去公司。”
我俩摆了摆手,各自回家。
我躺在床上,身体的疲倦和大脑的混乱,让我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8、叙旧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你是刚好的毒药,杀死了我一身的骄傲。
才早上九点,我自己吃了些东西,看了会儿综艺节目,抱着笔记本找了家咖啡馆。
青岛的咖啡馆,多得是,各自有风格,我很喜欢去,只是从来也不喝咖啡,冬日里点一杯红茶已经是极限了。春寒料峭的季节,游客又稀少,我很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候。
中午时分,阳光照着得我眼睛有些疼,停止打字,放松一下我这个应该有五十岁的脖子。用手轻轻捏了捏,动一下嘎嘎作响,像是忘了上润滑油的机器人。
咖啡馆门上的铃铛响声格外清脆,照在我脸上的阳光,被一个消瘦的阴影遮住了,我眼前很模糊,抓起一旁的眼镜,才看清面前的这位少年人。
我们就这样望着彼此,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读到他这两年的经历,然而我没有这项特异功能。他坐在我旁边的位置,像是在教室的时候。
服务员送来手写的菜单册子,他点了点菜单,服务员走了,我们依然一言不发。没人打破这安静的氛围,我开始继续码字。
他就像我平常在其他咖啡馆遇见的普通客人一样,要是这样该有多好啊。
我会祝福他在青岛有一段美丽的回忆,祝他在龙山路教堂关门前刚好到,登上钟楼;祝他在到达信号山顶时,恰好的余晖照亮了多彩的薄云;祝他看见繁星明月与灯光;祝他闻见花香,抬头是一棵将军树。可是这样的祝福我对路人慷慨,对他却吝啬。
我斜眼暗暗观察他,只是有点瘦,大概是昨晚k房的光线太暗,让人感觉他脸很颓废。
昨晚出事后,我心里有点害怕,再结合他的样子,我觉得他可能xi/du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我记得以前上关于drug的课,老师说过xi/du的人,身上味道难闻,精神萎靡,这样看来他应该只是有点瘦。可是明明已经死了两年的人,却突然又出现,我相信我们再次遇见是巧合,可他还活着算什么 ?
他点的东西上来,他说:“放到她桌上。”我桌上放了笔记本根本没地方,看服务员为难的样子,把笔记本拿下来,让服务员放下。
他索性坐到了我对面。
“不好意思,我的红茶续杯。”
在服务生把红茶拿回来前,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丑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把红茶挪到一边。
“昨晚从警局出来,我看见你坐在车里,就跟着你们的车,今早去找你,碰巧看到你出门。”
“那你就一路尾随我?你应该从此人间蒸发,别让我再看见才对吧。”我突然坐直,直视他。
“看都看见了,叙叙旧总是好的吧。”
“你就不怕我报警?”我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随便吧,我现在无聊的很,找点乐子也不错。”
“找乐子?你是拿我找乐子吧,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我闭眼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不能。”
“叙旧?怎么叙?”此刻的我恨得牙痒痒。
“你…有张佩的消息吗?”
“没有,听说要结婚了吧,总不能让你耽误人家好好地姑娘吧”我没有好气,随口一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明显感觉到这个人严重的喘息声。
“呵,是呀,她要是肯嫁人就好了。”我说着狠狠拍了下桌子。
王译辰用他那双全无光芒的眼睛看着我,在等我给出一个答案。
“我听以前的同学说,你妈生病了,你妹上学,你家大事小事都是她在操办,她没去原来应聘上的设计院上班,考了个幼儿园园长的本子,在咱们那开了个幼儿园,”我顿了顿,“我这两年没怎么回家,蒋柔在读研还准备读博,我们都没时间去看‘你’,冰洁去过一次,碰上过她。至于结婚,我瞎编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想王译辰的‘死’,对张佩是致命,其实张佩也死了,只是还没有埋。曾经被宠坏的大小姐,如今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为了照顾王家,为了这个‘死人’,你王译辰就是一瓶毒药,杀死了张佩的一身骄傲。
“你的嘴一向又毒又准,说不定她真的会嫁人哦。”他突然说了一句。
他这个意思就是说张佩要嫁人喽?我要被这个人气死了,心里的火气,已经烧到了喉咙
“她嫁不嫁人,你心里没数?你不会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吧!”他不说话了。
“你要是好奇张佩近况大可以去问江术,江术最近也常来青岛,你明知道我和张佩不熟,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不能让他知道我还活着,你也说了江术最近常来青岛。 ”
这都是些什么话,听得我云里雾里。
我不想和他纠缠,电脑一扣、带上耳机、无视面前的这个生物。
我平时是个生活规律的人,下午一点半,我的午睡闹铃响了,我对面依然坐着一个人。
“我要去上班了。”言下之意,想让他和我说点什么。
我看他并不想再与我交谈,只好作罢,收拾东西去公司,走时他依然坐在那。
由于“资本家”平时的压榨,一放宽,下午都没人来。我到公司时,就看见李南莫和付雅希,俩人在那腻歪,又是一口狗粮,在一起两年了,还这么好,不错。
敲了敲门“差不多行了,聊完就下班。”
雅希脸一下就红了,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苏姐,我用出去吗?”
