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泡泡沫沫

17、第 17 章

　　报告交上去了，客户对报告反响很好，大家也可以松口气，空闲一段时间了。眼看春节将至，很多人开始忙买票回家的事，春运期间的车票不好买，常常要昼夜排长龙，即使这样也可能是空手而归。为了买到票，有些人只好提前一阵子回家，因此要错过参加公司的年会了。

　　时间过得飞快，年会眨眼就到了，年会在公司附近的一个酒店里举行。春晓和黛霜几个人一起走进酒店，看到满地都铺了红地毯，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照得到处都明晃晃的，看花了人眼，让她辨不清东南西北。走

　　到会议大厅，春晓正要进门，Fred却刚好迎面走出来，原来他已经提前一步到了，只是，他身上穿的还是平时那件羽绒服，听说他作为公司领导在大会上要发言的，穿成这样也太老土太不分场合了吧。

　　大家找好位子之后，春晓放下包，起身要去卫生间，走到门口，又撞上Fred进来，太巧合了！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春晓就一低头和他擦身而过了。

　　从卫生间返回的时候，春晓正在穿过一条长的走廊，突然看到前面一个人快步走过来，边走边在低头穿西装上衣，瞧他大步流星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急性子。他外边的黑色西装职业而笔挺，里边穿了白衬衣，脖颈上还系了黄色的领带，简单而色彩鲜明的搭配分外合体，将他本来就饱满的脸部轮廓衬托得更富立体感，猛然看上去既帅又品味十足。

　　春晓眼前一亮，很有兴趣地正要定睛看仔细些，对方这时候恰好也抬起头来，原来又是Fred！春晓既感到意外又充满惊喜，没想到换上西装，Fred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差点认不出来了，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他有这么帅呢？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Fred开怀地笑着，神情特别亲切，让春晓倍感喜悦轻松。

　　大会还没开始，春晓先和大家随便聊着天，她坐在一排座椅的外侧，旁边还有两个空位，过了一会儿，Fred拿着笔记本电脑大大方方坐了过来。他打开电脑，安静地看着什么，不用猜，应该是会上发言的资料了。

　　春晓不想打扰他，只希望在自己身边，他会更加投入，准备得更充分，到时候可以讲得更精彩。因为心里太过激动，春晓变得沉默了，她瞟了几眼Fred，他宽阔的脑门今天显得特别亮，很带劲；他侧脸的线条端正而有力，真正是个美男子；他嘴边带着温和的微笑，是那么镇定和自信。在这嘈杂纷乱的环境里，他就像一股格外干净的空气，令人耳目一新。春晓感到，隔在两个人的沉默中，涌动着汩汩的暖流，那暖流，由心脏，顺着血管，在一点点遍布全身，这真是一种奇妙的幸福感！她的脸又烧红了。

　　人慢慢到齐了，领导们也已经陆续列席， Fred这才收起电脑，到了领导席就座，只是，他把自己的羽绒服留在了春晓旁边的椅子上。春晓看没有人注意，偷偷伸手抚摸了几下Fred的衣服，她的手幸福地微微颤抖着，好像在抚摸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珍宝，亦好像是在抚摸Fred本人。就这，她已经很满足很感激了，自己何其有幸，能够这样抚摸哪怕只是他的一件衣服呢？以后，这件衣服将永远带着自己的痕迹，陪他左右，而自己的手上，也将永远留有和他的衣服摩擦过的记号与气味。从此，Fred将永远留在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消失了，这不只是虚幻的玄想，而是有切切实实的物据为证！如果不是要避人耳目，她真想拿起Fred的衣服，抱着不放手，亲吻个够。

　　在总裁和副总发言之后，Fred上场了。春晓远远在人群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想看到他在全集团几百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一睹他迷人的风采。Fred刚开始还是有点紧张的，声音也比较小，但是，他很快就把状态调整到了最好，逐步地渐入佳境，他总结了管理咨询公司去年的业绩，汇报了未来的发展计划，并着重对公司目前的人才储备情况作了介绍。春晓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自如发挥着演讲才能，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

