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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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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你想要一束玫瑰吗?】
Line·A
他昨晚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阿尔弗雷德的笔尖不自觉地在A4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有点像那个家伙,又感觉不是……
“你也该给我一个好本子了吧?”金发的年轻男人一旋脚尖,陷在宽大座椅里的身体随着转轮滑动飞绕了一圈,“我不想再拍那些戏了,剧本烂,合作演员再大牌也拯救不了它的质量。”
“哦。”
“喂我跟你说话呢!”男人瞪着祖母绿般盈然澄净的眼睛,抓过桌上笔筒里的签字笔就往前丢,“你想冷藏我吗?也把我当棵摇钱树吧!”
阿尔弗雷德抬抬眼。“亚瑟,你是传说中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什么意思啊?”
“王耀他老家的习语,说你有了好处还装作受了委屈似的。”
“谁装了啊!”亚瑟努力地试图翻翻白眼,可惜曾经受过的良好教养让他无法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那我就明说好了,弗朗西斯的本子我不喜欢,你给我换一个。”
“好啊。”阿尔弗雷德扶扶镜框微微笑着。“他新写的剧本叫《极地复生》,路德维希已经受邀成为导演,你确定你要拒绝这对组合的邀约?”
“……!”路德维希?!“他、他又要导戏了?他不是还在接受治疗——”
“我把他保出来了。圣/纽/伦/堡医院精神科主治医师的亲笔证明,‘遵从医嘱,准时出院。’”阿尔弗雷德偏头。“你不会拒绝的。我们都很相信他的实力。”
亚瑟嘴唇微动。他的确无法拒绝这个丰厚的条件,有了这部电影他一定能冲击下一次的小金人儿。但他看见了他老板眼里闪动的异色,明里言笑,暗自威胁。
阿尔弗雷德,怎么会放任自己羽翼渐丰,直至跳出掌控?他估计也很清楚自己早有了单干的想法了吧。
“道理上我当然该答应下来……不过我跟弗朗西斯那么不对付你也是知道的,我跟经纪人再商量商量好了。”
阿尔弗雷德一掀嘴角:“我才是老板,你也可以跟我商量啊。——我们什么关系啊。”
亚瑟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躲过对方随着尾音滑落的那个意味暧昧的眼神。
“明天一定给你答复,我的老板。”
阿尔弗雷德饶有兴味地瞧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给出一个露着八颗大白牙的笑容。
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愣头青好糊弄呢?
正得意着,手机响了。铃声挺特别,Катюша(喀秋莎)。
“嘿亲爱的,”阿尔弗雷德话里的愉悦简直要沿着缆线蔓延过去了。“晚上哪吃去?”
“别这样喊我。”对面的笑声软糯糯的,听得人心里直发痒。“去你家里好吗?我做给你吃。”
“好啊。”阿尔弗雷德尽力地克制住自己平稳应答,尔后捂住听筒呀嚯一声跳起来又落回椅子里。“我昨天新换的双人床,可舒服了真的。”
“N/A/T/O的执行总裁还会吝啬一间客房?”轻巧的调笑,像是欲迎还拒又像是默认。“来接我吧,片场很偏的也不会有别人看见。我往外走,六点半等你。”
“你已经知道了?”
亚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是阿尔弗雷德跟我说的你知道吗?”
“我也没跟他说啊?”海蓝的眸子一眨,“好了小亚瑟别生气嘛,既然打过招呼了咱们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把话摊开说,单干,管他放不放人呢。”
“你跟路德维希说好了啊?他可是阿尔弗雷德保出来的,这不是反咬了一口吗弗朗吉。”
“那你也不想想他当时是怎么进去的。”
亚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你真愿意跟着我们单飞?”弗朗西斯搂住亚瑟往自己跟前带,温热的鼻息拢着亚瑟的耳垂。“他待你不薄……以前还是你把他带上道的呢。”
亚瑟任由他的手顺着衣摆钻进去,却回想起当年,自己还是少年气盛时干的那些荒唐事。说到底,现如今与阿尔弗雷德的暧昧含糊也是咎由自取,如果当时没有放/纵,自己根本不会被绑上N/A/T/O这艘船。
嘴角忽然一痛。亚瑟回过神来,“你咬我干什么?”
弗朗西斯抵着他的鼻尖抱怨,“你不专心。”
“哦……我在想伊万跟阿尔弗雷德。”
“你居然在跟我上/床的时候想别的男人,还是两个?”
亚瑟又想翻白眼了。“滚蛋。我是说他们俩,最近是不是又好上了啊?”
弗朗西斯低低地笑,“他们一直没分。”
“天……他们胆子太大了吧。”亚瑟的绿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一对猫儿眼。“琼斯先生没打他吗?”
