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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   话说殷渐离和季葵二人在南京广福楼中巧遇抗倭名将戚继光,二人接受戚继光的邀请,与他共坐一桌。鬼王神婆对戚继光并无敌意,便由着他二人,自己坐在原来的桌子前用饭。

      季葵不知道戚继光方才提起汤若华的时候是赞许还不反感,于是直率地问出口。戚继光见这姑娘豪爽坦率,便心生喜爱,道:“汤若华乃汤将军独子,如今与我同朝为官。我与汤将军向来交好,想在朝中多帮助一下汤若华。”

      季葵刚想提醒戚继光不要对那人太好,就听一个手下说:“那个状元目中无人得很,居然不领情!联合其他几位大人共同排挤我们戚大人,可惜张居正大人不久前逝世,无人能为我们大人说句公道话。这不,现在我们大人要调到广东了。”

      “调到广东又如何?听说那里有好多水果呢。”季葵小小声问殷渐离。

      “贬官。”殷渐离回答。

      季葵问:“汤若华是不是和郑颖达联合在一起?”

      那手下回答道:“正是,小妹妹,你知道得倒是清楚。”

      戚继光疑惑道:“你们似乎和汤若华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天下人尽说他好,你们怎说他为人低劣?”

      季葵刚要开骂,殷渐离马上阻止她,“将军有所不知。”殷渐离替季葵回答道,“常言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汤若华固然才华横溢,文质彬彬,然而人品中下,白读十年圣贤书。在下本不该道人长短,但还望将军对他多多提防。”

      “师父说的是。”季葵拼命点头,“我虽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是对将军的事迹多少听了一些,知道您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些倭寇总是欺负沿海的老百姓,多亏将军把他们赶走,汤若华连您也害,简直就是大明的叛徒!”

      戚继光哈哈大笑起来,“二位眼光独到,看上去也是武林中人,请问尊姓大名,来自何派?”

      “清风派,殷渐离。”殷渐离供手,“这位是我的弟子季葵。”

      “原来是清风派的殷渐离,久仰久仰!”戚继光命人为殷渐离斟满酒,“老夫先干为尽!”

      殷渐离谢过,端起酒杯一口喝个见底。季葵惊讶地想,原来戚将军也听过师父的名字,师父好了不起呀。忽然,她觉得这是个拍师父马屁的好机会,于是很崇拜得望着殷渐离道:“师父呀,戚将军都认识你呢,看来你在江湖上真的很出名哦。”

      殷渐离笑道:“大概戚将军听到的又是‘杨清风的三弟子殷渐离’之类的传言吧。”

      “非也,我听说的是殷少侠击败赤眉道人之事。”戚继光摸摸胡子,“如果殷少侠愿意,老夫很想与你切磋一番。”

      “不行的!”季葵忙替殷渐离拒绝道。

      “为何?”戚继光好奇地问。

      “师父受了重伤,武功大不如前,一定打不过将军的。”季葵可不希望殷渐离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再一次受重创。真是的,他们这些武功高强之人怎么总喜欢找人打架,赢了就满世界宣扬,输了就心怀仇恨。如果她哪一天练成个高手,才不要天天和人打架呢。

      “殷少侠,此话当真?”

      “的确。”殷渐离沉默一下,又道:“若戚将军想指点一下,晚辈愿意接受。”

      “师父……”季葵担心地拉拉殷渐离的袖子,“你怎么答应了呢……”

      戚继光看看季葵那不情愿的样子,笑着调侃道:“殷少侠可收了个好徒弟……放心吧,季姑娘,我不会伤了你师父的。”

