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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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个一个人地试探，收集能量，实在是太低效率了。”王崇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们早在两年前就发现这样行不通了，所以我提议先让地球人面临生命危险……然后异星（KKAK）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不会有人犹豫的，所有人都会迫不及待地戴上收集器，成为异星的财产。”
“只是他们不知道，戴上收集器……死亡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王崇的笑容如同蜜一般甜，可在小温眼中，他的笑透着吃人的诡异，王崇得意地看着小温：“你不会真信了吧？真的以为我会允许另一个地球人和我一起随着舰队航行？”王崇举起那把扫描枪对准小温，“我连陆晴都能抛弃，区区一个小保安也敢妄想与我并肩？”
“对，快跑吧。”王崇对着小温毫不犹豫狂奔离去的身影吼道：“快跑吧，即使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说着放下了扫描枪，抬头看向时不时闪屏的大荧幕：“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我要永生了……”
小温一路狂奔到大厅，与他预想中的一样，大家都正站在大门前抬头望着天空。门外的空壳也已经失去了活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大厅。甚至小温大摇大摆地接近了他们身后，也没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他。
吴光伟倒是瞧见他来了，张了张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好像已经走到绝路了……你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必看了。”小温知道老吴指的是天空上的投影，可即使知道也无法将众人从消沉的情绪中拯救出来。
吴光伟看了看与自己一门之隔的空壳们，低声说道：“这些人在投影出来的一瞬间就倒下了，我们凑近才发现他们被吸干了。”小温走了过去，手搭在吴光伟的肩膀上，才发现他浑身抖得厉害。
吴光伟朝着小温露出一个悲戚的笑来：“我们都要变成这样了是不是？”
“我们不会的，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陆晴皱着眉头回答道，抬眼瞧见了温玘，径直朝他走了过来，说道：“卡卡？”她想同自己最得力的伙伴商量眼下的情况。
等待着陆晴的却是沉默。
温玘摸了摸后脑勺，通讯器还好好地嵌在他脑后，可卡卡却没了声响。陆晴同温玘对视，陆晴紧张地追问道：“方才你去的是地下室？发生了什么？卡卡呢？”温玘仔细回想，却没发现哪有不对，但还是对陆晴一一说明。
“……难道说卡卡被回收了？”温玘提出一个可能，卡卡时不时就会提起自己对被回收的担忧，以如今的状况来看，温玘不免联想到这方面上。陆晴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不可能，陆佰都还在这儿呢，卡卡怎么会被回收？”说着就指向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当时陆佰就好端端地站在那陪她一起看着天空。
而现在两人顺着陆晴的手指看过去，原本陆佰所在的位置竟然空无一人。
“……陆佰？”陆晴意识到有些不妙，开始呼唤起陆佰的名字，“陆佰！”
陆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闻声望来的几十双眼睛里没有一个属于她的陆佰。陆晴站在原地，忽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小温见状连忙扶住陆晴，陆晴勉强站住了，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小温的外套：“你看到陆佰了吗？”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可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温玘心底也知道情况不妙，但为了安慰陆晴也只好劝道：“说不定她只是回房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找，陆佰那么贪玩，说不定只是看腻了天空而已……”
“对。”陆晴用手揩掉脸上的水，“现在就走。”
“……你们不要找了。”大厅角落里传来卡卡的声音，陆晴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一只六足的小动物缩在展示柜后瑟瑟发抖。陆晴用力将卡卡拽了出来，逼问道：“你说不要找？凭什么？她在哪？！”卡卡声音颤抖着，把身下的本子露了出来：“陆佰说要把这个给你，叫你不要去找她……”
陆晴将脏兮兮的本子捡起来，这本子她在陆佰手里看过很多次，是陆佰的日记本也是陆佰的心爱之物……陆晴总觉得日记中有自己不想看的东西，她不忍翻开也不想翻开。于是陆晴将卡卡拎起来再次逼问道：“我没有空看这个！你既然知道她去哪了，你就干脆的告诉我！”角落里的动静不小，将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卡卡就被众人围了起来。
卡卡像没头苍蝇似的在人圈中打着转，就是不肯将陆佰的行踪说出来。就在陆晴捏住卡卡的脖子时，卡卡忽然说道：“快找东西掩护好自己！”一直看着天空的吴光伟也大喊道：“所有人卧倒！趴下！！”他喊得撕心裂肺，众人皆是一愣，紧接着门外的景象消失不见了，能看见的只有玻璃门上忽然多出的密集裂痕，下一秒玻璃炸裂开来发出爆响，碎玻璃裹着砂石被冲击波喷射到大厅每个角落。
陆晴被陆重八死死地护在身下，她脸颊紧紧地贴在大理石地面上动弹不得。不知是碎玻璃砸在身上太痛，还是她从父亲手臂缝隙里看到的那一行字太刺眼，陆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奔涌而出。大楼外传来如同下冰雹一般的鼓点声，陆晴还听到几声惊呼，可她无心再去处理那些事了，她眼里只有日记本上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成为人。