“你觉得他会在乎这些?至于伊万,他的主动也许是示弱,谁知道呢。”弗朗西斯掐了一把亚瑟腰间的软肉,“我们换个时间再聊这事你看怎么样……”
Line·B
莫/斯/科又下雪了。
伊万没有说话,双手插在兜里,低头慢慢走着。他身边的阿尔弗雷德总忍不住步伐跳跃着前蹿,又想着得并肩,最后不得不站在原地等伊万悠悠地赶上来。
渐渐地他开始习惯伊万的步速,慢悠悠地小步晃,每一步都踩实了雪,脚下声音沙沙作响。
就像是在赌气,伊万不开口他也不开口。看谁先认输,他闷闷地想。
沿着空荡荡的街道走到尽头,伊万停在一张长椅边。阳光斜过教堂奇诡的穹顶投在椅前,木质长椅一半在光里一半是阴影,鲜明地划出界限来。
伊万坐在有光的那边。他似是疑惑地看向阿尔弗雷德。
“坐?”
哦他认输了!阿尔弗雷德兴奋地微笑,然后又想起这并不是一场正式的比赛,垂头丧气地坐下来。他不愿在阴影里受冻,硬是挤到伊万身边那一点点空里享受下雪天里难得的暖意。
伊万看着他。一定要挤过来吗?
阿尔弗雷德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我就想跟你挤。
伊万:“……”
他避开阿尔弗雷德直白而好强的目光,“我现在是争不过你了。”
阿尔弗雷德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这里,还是老样子啊。”他有些讪讪。“十月就下雪……”
“嗯。”
“你家人还好吧?”
“嗯。”
“娜塔莎还闹你呢?”
“与你无关。”伊万抬眸,清澈的紫罗兰戒备一闪而过。“还有,你不要撺掇我姐姐。”
“啊这个——”阿尔弗雷德摸摸鼻子,“那什么,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了。”
“不是经常见面吗。”
“我是指,仅代表我们,好久没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彼此那么熟悉,套话就免了吧。”
“……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恕我无可奉告。”
“那我有。”阿尔弗雷德抓住他的手,伊万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动。“万尼亚——”
“闭嘴。”伊万冷淡且迅疾地打断他。
“……伊万。”阿尔弗雷德从善如流,苦笑着改口。“我想给你——”
给你道歉。即使显得不友善甚至带着讽意。生生卡住临到嘴边的单词,轻飘飘地往下接:“——买束花。”
他天蓝的眼里满是诚挚。“你想要一束玫瑰吗?”
伊万的呼吸和手腕一起颤抖。
“不用。”他眼中仿佛倒映了那一晚的兵荒马乱,火光在他身周围绕,得用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压下心绪平静地开口。“我欣赏不来。”
阿尔弗雷德烦躁地抓乱了自己本就不太平整的金毛。
“跟我多说两句好吗?我猜不出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怎么样啊?”
伊万抬手拢了拢有些滑落的围巾,声音又软又轻。
“你猜我干什么?”
阿尔弗雷德侧过身压下伊万的围巾咬上他的嘴唇。唇瓣冰凉,连带着呼出的水汽也失去温度。
……没有回应。
阿尔弗雷德沮丧地松开手。“我可不会认输。”他嘟囔着。
伊万的指尖扫过自己被侵/占的唇,阿尔弗雷德没有瞧见。“你只是享受拥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我已经不配了。”
“谁跟你讲的!”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阿尔弗雷德从座椅上一跃而起立在伊万面前就差没伸手指着他的大鼻子了。“我没这么想过!”
他看样子真的很气愤,鼻梁上的镜框落回原处时颠簸了一下错了位。
伊万觉得有点滑稽,还有点好笑。于是他略略抬着下巴看着他笑了。
“你高高在上。我只有仰望。”
阿尔弗雷德挫败地抱着脑袋蹲下来。
“你不是伊万·布拉金斯基。”他郁郁道,“你的骄傲哪里去了?”
“我给了你啊。”伊万轻声,“可你不是把它踩碎了吗?”
“……”阿尔弗雷德懵了。“当时明明是你说的——”
“抱歉,我不记得了。”伊万显然不想让他继续。“回去吧,上司们还在会谈,我们不能离开太久。”
阿尔弗雷德只能站起来,默默地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穿过了行人稀少的长街,砖红色的围墙后面克/里/姆/林宫近在眼前。
“现在已经不是向日葵的花期了。”伊万忽然说。
阿尔弗雷德愣愣地接一句:“有人工种植的啊,我给你买去,如果你要的话。”
伊万摇头笑笑。他指着墙里尖耸的塔楼,上面有红宝石五角星。“‘克/里/姆/林宫红星’曾是苏/联的象征之一。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嘲讽我耀武扬威?”
“那都是以前了。你不知道你那时候多可恶。”
伊万低下眉眼。
嗯,都是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