      季葵这才放心下来,本想叮嘱殷渐离几句,却见他自信满满,丝毫没有一点勉强之色,便自觉闭上嘴,打算先看看再说。

      ☆★☆★☆★☆
      广福楼后院空地。

      殷渐离脱掉外袍,季葵忙接住,和鬼王神婆站在场边观看着。

      “他的伤好得如此之快,真令我惊讶。”鬼王神婆观察着殷渐离的体态,发现他完全不像受过重伤之人。

      “还说呢,骗我们什么会多么多么痛苦,我看师父一点都不痛苦,有时候我以为他是装的,就故意逗他说话,他好好的回答我,没一丝勉强的样子。”季葵瞟了一眼鬼王神婆,看来是对受骗一事很不满。

      鬼王神婆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戚继光拾起两根树枝,分了一根给殷渐离,“我们今天点到为止,就不用利器了。”

      “请指教。”殷渐离鞠躬,挥舞起手中树枝。树枝轻巧,挥舞起来比剑容易,殷渐离的内功仅恢复了一点,然而求败剑法他还是能使出来的,只是内功低微,毫无杀伤力。

      戚继光与他对了一百来招,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内功不足,但是招法灵敏,倘若他能用十成内功来舞剑,恐怕是个厉害的对手。戚继光这么想着,改防为攻,手中树枝有如灵蛇,袭击殷渐离几处要害,只不过他顾及殷渐离身上有伤,没太用力,只用树枝轻轻一点,算是击中。

      殷渐离只知此时的自己无法灵活地防御戚继光的招数,于是迈起八卦步,躲过一次次凌厉的攻击。八卦步就在于出其不意,变化多端,使人虽处于弱势,却能保住性命。

      二人又对了近百招,殷渐离手臂伤口隐隐作痛,退后三步,立即收势。戚继光见状,便也收了势道:“殷少侠,今日就切磋到这里,你有伤在身,还是多休息的好。”

      “多谢。”殷渐离再供手。

      “刚才我见你的步法奇怪得很,看似杂乱,却能避过我的攻击,请问这可是清风派的家传武功?”戚继光很是不解,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步法。

      “这并非我派武功,是在下无意中想出来的,用来逃避攻击,只是一时保身之法,难登大雅之堂。”殷渐离穿上季葵递来的外袍,对她微一点头,又对戚继光说:“这是八卦步法,将敌我置于八卦图中,敌若为阴,我便是阳,反之亦然,根据五行之位来决定移动方向,所以看起来杂乱,实际上有效得很。”

      戚继光认真听着他解释,叹道:“好步法!这若和剑术结合起来,必定可以使攻击更加出其不意,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哇哦——”季葵听见戚继光这么夸殷渐离,高兴得两眼放光。

      只听戚继光又道:“老夫今日就向殷少侠请教八卦步法,还望殷少侠不吝赐教。”

      “岂敢。”殷渐离从怀中取出八卦图,在地上铺平,戚继光豪爽地一抖外袍,席地而坐,听殷渐离将八卦步法的精妙一一道来,不时发出惊叹声。

      季葵见他俩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中间一张八卦图,一个滔滔不绝,一个不断称赞,简直就像……街上算命的,于是不禁暗暗发笑。

      “你师父的确是个聪明人,居然能悟出这么一套诡异的步法,你若能学会他的八卦步法,保你将来不会被任何人伤到。”鬼王神婆冷眼看了许久,开口道。

      不知不觉,居然过了两个时辰,戚继光原地演练了几次八卦步,终于完全掌握了八卦步法的要领。“殷少侠,老夫不能白学你的八卦步,今日老夫献丑,打一套三十二势长拳,不知你可有兴趣学上几招?”

      殷渐离迟疑一下,若学了戚继光的三十二势长拳,是不是等于背叛师父杨清风?这时只听季葵拍手道:“好哇好哇,师父快答应吧,你学完了就教给我吧!”

      殷渐离转头问:“你当真要学?”

      “恩!”季葵斩钉截铁。

      “望戚将军让晚辈们开开眼界。”殷渐离顺水推舟。

      “这套拳法虽不繁复,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学会,不过我将其分为八个部分,每部分四势,用一句诗概括,殷少侠可看好了。”说罢,戚继光低喝一声,便演示起三十二势长拳来,打了两遍,收势道:“殷少侠可看出来了?”

