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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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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白景懿道:“朕下令将白寅昊和满主抓起来,在大理寺悄悄处死。大理寺的人朕信得过,他们不与任何人为伍。”
“哇,白景帝,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久年故意调侃。
清河解释道:“要是能轻而易举将满主抓获,我也无需计划如此多年了。满主看似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一身奇功了得,千人都难降住。我现下担心的正是满主是否会把此能力传给白寅昊,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无怪满主每次进出养心殿脚步都极轻,换做常人根本办不到。这么多年,身边竟养着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白景懿倒抽口气:“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降伏他们?”
清河淡淡:“不经历一场大战是不可能,无法巧取,便只剩硬战。既然一千人无法制止满主的功夫,一万人总可以。”
“朕可以借你一万精兵,但是必须尽量减少伤亡,这是身为帝王必须。”白景懿虽然答应的快,可一万精兵哪是说要就能出现在眼前的。
清河胸有成竹道:“那是自然,我会将战场放在荒无人烟的万绝谷。还请白景懿替我准备最快的马,清河要施计将满主和白寅昊二人分作两处解决。对了,还有方才焚烧书库是久年所为,清河出此一计就是为引诱满主上钩。”
久年不满道:“喂喂喂,出卖我也别这么快啊。”
清河脖子间的绿纹似乎更深,他淡淡道:“焚烧书库的罪我们让惠单背,白景帝将她抓入地牢后要严加审问。我在地牢时,看到地牢窗外有不少夜鸟,应该都是给白寅昊通风报信用。白景帝配合演一场戏,假装将惠单拷问至死,如此能彻底激怒白寅昊,让满主和白寅昊分头行动。其外,在我回万绝谷后,你把惠单也带来,她是唯一能让白寅昊动摇的人了,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打败他们的可能。”
语罢,投向白景懿一个肯定的眼神。
白景懿心领神会点头,唯有让惠单死,才能彻底激怒白寅昊,满主和白寅昊其中必有一人会离开皇城追杀清河,就此将他们二人分开。
清河问道:“白景帝手下有多少可自行调动的兵?”
这也正是白景懿担心的问题,他眉头紧锁道:“除去三千皇城禁军,还有邻城三万,但从邻城赶到皇城需两天两夜。”
清河从马车底端的松动木板取出一张纸,其上画着皇城及附近百里的地势。他在纸上一点,绿色的光瞬间烧出个小骷髅:“无需赶到皇城,此处是万绝谷,三万精兵赶到此只需一日半。”
“要如何行事?”
“我会带着满主和白寅昊兜圈子浪费时间,我出逃后,应该是满主追来万绝谷,我会派清河茶楼的人解决满主。而留在皇城的白寅昊,我会亲自来对付,将白寅昊骗到万绝谷,如此一来一回,刚好一日半,足够援兵赶到。”清河掌心亮起绿光,纸张旋即凭空燃烧,化作灰烬纷纷扬扬:“白景帝王该回去了,记得先去地牢拷问惠单,次日入夜后去胭脂宫魏言。不出我预料的话,白寅昊会来胭脂宫逼你改立太子,我会在那时候出现来救你,随后我们便往万绝谷赶。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可以出差池。”
清河没有同白景懿解释过多,多则乱。马车中途稍停,白景懿换上另一辆马车疾驰回宫。
清河听着辘辘声远,心底的不安陡然升到极致:“制蛊之书已经烧尽,我为何还是觉得不安。”
白景懿回忆着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好比一场噩梦,却又那么真实。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因着黑云密布,光亮照不进地坛,久年和白景懿便一路往上走,顶端处的天窗可以看到外头,估摸着天快亮,三万精兵很快赶到。
塔楼外,清河陷入苦战,原本白景懿的一百兵士倒地不起,水埃和雪葵也已被打倒在地,可她们依旧不肯罢休,水埃助力,雪葵咬着牙不断扩大纷飞白雪争取时间。
白寅昊俯下身去,右掌倏然探出,竟然极是轻松地一把攥起清河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揪提了起来。
“满主本想放过你们,隐瞒下多年前真相,你们偏偏不领情,一次次破坏他的苦心经营。”白寅昊低声着,璨亮的眼瞳直至望着眼前的清河。
清河清冷的面上是无法掩藏的疼痛,却不言语,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线,似在极力控制着体内的蛊毒,只是那双往日里清淡的眸子,此时此刻竟然昏黑朦胧,再无半分清凉之色。
“忍着干嘛?何必露出大义凛然的愁苦痛恨表情,像曾经一样暴走,否则你毫无赢的可能。”白寅昊笑问着。
他的语气轻狂又疏冷:“不敢了?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你狠不下心杀我,让我都开始怀疑你是否真想报仇。亦或是……你想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都因你曾经的蛊毒暴走而死去。就算将外藩人赶出皇城,被你害死的人都回不来了。还有水埃,她也被你亲手推入池子。这一切,当真都要拜你所赐——哈哈、哈哈哈——”
“够了!”他不能,他确实不能让蛊毒暴走,不能再次犯下曾经的大错。
低清的厉咤从清河口中喝出,那一张清冷的面容上终于出了狠戾的神色:“就算不用水蛊,我也不会叫你再猖狂下去!”
