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一般性格北往南梦

41、镜子影子之闹剧

　　我知道张佩是从司良的嘴中。
　　“王译辰交女朋友了。”在回家的路上，司良告诉我还有周阮。
　　“啊？”我对这几个男闺蜜，都是这样，只要他们不提，我就不问。
　　司良一路上一直balabala和我们讲关于那个女生的事。
　　张佩，长得不漂亮，但是很纤细小巧，像是江南的女子，纵然温柔婉约，也有些许矫揉造作的样子，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是这样认为她的。当然，她的“骄横霸道”也是众所周知的。
　　不可否认，王译辰所就读的学校是我们当地最好的学校，转学哪里是简单的事情，她一个小妮子不用操什么心，反倒是要难为她父母去打点。
　　据说，张佩父母怕太好的学校，她压力会太大，反而学习成绩上不去。而我们这位大小姐毫不避讳得告诉她父母：她谈恋爱了，男朋友在那个学校，如果不去那个学校这个高中就不上了。那还能怎么办？还有不到两年高考了，难道真让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堕落了？只好托关系、交赞助费。
　　以为这就完了？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等到她父母都打点好了，她被安排进来班级，才发现和译辰不在一个班里，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要去7班，要是不行，我就不上了。”
　　我当时听说时，真的大跌眼镜，父母居然任女儿如此摆布，当真是培养了一个大小姐啊。难道没人教育她，如果她比王译辰低好多层次，他们是无法走下去得吗？也许当时的他们没想那么多，或是说被所谓的爱情迷住了眼睛。
　　而蒋柔这样说：“这是勇气，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就仅有一点勇气，还愿意为一个人全部付出，任何人都会输掉的。 ”是啊，第一次这丫头说出这样的话。

　　出人意料，她相当争气，很快适应了高校的高压生活，最后考到比他还好的学校。两人开启了异地恋模式，只要一有假期就会去找彼此，恩恩爱爱让我们这群单身狗吃饱狗粮。
　　当然，他们的事情也是被家里人知道并认可的，多少人从不看好到羡慕，再到祝福。然而老天就是永远让你猜不出结局，任何一种结局你我都猜不中。

　　王译辰死后四天，我接到江术电话，让我去参加王译辰的葬礼。
　　“怎么这么快？不应该等事情处理完吗？”我明显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就是普通车祸有什么课调查的？”江术反问我。
　　“哦。”我冷漠的回答。
　　“他爸妈说人死了就这样吧，别让他再受罪了。不想有什么仪式，明天人就直接火化了，明天来送他最后一程吧。”江术顿了顿。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似乎过了多年，我还是不知道如何和这个人交流。
　　“那…你叫一下蒋柔吧，明早用我去接你吗？”江术说。
　　“不了，你去接宋木吧，我明天和蒋柔一起去，冰洁应该会接我们。”
　　“好。”

　　对于我来说，和玲玲开口并不是难事，我知道玲玲已经不再喜欢王译辰，可是没有人可以忘记心动的感觉，就算不再喜欢，这个人也是如同蛋糕上的巧克力碎一样美好吧。
　　“玲玲？”我想试探一下她的心情。
　　“嗯。”轻轻的声，有气无力。
　　“明天是译辰的葬礼，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嗯，‘哥哥’不在，让我带一束花过去。”
　　“好，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第二天，居然是一个不错的晴天，我早起，洗个澡、吹头发、画个淡妆。
　　收拾好东西，到玲玲家楼下，她看到我时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我的小姑娘啊，你是怎样的心情，我没法感同身受。我的伤心，来自于一个对我很重要很好的朋友，在未来的日子里无缘感受、分享。你的伤心，在于幼稚年少的美好情感从此无从寄托。
　　即便我们都不再将感情寄托于那个少年，可是我依然无法想象林典扬去世的画面，那是怎样的心情，我不知道，而玲玲正在感受。
　　我拍拍她的肩膀，她噘嘴。我们去花店，买上几束花，冰洁接我们直接去墓地，没有看他火化前的样子。
　　以前三个人出去时，都是我坐在后面，玲玲坐在副驾的。今天，她选择在后面和几束花坐在了一起，我们有一句无一句得说话，不像以前。
　　玲玲一直摆弄花，就正如她所说：“我什么也不能做，至少让他看到一束好看的花，他会喜欢吧。”
　　就像往常一样，我、蒋柔、王冰洁一起出现。在场有很多人，除了同龄人，当然还有王译辰的亲戚和他父母的朋友，他母亲靠在他父亲怀中，张佩的父母也在。张佩愣愣得站在那，轻轻搂着王译岚。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司仪开始讲话。
　　我们站的远远的，江术过来，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个白花，别在胸前。前面的司仪，讲着他这短短的一生，以往丧礼司仪都是长篇大论，极尽词汇描述逝者的一生，然而这个司仪寥寥数语就结束了，大概他的早逝太过让人伤悲，多余的语言只会让人更伤心。
　　他的长辈们没有过多逗留，张佩父母和王译辰父母也走了，译岚也跟着走了，张佩脱力一般。跪在了王译辰墓旁，无人阻拦，她就那样跪着，似乎谁都与她无关。
　　我们将花放在他的墓碑前，碑上的黑白照片都可以看出他生前是个温柔的人，那双眼睛还存着一分光芒。
　　我们久久站在那里，没人走，让我们再陪陪他吧。