　　底下听众有几百人，春晓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可是，她还是能看到，Fred的眼光很快就在人群中准确定位到了自己，然后就再也不离她的左右。他的眼神，那么意味深长，那么干净，以至于春晓不敢和他长时间对视，每次只是打个擦边球，就又匆匆避开。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在所有男人都会心无旁骛全力以赴的时刻，他却还是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他的眼光只让春晓觉得，他的爱，远比自己还来得更热烈和更纯真，在他面前，春晓只感到羞愧和渺小。自己原本是多么普通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他偏偏选中了自己？试想，如果两个人调换了位置，自己也会这样地对他吗？他让春晓觉得，惟有更爱他，给他更多更多的爱，才算是有点滴回报，这是一份多么难得的知遇之恩！

　　继Fred之后，其它分公司领导也一一作了工作汇报，每个人对过去一年的战绩都非常满意，同样对以后的发展也都信心十足，大会在热烈的气氛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喜气洋洋的曹总和各分公司的领导当众签下了新一年的合同，让春晓奇怪的是，Fred并没有上场，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事忘了，并没有多想。最后，公司领导表彰了各分公司的先进个人和集体，并为他们颁发了奖杯奖状，有两次，Fred是颁奖嘉宾，留影拍照的时候，春晓觉得他是里边最帅气、笑得最灿烂、最泰然的一个，而且，穿过人群，他还不时向春晓投来关注的目光，因为有情，他的眼睛变得分外生动迷人了。

　　轮到韩明飞一众上台领奖了，韩明飞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干净利落，加之他皮肤白皙，个子高挑，站在人群里非常出挑，听说他还是晚宴的男主持人！看着光芒四射的韩明飞，春晓突然觉得Fred给比下去了，不觉多看了韩明飞两眼，当她发现自己一时失态赶紧收回视线时，她同时看到Fred正隔着人群盯着自己，他的笑容有一刻消失了，眼里飘过两朵乌云，他把头扭向了旁边，不过，再转过头时，他已经又恢复了自信，是的，他完全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也知道自己对于春晓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完全不必担心什么，只需要放心地享受爱情！况且，春晓自己已经充满了歉意和自责。

　　大会在喜庆的气氛中结束了，众领导和获奖者在一起纷纷合影留念，其他人则自由解散到楼上大厅等待聚餐。人群攒动中，Fred找不到了人影，春晓帮他拿起羽绒服，先跟大家上楼了。抱着Fred的衣服，春晓欢喜无比，她边走边悄悄抚摸着，衣服的质感就像人的肌肤一样柔软而光滑，它幽幽地散发出一股气味，是混合了香水和体味的气味，春晓深吸了几下鼻子，她想努力记住这种专属于Fred的味道，即使有一天他们真的无缘在一起，各奔东西了，那么，她希望，这种味道能够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当有天怀念和追思今天的时候，它能够清晰而鲜明地调动自己的嗅觉，让那些过往的时刻，更加真切地浮现在眼前，提醒自己原来还曾有这样片刻的陶醉和幸福。

　　宴会大厅里摆了几十张桌子，春晓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那桌，她和黛霜等同事是在一起的，另外还有那两个外籍顾问。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了，等了一会儿，Fred还没上来，春晓顺手把他的羽绒服和自己的外套一起搭在了椅子后背上，先让他俩亲热一阵吧。

　　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春晓正在和旁边的同事谈得起兴，Fred出现在了楼梯口，他的步伐快而坚定，抬头挺胸，自信无比，春晓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Fred在周围转了一圈，就来到春晓这边：“是你帮我带的衣服吗？那就还放在这里吧。”和大家简单叙谈了一阵，他才坐到自己那桌，就在离春晓不远的地方。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麦克风里传来甜美的女声：“各位领导、同仁们，大家好！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公司盛会，欢迎大家的光临！”刚刚乱成一锅粥的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公司最漂亮的美女前台和西装革履的韩明飞已经齐齐在主席台亮相，春晓觉得台上的韩明飞立得笔直，死板板得有点木。

