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一般性格北往南梦

39、镜子影子之镜内

　　王译辰死的那天，我坐在逃生走廊，安静得恐怖，我不怕什么鬼神，就这么坐着。
　　“我送你回去吧”江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你吓死我了。”我只是个客气的回应，我一点也不害怕。
　　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别太晚了。”我没理他。
　　江术的心情比我的心情还不好，毕竟多年的兄弟没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妈，我还在这边，没事，你睡吧。”挂了手机。
　　我和江术都没再说什么，我泪眼朦胧得看了江术一眼，江术就走了。
　　我望着窗外的月亮，在逃生走廊坐了一夜。

　　王译辰是一个适合成为朋友的人，我们从小就认识，他是那个知道我的愚蠢和心思的人，应该可称为蓝颜吧。他算个暖男，对周围的女生都很好，会开玩笑逗我们开心，因为我们经常为一组讨论，他经常帮我们值日、收作业，反正就是个温柔的人，而且是越长大越温柔。
　　我们当了多年的同学，也许是我自恋或是不可否认，他对我真的很关心，我的心痛、我的难堪、我的快乐他都会关心，他会毫不避讳的说喜欢我，说别人不能欺负我。我也是偏心的，这样一个人，即使所有人都说他不好，我也不会远离。

　　那天早上，快天亮时，回到了急诊室，像是做了一场梦，似有千个灵魂围绕我，值班护士一脸奇怪看着我，我深深呼吸，才发现这里同病房不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还有你的味道。呵，我胡说的，爱干净的你，不是这种味道，不是。
　　我佯装平静，回到了姥姥病房，我大姨来接班，我和妈妈一起去吃了早饭。
　　“你朋友怎么样？”我妈问
　　“不在了。”
　　“多大呀，这就没了？”我妈很惊讶。
　　“和我一样大。”
　　“谁呀，我认识吗？” 我妈叹了口气。
　　“王译辰。”
　　“怎么没的？”
　　“不知道。”
　　“他家里一定很伤心。”
　　“不知道。”
　　“你同学们都知道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他不在了，不知道大家是否伤心，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吃完早饭，我妈去上班，我则是回家了，回家收拾行李，马上要回我奋斗的城市里了。

　　我的房间有一个落地的镜子，我坐在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方形镜框遮不住黑眼圈，镜片遮不住我已经布满血丝的眼。我很想哭，可是哭不出来，眼睛酸的要命。我烧了壶茶，把行李推到一边，从床下拿出一个盒子。你知道的，我很念旧，很多东西都不舍得扔，就收到了一起。

　　一张A4纸，上面是一片文章。
　　是林典扬的一篇日志，是若瑶打印给我的，上面记录了林典扬的烦恼。
　　“你怎么了，这么不开心？”你问我。
　　“没有，就是不开心。”
　　“本来长得就丑，这么沉着脸更难看了。”你说的是事实。
　　我努力憋住眼泪，可是不行，我就瞪着你，眼泪就滚滚得往下流。忍不住，委屈。
　　“和我说说呗。”那时觉得你真的不懂怜香惜玉，算了吧，我就是块石头，玉个头。
　　我一直都喜欢林典扬，本来想要默默喜欢，可是林典扬生活不如意，我想去安慰他，可是自己太胖太丑了，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不敢开口，更怕他讨厌我。
　　“没事，丑怎么了，不用别人喜欢，我就很喜欢你。在意他干嘛呀。”你的这句安慰，我记了一辈子。我知道如同我喜欢你一样，你也喜欢着着我，而且这种喜欢对于我们来说还是等质等量的，是友情。
　　“如果友情算是一种爱，那么我一直深爱着你。”

　　一张蓝色的纸条，上面写着“你想去非洲草原吗”。
　　这是我和若瑶的纸条，很小时候的了，那时还在上小学吧，有篇课文是讲非洲的，我们就传了这张纸条，若瑶在反面写了 “我怕大蟒”，蟒字还写错了，这张纸条还没有到我手里，就被老师拿走了。
　　“谁写的？” 内容并没有不健康，老师只是觉得好玩。可是老师问了两次都没有人回答，老师有些生气。
　　“江若瑶，你说谁传给你的。”若瑶知道我怕老师，没有要指我，正在想指江盛明。
　　你突然咳嗽了一下，老师正好回头看你。
　　“老师，是我。”你说。
　　“王译辰，是你的就要承认，别浪费大家时间。”老师放下纸条，继续讲课。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看着你，你笑得像只狐狸，那是我见你笑得最狡黠的一次。
　　分明是我的问题，你替我扛了下来，现在看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却记得。在很久的后来，我就这件小事向若瑶道了歉 ，却只和你说句谢谢。
　　“世间藏不住三件事，咳嗽、贫穷、爱”。

　　我的第一个语法笔记本。
　　那时的你，越发吸引人。就像有人会莫名其妙得知道，我和何昔要好一样，居然有不认识的人让我帮忙，给你送情书。
　　“今天一班有个女生想给你写情书哦！她居然问我你名字怎么写。”我很开心的和你分享，而你在做一道巨难的数学题，不想理我。扯过我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上“王译辰”。
　　“我知道你叫什么！我的本子呀。”我试图擦掉，可你是用水笔写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吗？”你突然说。
　　“我不想知道。”我撅着嘴。
　　“翻译星辰的语言，我爸希望我能成物理学家。”
　　那时我才知道这个温柔的男生，名字有如此“远大”的含义。
　　我记得我的一个物理老师说过：“也许有一天我们的世界不是急剧膨胀，而是急剧萎缩，我们都将被压缩到一个质子大小的地方，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宇宙从何处来，又往何去”

　　你还记得吗，我很丑的样子，无理取闹的样子，不知所措的样子。你应该记得吧。
　　我抬头看着镜子，这个人是谁？她在哭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