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妖》辞月照人

11、第11章

　　珹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脖子窝在椅背上有些落枕了，起来是颈椎带着有些头疼。他皱眉转了转脖子，车中除了他只剩白臣雪一人，而白臣雪此时正在费力开车门。
　　“车门被锁了？”珹试着去开身边的车门，车门如所料一般，纹丝不动。他将车窗尽数打开，看见外面端端正正地贴着一张符纸。
　　“弟弟回父母的屋中找线索，让我在车里等着。”白臣雪认真解释着，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褐色的眸子少了彼时的哀意，只是淡淡地接受着。
　　珹尝试着将手伸出，指间刚刚触到符纸就被升起的烈焰灼烧到。
　　他将手换换收回，看着一样触碰到符纸却毫发无损的人，“符纸摘不下吗？”
　　白臣雪点点头。
　　珹垂帘看着滴血的手指，用对付妖类的符纸对付他，这种赤，裸，裸的针对竟让他有些悲伤。
　　长吸一口气将车门上的符纸摘下，五指瞬间血流成河，珹将白臣雪一侧的符纸一同撕下，血肉模糊的右手轻轻颤抖，他将手背到身后，“我觉得你弟弟找不到什么线索，所以准备去一趟附近的酒馆，你呢？”
　　白臣雪将他受伤的手拽到面前，“先去买点药吧。”
　　“没事，很快就会好。”说着，手上的伤口便恢复如初。
　　珹将手从白臣雪手中挣脱，“我刚才无意间看见这附近有一家妖怪开的酒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回溯。那是一种可以回到人过去的酒，虽然不能回去改变什么，但如果是找凶手，我想还是可以的。”
　　“那…多谢。”
　　白臣雪同珹离开，此时正在楼上查找线索的白梓炎只觉手中符印灵力突减，两张被强行撕下带着血迹的符纸从天而降，在他面前燃烧殆尽。
　　白君暄问声而来，白梓炎面不改色道，“没事，继续找吧。”

　　珹带着白臣雪拐进一条小巷，原本人生嚷嚷的街道转而变得寂静，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偷来诧异的目光，却也在同时加快了步伐。
　　珹轻声道，“刚才那个是妖，之后去的地方都是，你跟紧我，别说话。”
　　白臣雪警惕地点点头。
　　推开酒馆木门的同时外面得人只觉眼前景物如坠仙境，举目可见肆意开放的桃花，千里之外一望无尽。
　　来这里买酒的妖怪往往只是拿着酒坛随地跪坐，沿岸流淌着的小溪上托起数盘点心，供人们下酒。
　　“一杯回溯。”
　　酒保是个只长出双尾的小赤狐，一双毛茸茸的双耳因说话声而动了动，他惊讶抬头，手中调试的酒瓶不由自主地松开，摔在地上。
　　“你是…”
　　珹皱眉隔着长桌上去捂住他的嘴，“一杯回溯。”他重复完，周身原本醉酒的妖怪已有多数抬头用醉眼看着他，其中会读心术的小妖更是匆忙站起。
　　“妖王，好久不见。”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九尾白狐摇着纸扇，撤去酒客们手中的酒水，“妖王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是有事要诸位做，现下在喝酒，恐怕不适。”
　　众妖纷纷起身，珹对着愣神的酒保道，“我要一杯回溯，给他。”指指身边沉默不语的白臣雪，露在空气中的双腕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紧锁的镣铐。
　　众妖不禁议论纷纷。
　　原本现在妖群中的蛇妖匆匆离开，只可惜此时并未被人发现。
　　“既然是妖王要，那就由我亲自调制吧。”九尾狐妖将酒保推到一边，忙乎起来。
　　珹静默地站在一边等候，无论身边妖怪如何开口问候都不曾回答。
　　“珹，你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将回溯推到白臣雪面前，九尾狐妖突然握住珹垂在身侧的手。
　　“没事。”珹轻轻挣开，“苏珞，多谢。”
　　九尾狐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化出一道灵光，打向毫无防备的珹。珹并未躲开，生生应下这击攻击，身上突然布满伤口，苏珞将手放在他肩上助他站稳，“在狐妖一族眼前用幻术，阿珹果然还是这么善良。”
　　忽视身边惊讶的白臣雪，珹垂眸道，“妖怪并不能自发治愈自己的伤口，我被封妖师的灵力所伤，自然好的慢，你把酒喝下咋们就回去。”
　　“阿珹。”握在肩上的手缓缓用力，珹视而不见，“带人类私自如妖怪酒吧，你还没罚我。”
　　“你现在受得了罚吗？”苏珞突然将人推到身后，一只白色利箭破空而来，被苏珞强行挡住。
　　白梓炎收起拉弓的姿势，同白君暄站在门口，“既然酒喝过了，就回去吧。”
　　“这可不行。”一个长袍大敞，双腿赤裸的蛇妖缓缓走来，走到珹的身边，不顾他人伏在他身上，舔舐他的耳垂。
　　白梓炎脸色不佳地再次拉弓。
　　白君暄早已从他身边消失，将白臣雪拉至一边。
　　“放开他。”白梓炎话音与射出的箭同时响起。珹将人推开喝道，“住手!”
　　利箭刺穿他肩头的同时，众妖不再顾忌妖王命令，将白氏三人团团围住。
　　珹跌坐在地被蛇妖扶着，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白色的箭羽被一同染成了红色。
　　“都住手!”
　　他呵斥声中带了几分妖力，被镣铐禁锢的身体瞬间受到反噬，朱红的鲜血染红扶着他的人的手。
　　眨眼间，昏厥的人已从蛇妖手中消失，落在白梓炎怀里，他用神力治愈珹的同时，冷言道，“妖怪酒吧不应进人类，但也是在你们默许的情况下，现在妖王要你们住手，你们该执行，而我们也该告辞了。”
　　脚下暗自升起的法阵将四人身影渐渐模糊，蛇妖还想去追，被苏珞拦下，“你觉得自己又几分把握从药神手里抢人？”目光最终落在白臣雪身上，这个人，他好像在哪见过。

　　饮下回溯就可以在睡梦中回到自己想回的过去某一刻。
　　白臣雪侧身躺着，并未入睡，他轻轻推开珹的房间，浓重的血腥味并未散去。
　　白梓炎握着他的手腕，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不多不少的枪把子，你真的下得去手吗？”
　　白梓炎抬起头，“他用的是程珹的身体。”
　　“你要一直报复下去吗？”
　　白梓炎看着背对他离开的人，无言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