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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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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ndelle王国,1853年,Elsa21岁)
主教呈上权杖宝球时,Elsa本想戴着手套去接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身为君王,若不能亲手执起礼器,亲手接过权力,加冕仪式的象征意义将大打折扣。身后这么多人看着,如若她暴露了魔力……Elsa又想起了8岁那年,地精长老医治Anna后展现给她的画面,直到现在,根深蒂固的恐惧还是如影随形。
正犹豫间,主教轻声提醒:“陛下,手套。”
Elsa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反抗情绪,垂眸看到自己的手,又强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脱下手套接过礼器,屏息以待。
“Elsa,你是女王,是姐姐,所以比其他人更守规矩,更加约束自己,”记忆中父亲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教导,“所有人都看着你,需要你来领导和保护。所以你要比其他人更坚强,更冷静,更自律。权力给人的感觉很美好,但也很危险,因为它可以腐蚀人心,伤害把信任交给你的人民。”
“就像我的魔力一样是吗?”
父亲一愣,随即沉重的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是啊。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当君王为所欲为的时候,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父亲的谆谆教导还在耳边回响,Elsa也立志要成为一个好女王,可她却将自己的加冕仪式搞砸了。
当Anna将那个男人领到她面前时,并说要和他结婚时,Elsa就感到事情开始失控了。虽然她涉世不深,却也能看出Hans的不对来——他完美得太不真实了,简直就是Anna想要什么样的人,他就表现出了什么样,而他们才认识多久?更别提当Anna邀他过来住的时候,Hans还立即答应了!
Elsa不是否认Anna的魅力,只是Hans的出现太巧合了,简直就像设计好的一样。
她得跟Anna谈谈,妹妹实在太单纯了,心地善良是好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Hans显得风度翩翩、英俊儒雅,却也不能在初遇时就将自己的信任和终身交付给这么个不知根底的人!
Anna却爆发了。
“据我所知,你只会拒人于门外。”
“Elsa,求你,求你了,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拒之门外?为什么你要跟整个世界隔绝?”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别说了!!!”
然后她的秘密曝光了。
Elsa慌不择路的冲了出去。打开宫殿大门,聚集的群众向她行礼,为她喝彩,口称“我们美丽的女王”。Arendelle人民爱戴她,但他们真的知道她是谁吗?对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个深藏于城堡中的女王,每日除了书信交流外都尽量避免与人接触。Elsa从未在民众前公开露面,不曾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讲,不会走进人群与大众亲民互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坐在书桌前,回信签字做计划而已。
为什么他们会爱戴一个连露面都不肯的君王呢?
他们知道她的魔力能将周围的一切,连同人民的热情完全冰封么?
此时此刻Elsa只想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间,锁起门,躲在后面,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身后已经有人追了过来:“她在哪!抓住她!”
“离我远点!”Elsa下意识举手抵挡,“求你们了,离我远点!”
冰霜从她掌中爆发,将公爵等人击倒在地。他指着她,大叫:“怪物!”
魔力彻底失控。
Elsa夺路而逃。她跌跌撞撞的冲出人群,紧紧抱住自己的手。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她必须离开,离开Arendelle,远离人群。Anna在身后紧追不舍,她能听到妹妹急切的呼喊自己的名字:“Elsa!Elsa,等等!”
她顿了顿,童年时两人的亲近浮现在眼前,然而这却更坚定了Elsa逃离的心——她的能力已经暴露了,因为她,Anna被迫在城堡中度过了十年孤独苦闷的时光;只要她离开,Anna就能打开城门,享受阳光、自由和人群的陪伴;只有她离开,Arendelle的人民才能过上安全的生活;只有离开,抛弃一切牵挂,她才能做自己。
跑到水边,Elsa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宫殿,她曾经的家,带给她二十多年安全与温暖的地方。还有他,无忧无虑的银发少年,永远在Elsa最需要的时候,坚定不渝的陪伴与鼓励她。
“Jack。”她无声的念,如同祈祷,不舍连着声音一起珍爱的藏在体内。
Anna的呼唤近了:“Elsa!停下!”
Elsa用力一闭眼,下定决心,踏上水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Arendelle。
(Arendelle王国,1853年,Jack141岁)
Jack Frost第一次认识Elsa的时候,已经在人间飘荡了141个孤独的年头。
事后他曾问过自己,若是知道结局,他当初还会不会飞那条路,看到冰雪城堡,然后爱上她?
答案是会,若有一个回到邂逅那天的机会,他甚至愿意以飞翔的能力来交换。
那天他刚在芬兰制造了一场大面积霜冻,给驻扎当地的俄国军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然后在他们的咒骂声中,哈哈大笑着飞往瑞士,准备去看他们对牛奶巧克力的研究成功没有。乘着凛冽的北风,Jack飞过波罗的海,却在挪威海岸线上远眺到了一个被彻底冰封住的港口。
“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自言自语了,“我不记得我碰过这里啊?”