你想成为人，那你要去做什么？陆晴的一只手掐住着卡卡的咽喉，她愤怒地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信任的同伴。陆晴被压在最下面，声音十分微弱，可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分毫：“你说还是不说？”卡卡在她手上颤抖着不住地道歉，六只脚胡乱地踢动着：“对不起，陆晴……对不起，我没有选择，对不起，陆晴……对不起……”
“我真的输不起了……我对不起你，陆晴。”卡卡的声音哽咽而恳切，陆晴听着却只觉得绝望。
王崇将传送仓激活，在等待充能的时候打开了地下室的内门，他为自己准备的陆晴就存在放在内门后的房间里。“陆晴，出来，我们要走了。”王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肩膀上的重担终于消失了，他完美地完成了所有任务，克服了一切艰难险阻，将收集器传播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而现在就是他领取自己最终奖励的时候了，只要他带着陆晴到达舰队，他将获得梦寐以求的永生。他将跟随舰队见证历史，成为宇宙航行经验最丰富的地球人。
“这一天。”王崇双手握住陆晴的肩膀，同她分享这一刻的喜悦，“终于来了！”陆晴微微一笑，唇瓣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王崇这才想起陆晴还在‘禁言’中，为了听到陆晴的感想，王崇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陆晴的禁言。
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女人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王崇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最想将此刻的心情分享给真正的陆晴，可真正的陆晴已经不会再作出任何反应了——因为他亲手结束了对方的生命。而面前的陆晴，到底是陆晴在笑呢？还是仿生人为了生存而笑的呢？
“快说点什么。”王崇催促道，“你是陆晴，这种时候总要说点什么的，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不要让我失望。”
陆晴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什么，歪着头看着王崇：“王崇，我想告诉你，如果异星欺骗过每一个被寄生的人，那么你也不会例外。虽然亲眼见证你的消亡对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但我还是不想便宜了你这个王八蛋。”
“现在你可以再次享受失去陆晴的快感了，王八蛋。”陆晴迅速地说完这一句话后，一条巨大的触手忽然将其卷上了天花板。震惊之下王崇抬头去寻找陆晴的身影，却没在天花板上看到任何东西……可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却在他头顶响起，就像是消失的陆晴被——
王崇冲进陆晴之前所在的储藏室，发现他准备的其他仿生人都已经七零八落，早就失去了生命特征。一股绝望涌上了王崇的心头，他千辛万苦提取了陆晴的记忆和设定，全部输入到了这个仿生人的程序中……可万万没想到，陆晴会反抗他，厌恶他，就连陆晴的仿生人也不肯屈从于他！
他是必须找到替代品的，早在一年前，王崇就发现自己格外恐惧独处。当他一个人时，总会有些怪异的感觉在，就好像……他正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可他双手犯下的罪行，却逼着他不得不独处，在这无限的恶性循环中王崇愈发感到恐惧，可他只能继续这样恐惧下去，异星面前没有退路。
后来王崇听说了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能真正地一个人活下去，因为脱离人群的人即使食物充足也会因为心理问题而孤独致死……这恰好给了他惧怕孤独的理由，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准备，计划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了！
不，他还有其他的陆晴呢！王崇想到研究所里作为失败品存在的仿生人数不胜数，只要他带上一个，不……尽可能地多带一些！无论是谁，只要能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让他能熬过漫长的航行，保证他不会出现心理问题——
王崇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上，可以往随处可见的仿生人却在这紧要关头不见了踪影，王崇打开临近的几个房间，里面全都空荡荡的。“一定会有的。”王崇疯魔了似的念叨着，“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可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提醒他，仿生人并不能真正替代人类。
“什么一个人？”王崇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陆晴就站在不远处，神情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王崇愣了愣脱口而出：“陆晴？”“嗯。”不远处的陆晴轻轻点了点头。
王崇狐疑地看着陆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是真的，于是王崇十分坚定：“……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陆晴！”可他下一秒又不确定了起来，面前的陆晴给他一种难以抗拒的熟悉感，这是已死的陆晴和消失的仿生人都没有带给他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出现在曾经的陆晴身上……
那个被系统控制迷惑了的陆晴身上。
也是他最钟爱的陆晴。
陆晴就站在那迷茫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抗拒十分困惑。对，那双眼睛里没有厌恶和恨，有的只是迷茫和单纯，王崇着了迷似的看着陆晴，他的直觉此时已经没了用处，他心底只剩下一个声音——
“到我身边来。”王崇直起了身，终于对陆晴伸出了手臂。只见陆晴点了点头，望向他的眼睛里满是欢喜和期待，正如他记忆中的陆晴一样。王崇抱住了扑向他的陆晴，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终于不是孤单一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第九十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