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性怂》鄙人姓怂

5、真是只小白眼狼

　　一个大长腿系草，一个满脸写着“我很有钱”的男人，和一个蹬着辆二手自行车披头散发的女孩儿站在校门口，这场面太尴尬了，过往的学生纷纷驻足往这边看，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拿出手机发往校园bbs。程睿其实对昨天晚上的事并没有耿耿于怀。她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包括昨晚。

　　当你必须要用你拥有的东西去换一样你需要的东西时，你的所有坚持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所以她趁孟同学和赵昊礼节性握手的间隙推了自行车拔腿就溜了。她还要去一趟林吱吱那里，去拿应属于她的那一份报酬——她爸爸的病拖不了很久了。

　　“我这侄女脾气可不是很好，你能受得了她也是奇迹。”赵昊抽出一支烟递给孟浩然，孟浩然连忙摆手：“谢谢叔，我不抽烟。”赵昊就给自己点上。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赵昊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掐了烟，拿出手机却没有接：“以后我这侄女就麻烦你了。”他从西装外套的衬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有什么事就找我。”

　　他的手机还在震动，他等孟浩然接了名片才接起电话：“我马上到了。”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他嘴角讲话也带着笑：“你跟老宋说，我送他份大礼。”

　　电话是公司秘书打来的，问他需不需要改成电话会议。他笑着回不需要，马上就到了。从S大到赵氏开车才十来分钟，他告别孟浩然就开车回了公司。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十几分钟，他的嘴角竟都带着笑。下车的时候他看了眼后视镜才发现，太不正常了。他抿了抿唇，又变回了原先那张扑克脸。

　　六万块钱其实并不多，程睿拿在手里却觉得仿佛重千斤。林吱吱住在隔壁，她有个早夭的妹妹，所以一直把程睿当自己亲妹妹，程家也从不把她当外人。王高这里的价钱像程睿这样的，明码标价只有五万块，林吱吱又偷偷拿了自己的一万块垫了进去，说是王高说大学生加一万块。她知道程睿的脾气，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社会的规则。

　　虽然这钱并不是什么干净的钱，可在程睿的眼里，这钱能救她爸，这就够了。

　　她谢过林吱吱，小心翼翼把钱包好，放到书包里。

　　林吱吱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你这几天注意清洗一下，对了，你吃避孕药了吗？”林吱吱递给程睿一片药丸，“他们这些人都不喜欢戴套，你……”

　　“咳咳……”程睿被水呛了一口，“不，不用了，我知道怎么处理。”

　　她红了一脸，飞快地跑出林吱吱那里。

　　到三院的时候是晚上，护士正要拨她电话。程大海的脑电波一度不太稳定，心电图时好时乱，病人情绪也开始起伏，心跳频率有转弱的迹象，建议立即手术。然而直系亲属一个都不在身边，医院也有些着急。程睿一到，几个护士就围上来：“程小姐，你父亲的病有开始恶化的迹象，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建议立即手术，这是协议书你先看一下。”程大海的主治医师也走过来：“如果在经济上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减免部分医疗费，但是手术费用……”

　　“做吧。”她跑了一天，就在林吱吱那里喝了几口水，再倔强的人也支撑不住：“谢谢陈医生。钱我带来了。”她接过协议书签上名，转头看了一圈：“我妈今天来过吗？”

　　“好象没有。”

　　她不再说话，扶着走廊的长椅默默坐下，等医生的讨论结果。

　　赵昊就是这时候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这么不太顺，就在刚才去吴嘉欣那的路上，他居然出车祸了！一辆超载的物流车超车的时候咱们赵总不肯让，于是就那么一下子，他那辆R8的屁股就凹进去了一大块，离报废也是差得不远了。

　　车倒是不心疼。他打了电话给保险公司处理，交警赶过来先把他送到了最近的三院。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风衣刚刚刮破了个口子，他索性脱了拿在手里，堂堂赵氏总裁看上去竟然有些落魄。急诊室人很多，有家属在走廊长椅上哭得撕心裂肺，还有家属扯着护士大吼大叫，另外一些医护冷着脸急匆匆来来回回。他见惯了这样的人世百态，在急诊干坐着也没意思，就提着风衣逛了逛，这一逛，就看见了程睿。

　　他觉得这姑娘真挺有意思。前一晚还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咪，今儿个下午就张牙舞爪的活像只小老虎，这会儿蔫坐在椅子上又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他好奇极了，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嗨，小侄女儿。”

　　程睿被惊了一下，赵昊看着她全身炸毛的模样觉得好奇：“你在这儿做什么？”

　　“关你屁事。”程睿往边上挪了挪，却发现旁边的椅子垫是破的，无奈地站起身去旁边顺着墙蹲着。赵昊见她似乎不愿意说，也没多问，转头往办公室里边瞧了瞧，心下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瞥了眼程睿，她把头埋在膝盖里，看起来异常疲惫。他抽出根烟，站起身走去外面。

　　几个医生讨论结束，陈医生出来找程睿：“我和几个同事讨论了一下，手术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八点，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如果不是想尽快给她爸做手术，她也不需要用那么极端的方法去挣那个钱。她这才想起刚才那男人，转头看了看长椅，空无一人。

　　“我刚刚帮你向医院申请了减免，但是财务那边……”陈医生说得很小心翼翼，“可能很难批下来……毕竟拖了很长时间……”

　　“钱我会想办法。”程睿看着他，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手术一定要做。”人在最艰难的时候往往有那么一腔义无反顾的孤勇，她飞快地计算着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以及每份零工所需时长和所获报酬，这么算了一下，除了上课，大概每天需要打八份零工才能填上这笔钱。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应该也是能扛住的。她又说了一遍，像是自言自语，又生怕医生反悔似的：“手术一定要做。”

　　“陈医生。”那边的护士颠颠儿跑过来，盯着程睿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语气里竟有些莫名艳羡：“小程，刚刚有位先生替你支付了你爸爸所有的医疗费用。”

　　“我？”程睿懵了。

　　“对啊。”平时对她冷冷淡淡的护士好像瞬间换了张脸一样，“你有个这么有钱的叔叔，怎么还自己去筹钱啊。”

　　程睿刚要说什么，手机适时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程睿“喂”了一声，对方就笑了：“乖侄女。”

　　“草。”他怎么知道我号码的？程睿看了看盯着她笑得一脸花痴的护士，仿佛被人看穿了的羞耻感又袭上心来：“谁让你多管闲事啊？”

　　那边听了也不生气，只低低地说了句：“存好我号码，有事，挂了。”挂了电话，赵昊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张胖子往后视镜里瞧了瞧，老板似乎在出神。他清咳了一声，问：“老板，去……去哪儿？”

　　“香格水榭。”赵昊低头玩着手机，张胖子只听见后边坐着的人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句：真是只小白眼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