　　“下面，先请曹总给我们致祝酒辞吧。”女主持说着把话筒交给了距离不远处的曹总，曹总知道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吃了，于是长话短说，三言两语之后，就向大家举起酒杯：“大家请用餐吧，希望大家今晚吃得开心、玩得尽兴，每个人都能拿着大奖。我在此先干为敬了！”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家也纷纷举杯畅饮，于是，觥筹交错中，用餐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之后，晚宴进行到了抽奖环节，先是抽取三等奖。经过一番紧张的等待，结果出来了，中奖的人都兴高采烈上台领了奖，奖品是一块精致的手表，一时间嘘声、叹息声四起，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二轮抽二等奖把晚会气氛进一步推向了高潮，又有一大批同事中奖，奖品是电饭煲。两次下来，都没有春晓的份，她心里有点急了。

　　第三轮抽一等奖的时候，春晓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主持人宣读中奖名单，最后，还是大失所望。春晓非常沮丧，想不到，今年竟晦气至此，这么多奖品，随便在人群里砸，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是不是意味着，来年注定要一无所获呢？

　　突然，喧闹的人群里又掀起了新的浪潮，原来还有最后的一项特等奖，春晓已经提不起兴趣，她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果然，大奖被一个美女拿走了，是一台价值2千块的数码相机。大家有惊叹的，有羡慕的，有失落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播开来。晚会到此也接近了尾声。

　　在主持人的鼓动下，曹总再一次拿起了话筒，兴奋地为大家送上了新年祝福：“今晚大家玩得都很开心，我希望，这个晚上能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更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每个人都能再接再厉，为东远、也为你们自己创造再一次的辉煌，届时，明年此刻，我会为你们再摆庆功宴，痛饮三百杯！”他极富煽动性的语言鼓舞了在座的人，大家纷纷给与热烈的掌声，公司年会，就这样在掌声中落幕了。

　　大家纷纷收拾起行装打道回府，Fred走到春晓旁边，春晓知道他是要羽绒服，伸手递给了他，他二话没说，接过衣服往身上一套，就直接把羽绒服套在了西装外面，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春晓都想要发笑了。领导们接下来另外还有庆祝活动，春晓只好先离开了，虽然对Fred还有百般不舍。

　　出了酒店，外边是流光溢彩的繁华世界，春晓一时辨不清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回头仰望酒店，它高大的身躯直向云天，辉煌的灯火照亮了夜空，就是在这里，留下了春晓永难忘怀的一夜，多年以后，它还可以在这里真真实实为自己见证吗？开始往回走了，当走远之后再回头，春晓发现气势恢宏的酒店已经与周围的花花世界融于一体，它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与其它建筑一样在迎来送往这世上熙熙攘攘的人们！

　　回到家，春晓收拾好正要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同事发来的，晚上她们还在一桌共进晚餐，“今晚开心吗？”春晓简短回了几个字：“挺开心的。” 那边回道：“在公司做事感觉怎样？”“挺好的，Fred很好，在他手下觉得很受益。”“呵呵，都是假象，上边对Fred并不是很满意，而且他跟别的领导之间相处也不是很好，受到了排挤，本来公司不准备和他再续约，现在是要再给他1年的机会，以作观察。”

　　春晓看了这些，惊呆了，完全不相信这是事实，在她眼里，Fred还是一个相当称职的领导，虽说最近他是松懈和情绪化了一点，但也绝不至于到被解聘的程度。不过，今天各分公司领导签合同的时候，Fred倒确实没有上台。她赶紧回短信问他何出此言，他回说：“他领导期间，人才流失率太高了，好几个人辞职，这也是考核的一项重要指标。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的，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改天聊吧，晚安。”春晓面无表情、心慌意乱地回了“晚安！”

　　放下手机，她心情一直难以平复，Fred在她眼里，一向是春风得意，无烦无恼，却没有想到，他也会面临如此的困境和压力，他原本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完美，春晓有一点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他，对自己而言才更加实在啊，他不再是天上的流云飞来飞去，而是可以真正把握在手中的美好，那么，自己可以更放心更有信心地和他平等站在一起了。想到这里，今天Fred坐在她身边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种幸福，到现在还温暖和燃烧着她的心，是的，Fred就是她理想中的男子，他的爱，也正是她的渴求，不管Fred怎样，她都已经不悔这份感情，此外所有的一切，都与这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