“不用。”
我打开电脑,找了个网页,让李南莫看,“这就是昨天来的那个草包,这个年龄、这个资历,做到这个位置,我信,可一点能力没有,我就不信了。”
“她昨天怎么惹你苏姐了。”李南莫问付雅希,
“啊?我不知道呀,我昨天在外面,就早上的时候她说苏姐上班迟到。”
“怪不得你苏姐生气,她不知道咱公司状况,苏姐都是不上班的。”
“贫,你再贫我就抽你!”我本来想拿枕头砸李南莫,看在付雅希的面子上就算了。
“我可告诉你,这女的有个弟弟,你猜是谁?”李南莫一听这话,瞟了我一眼,想都不想就回答了我,“王宽 。”
“这人不就是大老板提议塞给我们公司的空降人员吗。”付雅希说。
我点头,“我们这小公司,怕是被人瞄上了。”
李南莫扭头看窗外,脸显得有几分僵硬,上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整个人阴森森的。
“你有什么看法,后面怎么走。”李南莫转回头看着我,意思是让我继续往下说。
“索性这女人是个草包,她这个弟弟也是个只会玩弄权术和关系的业余人士。毕竟大老板也不是匹夫,不会为了个蜜,毁了一口出甜水的井。”
“蜜?你怎确定的。”李南莫一脸疑惑。
“正经企业职员,要漂亮大方,有气质,谈吐得体,有几个是她那是花枝招展的。”
“你呀,有几个公司领导没事穿旗袍来公司。”李南莫打量这我这一身,又恢复了一副找打的模样。
“我穿了外套好吗!”抬高了语调,“而且其他人对她是敢怒不敢言呀,要是普通的平级同事,不应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吗?”
“你到底是个东家还是个算命的?况且大老板的决定我们也管不住呀。”
“我的意思是,让你提醒手下人,以后做事要更加细心,别让外人抓了小辫子。”
“知道了,我也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公司给别人,哎,本想背靠大树好乘凉,谁知道这大树,想把我们当肥料。”李南莫摇摇头
“祸福相依吧,总归比原来好些,不是?”
我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关于公司的事情,临走前付雅希突然问起:“昨晚那个xi/du的怎么样了?”
“交钱放人了呗。”李南莫说,
“你就胡说吧,xi/du怎么可能交钱就放人了。”我突然觉得李南莫可能是个法盲。
“你们呀,那些警察一看就看的出,那些xi/du的人,是头头还是下线,一般的给两千块钱,就可以直接放人了,再说昨天他们出警的主要目的你们怕是不知道,他们不为抓毒也不是扫黄,只是给那家店一点教训,最近听说他们嚣张的很。”李南莫只是用普通叙事的口吻讲着事实,我突然有点佩服他,同样的年龄,他确实更加担当得起大任。
我终于千辛万苦学会了开车,可是并不是很想开,所以今晚回家又要坐地铁。我识趣的拒绝了李南莫说要送我回家的客套内容,顺便去个超市吧。
春天的中纬度北半球,依然早早的铺上了普蓝色,西伯利亚而来的冷风,并没有被太行山阻挡,正好吹得黄海升起的平流雾,飘飘摇摇。我想这是个夜游的好日子,我的大胆不减,却没有其他勇者相伴,他们还是喜欢热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