“哦——?”
拖长的语调里有轻蔑的意味,白寅昊面上展露出藐视的神情:“那我就不同你玩乐了,现下就毙了你。”
一语未毕,白寅昊的袍袖便如同被烈风鼓荡缩卷成一只坚硬的黑色剑矢,直直地刺向清河的心口!
电光火石般的瞬间,清河急速在掌中凝起绿光,落在地上的长剑飞入手中,有细碎的绿光随着他单手飞快的舞剑而迸散出来,如同绿色的细雪一样飞散在空中。
“你——”
白寅昊未料到清河剑术了得,方再次运气的瞬间,从远处射进来的长矛横扎入他足前的土地。
“大胆狂徒!皇城军在此,休得放肆!”为首的将军一声咆哮,他身后的三万精兵已密密麻麻排开,将塔楼重重包裹。
黑色的剑矢没有穿过清河的心口,巨大的冲击力仍使他踉跄后退,仿佛遭到重创般将长剑扎入途中,支撑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他脖颈间绿色的经脉跳动着,泛着幽幽浓翠微光,其内鲜红的血色渐渐停止流动。
眼见大部队终于到来,水埃倏地松开雪葵后背,紧着上前搀扶清河。
清河颤抖着身子,凌冽道:“三万精兵在此,即便你有登天的本事,如何扛得住三万箭矢同时射向你?”
片刻前的鹅毛大雪瞬间变得零零星星,白寅昊立在原处环顾四周,愈来愈多的精兵密集包围,他突地哂笑出声:“原来如此……你在拖延时间,你料到我无法一下子制伏那么多人。”
“收手罢。”清河幽幽道,殷红的细丝伴随着他开口的动作溢出了那张渐无血色的薄唇。
收手?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刻,让他收手?
“呵、呵呵……当真是有趣啊……”
白寅昊叹息着,却又难掩得意与欢喜之情:“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拾你们!”
语罢,黑色的光亮骤然亮起在三人周围,犹如实质般包裹住清河、水埃和白寅昊三人。雪葵大惊之下敲击光壁,可无论如何都进入不了其内。落雪飘不进去,清河心口的伤便会加速裂开!
“白寅昊!你究竟想做什么!”水埃不复往日恬然安静,面目狰狞着架势:“你休想,我体内都是水蛊,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死?那又如何?”
那样阴狠的语气与神色,比邪魅还胜过几分,白寅昊经脉突兀的手凭空攥紧,如同隔着空捏握住水埃的脑袋——
白寅昊得意着:“你可别忘了,你体内的心蛊可比清河多的多,也比他容易控制。”
清河大惊,咆哮出声:“放开她!”
沉重的捶打一响一响鼓荡在水埃脑中,那样闷闷重重的声音,嗡嗡地在耳中回荡着,仿佛都敲在水埃的心上,震得她几乎便要站立不住。
细凉的白色微雪从天际纷纷扬扬地翻滚而下,可乌黑光壁内却丝毫不受影响。清河伤得愈发严重,他已失去站立的力量,半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水埃眸中失去神采,缓缓从地上捡起长剑。
她步步靠近,可眼中分明含着泪水。
“清河……你以为犯下的错可以弥补?”她抬起剑,正对上清河心口:“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想着如何才能救你出去。研制心蛊也好,给你疗伤也罢,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你将我推入池子,给了我无穷无尽的折磨和后悔。”
这些,清河又怎会不知,水埃沉入池子的那么多年里,他反思过,在万绝谷底时他看不到她的模样,听不到她的声音,所有的印象都是那个救自己的红衣女子。她费尽心思的,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
他却深深伤害了她。
水埃含着泪,步步靠近清河:“你相信转世么?今生今世我们被命运作弄,但求来生。”
光壁外俱是拿着刀枪乱砍的人,他们想要破开光壁,尽都是无用功。铿锵声中,水埃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仍清清楚楚。
“杀了他,你们就解脱了。”一旁的白寅昊讽笑一声:“成日里摆出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年害死他么多人,可不比满主杀的人少。你,清河,满手污秽,凭什么活在世上。”
白寅昊此言一出,清河猛地呛出口鲜红,却是唤作温和语气对水埃道:“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你想杀我,我认。可是我希望死在你清醒的时候,水埃,快醒醒,你被心蛊控制了……”
“心若无蛊,又怎会被控制!”白寅昊厉声。
伴着他一声嘶吼,水埃猛然挥下长剑,竟被清河空手接住,鲜血瞬间顺着骨节分明的指汩汩流下,他依旧缓声:“你若是恨我,我也无法。我是不知,你竟会恨我至如厮地步……看到我,陪着我,对你来说无疑是场折磨。”
握着剑细细颤抖,水埃分明是在同心蛊抗争,她想开口,被血水浸染的唇瓣牙间,满满都是猩红。
“杀了他!”白寅昊再次指示。
水埃的理智与心蛊冲撞,她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忽而‘通’声下跪,深深地俯首下去,倒在冰冷的地上。
悠长的口哨声随即响起,围笼的人群散开条路,自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