他双脚一蹬,乘风而下,从人群中穿梭过去。这一带散落着很多独立小国家,各有各的方言,Jack并不常来。这地方貌似是叫Arenavirus(意思是沙粒病毒)或是Araneida(拉丁语,意为‘蜘蛛’)什么的,一个背山环水的港口小国,工业化程度不高,人民看起来都挺淳朴。
城市被冻得很厉害,霜雪遍地,道路两旁灯柱上挂着紫绿两色的条幅,一边画着黄色番红花形图案,一边画着戴王冠的女子头像剪影。Jack找来找去,终于在一家商店招牌上找到了此地的名字:Arendelle。
“原来是Arendelle,”Jack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只记得这里的巧克力霜花很不错。不过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时候这地带不该是冬天啊。”
戴毛帽的卫兵手捧毛织物在街上穿梭,领头一个赭色头发的年轻人将毯子分发给群众,看样子Arendelle的冬天是突如其来的,民众都没有准备。Jack挂在房檐下听了会儿,发现人们都在谈论一件事——加冕礼当天夜晚,年轻的女王Elsa逃离了Arendelle,并将整个王国冰封住了。
“冰雪女王?”Jack很感兴趣的摸了摸下巴,“居然真有啊?”
他不免起了些好胜心,小腿一绷跳到屋顶上,仔细听人们说话。女王的位置没打听到,却听说了不少别的事,什么女王从小不喜欢见人啦,轻轻一碰就把喷泉整个冻住啦,在晚会上跟妹妹吵架随手甩出冰刺啦,Anna公主已经骑马去寻找啦什么的。Jack听得津津有味,对未曾谋面的女王充满了好奇。一个拥有冰雪魔力的人类,力量可能还比他的强,怎么看都比打雪仗和巧克力有意思多了。
再听不到新鲜消息后,Jack勾起木杖,呼的一声冲上天空,手搭在眉上四处张望。一个羞于见人、不畏严寒的冰雪女王会躲到哪儿去呢?片刻,他冲着王城北面的雪山处直飞过去,预感能在这儿找到女王。
后来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在这个方向他第一个找到了Elsa。
首先映入Jack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城堡,背靠皑皑雪山,层楼叠榭,琉璃万顷,尖顶高耸入云,可谓是琼楼玉宇。游荡这些年,他见过的巍峨建筑数不胜数,米兰大教堂,印度泰姬陵,法国罗浮宫,甚至北京紫禁城,但没有一座像眼前的城堡一样雕栏玉砌,神工天巧。
“哇哦,”他叹道,抚摸着大门前弧形阶梯的扶手,“这是……冰?”
上帝啊,冰做的城堡!
Jack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搂过木杖,脚一蹬冲上天空,绕着城堡外围盘旋往上飞。城堡的建材都是完整的冰板,普通冰强度根本不足以支撑这巨大的架构,这冰显然含有魔力,定然是那位冰雪女王的杰作了。Jack干脆直接踏着墙面垂直向上奔跑,一直跑到尖顶上,扛着木杖金鸡独立的站在上面,眺望日出东方的绚烂奇景。
琼楼金阙,美轮美奂。听说女王是孤身一人出逃的,如若此城是她一人独自建造的,那Jack真是心服口服。能造出这座奇迹的人,心中定有一方净土,怎么也不像人们议论的那样,是个冷血的怪物。
忽地,楼下有了动静。天台上的门打开来,走出一条修长的背影。女子身材纤秾合度,步态优雅轻盈,贴身鱼尾裙摇曳生姿,自带一番风流别致;这样的低温中,她竟裸露着肩头,被拖曳在身后的半透明长披风一衬,白皙如玉兰花苞,楚楚动人。一头银发凌乱得恰到好处,被朝阳镀上一层金光。女子走上阳台,凭栏远眺,那背影竟是透出些孤寂寥落的意味,看得人心弦为之一颤。
Jack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要有血流出来了。
他捡起木杖往下一跳,轻轻落在天台上。虽然女子看不见也听不到他,但Jack还是不忍心打扰她的独处。朝霞中女子周身透出一轮淡淡的光晕,美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Jack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唐突了这举世罕见的美丽天使。
他蹑手蹑脚的飘过去,距离够近的时候,悄悄摸了摸她的半透明披风,随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布料……难道是冰做的?”