      季葵暗道:“这三十二势长拳看着就很厉害,但要问是什么诗句,还真难倒我们了。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猜出来。”

      “晚辈愚钝,想背一首诗给戚将军听。”殷渐离早在他演示第一遍时,就将三十二势长拳记下大半,剩余时间全用来专心研究他每一势的动作要领。

      “请!”戚继光答应下来。

      殷渐离轻咳一声,郎声道:“冉冉双幡度海涯,晓烟低护野人家。谁将春色来残堞,独有天风送短茄。水落尚存秦代石,潮来不见汉时槎。遥知百国微茫外,未敢忘危负岁华。”

      “好诗!”季葵不懂装懂地大叫。

      戚继光点头道:“殷少侠果然聪明绝顶,老夫佩服佩服。”

      “师父只是念了首诗,您怎么就佩服他了?”季葵好奇地问。

      “季姑娘,你师父已将三十二势长拳的要领诗句说出来了。”戚继光笑着说。

      殷渐离把头摇了摇,欠身道:“哪里,晚辈只不过碰巧背了戚将军写的这首诗,今日才猜出要领。”

      原来那首诗是戚将军写的呀,季葵诧异,她原以为殷渐离只会练武,不会背诗。也许,师父会的东西,她还没一一见识?

      戚继光面露喜色,没想到自己失意南下,居然遇见这么一个深得他心的年轻人,为人有礼谦虚,居然还能背他写的诗。和殷渐离相处不过一天,他就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对了,殷少侠记住几势?不妨打出来给老夫看看。”

      “献丑。”殷渐离缓缓向前行了几步,回身道:“晚辈勉强记住招式,不过碍于内功低微,比划起来必定毫无力气,让戚将军见笑。”说完,他便一一演示刚才戚继光打的三十二势长拳,一个动作不露,犹如行云流水,一练到底。

      殷渐离刚收势,戚继光大赞道:“殷少侠天资聪颖,实为难得的习武奇才!”他激动地走上前,拍着殷渐离的背,“老夫交了你这个朋友!将来殷少侠若有时间,一定来广东找我切磋武艺!”

      “承蒙戚将军抬爱,殷某感激不尽。”

      “来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再上楼去喝个痛快!另外,也好好畅谈一番!”戚继光作了个“请”的手势,殷渐离谢过,便和他一起上楼。

      “哼!拖拖拉拉,跟你们两个一起上路,不知猴年马月才到阳城!”鬼王神婆拉住跟在他们身后的季葵,“跟你师父说一声,我鬼王神婆先走一步!”

      “等等!”季葵还来不及答应,鬼王神婆就施展轻功,跃出围墙不见了。“真是的,这么心急呀。”她瞥见殷渐离的八卦图忘了收起来,就走回去将它拣起,刚转身,就听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她以为鬼王神婆回来了,忙回身张望,却见几个高大的男人向她冲来。“啊——师……”她还没叫出口,那几个男人就一把捂住她的嘴,迅速将她五花大绑,用布团塞住她的嘴,把她装进一个麻袋里,再把他往肩上一扛,悄悄离开了广福楼。

      天啊,怎么会这样!谁绑了她?该不是郑颖达吧?季葵惊慌失措地窝在麻袋里,真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

      正在上楼梯的殷渐离忽然回头看看身后,却不见季葵的影子,这丫头不是总跟在他身后的吗?怎么今天没有跟上来?这么想着,他心里浮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戚继光回头问。

      “季葵没有跟上来。”殷渐离答道,居然有点淡淡的焦急。

      “呵呵,那姑娘顽皮,大概在院子里玩耍吧!”戚继光笑道,“你这师父倒也尽责,徒儿才一时没跟上来,你就担心不已。”

      “抱歉,晚辈下去唤她上来。”殷渐离欠身,飞快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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