　　远处忽然有人的讨论声，这是墓地，怎么会这么嘈杂，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着纯白婚纱的女生，手中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刺得我眼睛难受，这个人我认识，郑菲。
　　确切的说，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是认识她的，我感觉胸前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这个人昔日的所作所为，依然历历在目。
　　她喜欢王译辰，由于我和何昔、还有一个女生叫翟月，同王译辰关系好，我们都被郑菲在不同程度上“欺负过”。
　　我当时的长相和身材，当然足够让我喝一壶了，郑菲对我冷嘲热讽，我就当狗叫就好了。
　　何昔这种优秀的女生，郑菲自然要花点心思了，变相得挤兑何昔，说何昔绿茶，在陈往的前女友前面煽风点火，给追求何昔的人出主意，恶言重伤陈往 。
　　翟月平时仗着学习好、交际广，根本不把郑菲放在眼里，可是还是逃不过，被郑菲说放荡，郑菲真是绞尽脑汁，排除王译辰身边的女生，就连王译辰的妹妹王译岚，她都要在背后说人家长得丑。想想译辰的颜值，译岚怎么可能难看？
　　我开始恶心郑菲，就是在玲玲日记的那件事后。
　　我们更早的遇见，玲玲喜欢王译辰，我们这些人关系好，我们就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在她郑菲看来，这一切和我们都是碍眼。

　　郑菲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要冲上去，冰洁和玲玲牵着我，冰洁在我耳边说：“别别，先看看什么情况，她要是只是来看看，就看看吧，别太剑拔弩张。”我刚要开口，我发现我的左手在颤抖，是玲玲。
　　何昔和翟月，也走了过来，翟月也是面带怒意，何昔则是搂了一下玲玲。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替郑菲感到悲哀，她在我们众人眼中连阴影都算不上，那几年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郑菲把红玫瑰放到译辰的墓碑前，在众多花束中是那样扎眼，张佩没有理会就那样跪着。
　　郑菲兀自坐下，整理了一下婚纱，突然开口
　　“你不娶我，我就来嫁给你。”她这句话一出，惊得我一颤，大家的心也吊了起来。
　　“可是我还有家人，所以我只能来陪陪你。”她抚摸着墓碑，极尽温柔的样子，我们自然从未见过。
　　“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突然带了哭腔和委屈。
　　“你说你不喜欢我，可以是朋友？我不想当你朋友！”她的情绪大起大落，根本不像正常人。
　　“我哪里不好看？哪里不聪明？是！我没有何昔漂亮！我没有蒋柔聪明！你身边那么多女生，我都好想比下去，就是因为你啊，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也觉得她们好，可是她们为什么都和你那么近！所以我讨厌他们！你连我给的饮料都不会喝，为什么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分？我就是因为你啊，我也觉得我不正常，”她依旧痴痴看着那张黑白照片，“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正常？”她突然回头，问我们，张佩也抬头看她。
　　郑菲突然回头瞪了张佩一眼，恶狠狠得说：“我一定会和你算账的！”
　　“我活的很痛苦。”郑菲忽而又痴痴得笑着，我一直不解这句话，后来肖文真告诉我，郑菲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我才知道这位白衣天使，其实早已身患顽疾，也正因如此她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肖文真和郑菲在同一个医院实习过，上前想要拉她起来，却被郑菲推倒。我们忙去扶起肖文真，还好文真没怎么摔到。
　　与此同时，郑菲疯了似的把墓碑前的花束全都扔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啊？你说啊！啊！”然后把她的那束红玫瑰安放好。我们都看傻眼了，这时玲玲却把花捡起来，又一束束放好，我们怕郑菲伤害玲玲，所以不让玲玲去方=放花，可是这时的玲玲突然有了几分倔强，非要这样做，郑菲见不得似的，拿起花向玲玲砸去，在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佩从后面拉住郑菲，两个人一起跌在地上，郑菲反手就打了张佩，张佩居然没有还手，我们急忙去拉两个人。
　　“你，他最后为什么选了你！你凭什么！”郑菲上去又给了张佩两巴掌。张佩还是没有还手，这下连郑菲都不知所措了。
　　“你装什么！你伤心吗？我不伤心吗！你是什么！你什么资格，你们没结婚，你在这儿做作什么！”她吼着。
　　我忍不下去了，把她抓过来，面对这我：“那你是什么，我们是王译辰朋友，她是王译辰爱的人！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你可以作为一个故人站在这儿，可你不能这样无理取闹。”
　　郑菲要动手打我，这时有几个保安过来，翟月说：“这个人有精神病，在这儿闹事。”有两个保安已经控制住了郑菲。
　　“要不要报警？”一位保安问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万也想不到这句话是张佩说出的，江术见状赶紧上前。
　　司良和宋木也上前，“是啊是啊。”让保安回去了。
　　张佩走上前：“郑菲，你对于译辰而言不是朋友，更不是其他，可他一直都知道你的心，他拒绝过你那么多次，是你一直不肯放手，但他也知道你的不易，有几分怜惜你，所以我无法对你恶语相向，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我吗？”
　　郑菲眼里突然有了异样的光芒，“译辰和我讲过他的这些朋友，他们每个人在我眼里，都是我所爱之人的朋友，每一个都值得我善待，而你呢？曾经又是如何对待这些人的？”
　　我能感觉到张佩尽力在克制情绪，纵使张佩眼睛布满血丝，泪水使她眼前一片模糊，嘴唇微微发抖，她还是一字一句把话说完，张佩没有再理会任何人，又跪到了墓前。
　　郑菲已经哭了，却还是瞪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无措的看着周围的人，我不知道当时我们都是什么样的表情，郑菲吐了口气，转身走了，背影落寞的可怕，忽然起了风，把白色婚纱吹得飘飘扬扬，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