突如其来的,女子猛然转身,看到他后,蓦地发出一声惊叫。她仓皇的后退一步,慌乱间踩到裙摆,身子失去平衡,竟向后从栏杆上摔了下去。
Jack倒抽一口气,也不管自己能否碰到人类了,下意识冲过去把她抱了回来。冰灵一手搂着女子的肩,一手环住她的腰,斜45度角凭栏而立,惊魂未定的道歉:“天,我说,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能……哇。”
他现在才看清她的长相,撞上那双秋水盈盈的海蓝色美眸,Jack瞬间被剥夺了语言能力。唔,可能连呼吸都一块儿剥夺了。有可能,不过当时除了她那双眼睛,他别的都记不太清了。Jack仿佛能看到某长翅膀的小屁孩在天上快速张弓搭箭,将金箭接二连三嗖嗖嗖戳进他的胸口——心脏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Jack Frost,飘荡百年,潇洒不羁的冰霜精灵,很落俗套的一见钟情了。
天使瞪大眼睛看着他,脸色发白。Jack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人家,以一种极为亲密的方式,双方的鼻尖相距不到十公分;把她吓得翻下楼的是他,现在他还傻愣愣的盯着她的脸看。
他赶紧退回安全地带,站直身子松开她,语无伦次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真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以为你听不见我说话,我是说,人类一般看不见我……啊啊啊不是,我不是说你不是人,我的意思是你不像人……”
感觉自己越说越不对,Jack一巴掌拍到额头上:“哦上帝……我是说,你太美了,美得不像人……”他深吸一口气,放慢语速,“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天使,不是真人。”
天使微张檀口,愣愣的注视着他。Jack脸热得快冒烟,心里把自己抽了一遍又一遍,正想着自己要做点什么来弥补,那一双动人的蓝眸突然亮了起来,笑意在她唇角绽放:“Jack?”
“啊?”
Jack还没搞清情况,佳人就攥住了他的手,一脸惊喜交加的看着他:“Jack!是你吗?”
“什么……”
她突然扑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Jack猝不及防,被撞得一屁股摔在地上,还被惯性带得向后滑了一点距离。天使紧紧搂着他,声音微微发颤:“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Jack大脑彻底死机了:“呃……”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噢,Jack,我又搞砸了……”
Jack下意识回话:“什么搞砸了?”
“加冕……”她轻轻啜泣起来,“我有魔力的事暴露了。Anna,她要嫁给一个刚认识的男人,我不同意,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她抢了我的手套,我……当时太生气了,甩出了一圈冰刺!”
加冕?甩出冰刺?看来她就是冰雪女王Elsa了,可她为什么对自己很熟稔的样子?还有Anna是谁?Jack有点头晕,下意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Elsa的身子又香又软,体温比一般人低些,但肯定在零度以上,为什么穿着冰做的裙子一点事也没……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上是什么香味,栀子,茉莉,还是莲花?有种优雅轻盈的感觉,闻起来很甜……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见鬼,重点是什么来着?
Elsa的嗓音极好听,不算纤细,却很纯澈,优雅掩着深层的脆弱,仿佛Arendelle铺天盖地的冰雪。Jack从她语无伦次的话里听出一些端倪,女王似乎是在封闭环境中长大的,且不能很好控制冰雪魔力。Elsa语无伦次的倾诉中混杂着强烈的恐惧和解脱,她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面貌,但却对他毫无防范,甚至还有些依赖。
Jack机械的拍着Elsa的肩膀,心中疑问越积越多:“呃……你什么时候到山里来的?”
“昨天……晚上。”Elsa松开他,轻擦眼泪,语气坚决:“我再也不回去了!Anna可以继承王位,我在这里就很好,不会伤到任何人。”
“你要留在这?”Jack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生产设施,“就你一个人?”
“是。”Elsa也看向外景,唇角浮起释然的笑,柔声道:“这里很好。我本来就不该生活在人群中,这里适合我……很自由。”
Jack欲言又止,Elsa说得简单,却掩盖不了她放逐自己的事实。Elsa的逃脱肯定有更深的原因,能促使她放弃一切权利义务,斩断所有人脉,跑到寒冷北山中孤独生活。可他不知怎么问出口,她似乎对他很熟悉,他却是第一次见她。
“谢谢你,”女王温柔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素手抚上他的脸颊,“谢谢你能来,Jack。”
“呃……”柔软芬芳的纤手贴在脸上,微凉又舒适,Jack脸上有些酥麻麻的痒,眼角余光瞥到光可鉴人的地板,果不其然,他脸红了。这可真是……谁知道冰灵也能脸红?
Elsa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喜,蓝眸脉脉如水:“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真正碰到你……”说到这,她眼里浮上一丝好奇,“你怎么从镜子里出来的,Jack?”
Jack脱口而出:“镜子?什么镜子?”
Elsa终于感觉到不对:“Jack?你……是Jack Frost吧?”
“呃,嗯,那个,我的名字是Jack Frost没错……”Jack顶着她期许的目光,硬着头皮坦白,“就是,呃,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溢满喜悦的蓝眸瞬间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