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女的明媚日常》西井素

21、第021章

　　县君品级不算高，却至少远胜毫无品级的世家贵女这一头衔，亦有些微俸禄可得。
　　且皇后赐封，与有荣焉。

　　尤其落魄些的家族，得了这份荣耀，求亲的人家都会高上几等。
　　一如前年，已经降袭为三等候的忠义侯府家大姑娘，便是封了香河县君后，嫁给了中书侍郎严大人家二房长子严峰。严大人尚在壮年，已为朝廷三品大员，前途不可估量。

　　灯谜猜过后，还会让三位公主会来各选一盏自己喜欢的花灯。
　　为公主选中的，其母妃亦会赠予花灯主人一样礼物。因此，花灯做得漂亮些，也是要紧的。
　　宁臻瑧担心顾书英不适应，自然是陪在她身边，两人一人挑了一个宫女，便过去了偏殿。

　　偏殿是安排好的，总共有三排座位，竖排间有屏风为遮，前后两座间也离得远，大家彼此间是看不到的。
　　顾书英挑的那名宫女叫可玉，其貌不扬，手指却纤细漂亮，看着便是个灵活的。
　　可玉年纪不大，因为手艺好，才成为这次为贵人们做教引的宫女，说话的声音还有几分胆怯：“姑娘可以先在图纸上画上喜欢的花样，奴婢再给姑娘瞧瞧怎样做好看。”

　　“我画不好，就描绘给你吧。”顾书英摆摆手，她才刚练好字，画画可还画不来，“我想要一盏梨花灯，要开得很盛的几朵并着。”
　　想起自己那支桃仙的珠花，又道：“最好拼出来还是一朵大梨花。”

　　花灯不比首饰的精细，时间也赶不及，要做成这样就有些难了。
　　见可玉面露难色，又不好启齿的模样，顾书英又道：“若是觉得难了，那你说怎样做好？”

　　可玉愣了愣，还没见过主子问下人的意见的。
　　又见她眼神真切，并不是反问来难为自己的，才开口道：“奴婢觉得，姑娘的想法很好，只是这会儿时间紧迫，形状是难以做到那样细致规则的，不如就五朵梨花为一簇，呈不规则型，最好不做梨花白，换鲜艳些的颜色或许别有意境。”
　　顾书英一听，便觉得眼前一亮，直道很好。

　　别的姑娘们都是有备而来，对自己要做的花灯早已有了精密的构图，都伏案认真地画着，而顾书英则已经动起了手来。
　　先是以钢丝盘出底盘与构架，这根基的活儿自然是可玉做的，她只负责将各种颜色的纸裁剪开。
　　虽然没有图纸，模样不具现，却空间反而大了。

　　改了几遍花型，便定下来了。
　　颜色是渐变的，外头的红，里头的白，层层叠叠，又都是浅浅的颜色，比想象中还要精巧几分。
　　顾书英这个梨花簇花灯，虽然有几分繁杂，但省去了作画的时间，和大家也大致同时完成。

　　宫女们将花灯带去了正殿，片刻，她们也被叫回了昭阳殿。
　　一张紫檀木长桌上，放着十只各不相同的花灯。

　　牡丹花灯有两只，一粉一玫，粉的花苞欲张，玫红娇艳盛开。
　　再一只海棠，一只桃花，一只百合，一只荷花，一只凤仙花，一只木芙蓉，一只玉兰花，还有便是那一簇梨花了。

　　皇后看着顾书英开口道：“英姐儿，你远来京城是客，你先选吧。”
　　顾书英看了看，挑了那只粉嫩俏丽的桃花。

　　第二个挑的是姜玉婵，她上前便提了木芙蓉。
　　接着是宁家二姐妹，宁窈瑶拿了海棠，宁臻瑧拿了顾书英的梨花。

　　最后清远侯府的钱二姑娘钱玉婉选时，只剩那只有些普通的荷花了。她有些微红着点，低声道：“娘娘，这只荷花是臣女做的——”
　　羞羞娇娇的模样，还有些可怜。

　　“那你问问，谁可与你交换？”皇后问了问，看向众人。
　　而众人却大多都看向了顾书英。

　　她们眼中，如今殿里的几位姑娘，还是属她最末等。
　　顾书英无法，虽不喜欢那朵荷花的普通，却还是上前，与她换之。
　　最后有灯谜的，恰恰有那只桃花灯，彩头是三彩之一的物。

　　另外两题分别在梨花与粉牡丹里。
　　梨花里的灯谜是：
　　身上穿红袍，肚里真心焦，惹起心头火，跳得八丈高——猜一物。

　　一看此题，宁臻瑧想也不想，脱口便道：“这是爆竹。”
　　皇后与宁贵妃皆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当下赐封了晋阳县君，得月供俸银110两，禄米110斛。

　　粉牡丹是梁王府梁三姑娘得的，里头的灯谜是：
　　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行，卧也是行——猜一动物。
　　梁三姑娘静静想了想，胸有成竹道：“是鱼。”

　　而桃花灯里的灯谜，却是一片空白，只在末端写着，打一字。
　　大约钱玉婉是确实平庸了些，想了半晌，答了个无字。

　　皇后摇摇头，又将题目转回了顾书英手中：“英姐儿，花灯是与你换的，你若能答上，这彩头便是你的。”
　　前面那两题，她倒不一定能反应过来，这题却是来自民间，她自信满满地回道：“这是个迷字。”

　　大殿里响起了众人恍然大悟的声息，皇后亦笑着让人将这份彩头拿了出来。

　　凤首玉笄还需要工匠在上头刻上顾书英的名字，得迟些拿上来，另一份则先赏了来。
　　是天青色、浅蓝色和杏白色的三匹桃国进贡的月影绸，绸缎如月光般柔和华丽，颜色鲜亮之中又显温柔。据说其染料极其难得，确实少见。

　　皇后让大家将花灯放回长桌，对一旁的芳茗说道：“让三位公主进来吧。”
　　芳茗自正门出去，很快就领着三个十来岁的姑娘进了来。

　　年纪最大的，一脸高傲，进门与皇后见过礼后，走向了姜贵妃，再目中无人了。
　　这便是姜贵妃所出的大公主，莲华公主。

　　另外两个并排着走来，步履轻盈，可见此时心中欢愉。
　　这两个都是宁贵妃所出，个高些的，是长乐公主。有些稚嫩的，便是才将将十二岁的三公主，清瑶公主。

　　长乐公主仿佛是一眼就被梨花花灯吸引了，还未等皇后开口，便上前拿起那只花灯。
　　“母后，儿臣喜欢这只，姐姐与妹妹都不喜欢梨花的，她们不会有异的。”

　　宁贵妃皱了皱眉，无奈道：“娘娘还没开口，你就这样没规矩。”
　　“罢了，难得长乐这样喜欢一次花灯，让她得去便是了。”皇后爱怜地抚了抚长乐公主的头，回道。

　　“莲华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她向来不与妹妹一般计较。只是宁妹妹，不是本宫说你，你是该少操心些江山社稷，多管教管教女儿才是。”
　　“姐姐说的是有道理，只这不过是孩子天性，又是家中，让她们自在些倒也无妨。”

　　姜贵妃不理会，而是对转身对清瑶公主道：“姐姐该礼让妹妹，清瑶你先去选吧。”
　　清瑶公主或许因为年纪小，是三个公主里最喜欢花灯的。她拿着桃花灯、玉兰花灯不放，眼睛还瞧着那两只牡丹花灯，最后几番取舍，还是留下了桃花灯。

　　莲华公主便是拿了与自己母妃衣着上一样的海棠花。
　　海棠花大约是姜家的挚爱，它亦是出自姜玉婵之手。姜贵妃十分大方，赐了姜玉婵一只自己新得的点翠金簪，上头嵌着红玛瑙与祖母绿，色彩明艳，富丽堂皇。

　　桃花是宁臻瑧做的，因而她今日既得中了灯谜彩头的头等，还收获了宁贵妃赏的珐琅彩扇形金步摇。
　　展开的扇面光芒四射，还兼有以善为本的寓意。

　　那一簇梨花，其实众人都很喜欢，层层渐变的色彩，生动的外观，巧妙的设计。
　　“这梨花灯是谁做的？”皇后问道。

　　“娘娘，是臣女的，不过造型是可玉替臣女设计的。”顾书英忙上前回答，推掉这设计，不是不想得夸，是怕弄巧成拙。
　　万一让她再画一个别的怎么办？

　　可玉忙跪了下来：“回娘娘，主意是顾大姑娘提的，只是于制作花灯没有经验，才是由奴婢制作的主体。”
　　“你不必紧张，做得这样精巧，也难怪顾大姑娘会夸你。”皇后又望回了顾书英，继续道。“大家做得都是姹紫嫣红，英姐儿怎么想要做这素净的梨花，却又添些颜色？”

　　“臣女昨夜刚好观了那场大雪，脑中满是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便想着做一簇梨花灯应景。可又觉得，春日将至，多些颜色或能更有意思些。”
　　“正是正是！”长乐公主又未等皇后开口，插言道，“儿臣见到这梨花灯时，便想起了昨夜雪景时，也想着这句诗。”
　　言罢，又走到顾书英面前，回道：“你就是顾家的英妹妹？本宫的新表妹？”

　　“大约——是吧。”这活泼的小公主，倒叫顾书英有些不知所措。
　　“好极好极，竟与本宫心有灵犀。”

　　宁贵妃笑眯了眼，从身后宫女手中的匣子里，掏出一对小巧玲珑的累丝葫芦形耳坠，递给顾书英：“英姐儿，这是当年你娘送本宫的，本宫一直十分珍爱。难得今日阿浅又选了你的花灯，亦是缘分，便送还与你吧。”

　　听得是母亲旧物，顾书英心中更欢喜了几分，越发觉得那对小葫芦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