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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宸延转回身子,便见面带芷晗忧伤得看着自己,英气的眉纠结在一起。
      “别那样看着我。”宸延带气的开口道。
      芷晗怔了怔,听到这样的话,她想笑,但是不能。
      她依然眼神幽幽的看着宸延,宸延的眉纠得更紧了。
      也许在旁人看来,他像是愤怒的,但是芷晗知道,他被她看得不自在。
      芷晗沉了气,良久开口问:“我说的,君上相信吗?”
      芷晗一说出口,便暗自后悔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不明智。
      宸延坐落,抬眼望她:“你要朕如何相信你的话?朕亲耳听见的,你要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那么君上要如何处置我呢?”芷晗问。
      宸延挑眉看着芷晗。见着宸延的脸色,她知道自己又惹怒了他。
      “昨日之事,本应传遍了整个后宫,然而却没有。”芷晗转身,走到门口,看向庭中。
      宸延冷着眼看向芷晗纤弱的背影。
      他觉得她似乎瘦了点。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了?
      或者,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从未认识过?
      宸延想到这,心里一阵凉凉的,他突然惊异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不是一直不屑与她见面吗?
      芷晗回身,看着宸延:“君上如此做,在怡妃眼里,似在偏护我,实则却不然吧?”
      宸延收回目光,冷笑道:“那你以为是如何?”
      芷晗语气淡淡:“因为,我不该死。”
      宸延一脸惊骇,看着芷晗冷然的神色,眼底隐现锐芒。
      芷晗抬眼:“我说得没有错吧?”
      那表情,那目光,她是不会猜错的。
      “不,你是该死的,只是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要了你的命。”
      芷晗眼中闪过一丝光,宸延的话恻隐深深,她依旧只是盲人摸象,不甚了解实情。
      她该问出口吗?把她心里的一切全部都脱口而出,不再对它们耿耿于怀?他会仁慈的告诉她所有吗?会么?
      芷晗沉下眼,她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太多,说太多。
      “怎么不说话了?”宸延冷色道。
      芷晗看着他:“君上希望我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越了规矩?“宸延微微挑眉。
      芷晗拧着眉,问:“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应该自称‘臣妾’,或者‘妾妃’,而不是‘我’?”
      芷晗神色淡然:“君上当真如此在意这个?”
      宸延沉着眼:“自古以来自是如此,何来朕在意之说,这便是宫廷规矩,难道教导你的嬷嬷连这起码的称谓都不曾教”
      芷晗看着宸延冷厉的目光,问道:“我是你的妃吗?”
      陡然间,宸延骇异,片刻,冷笑道:“你问得是不是太荒唐了?现在的你,可是朕的贵妃。”
      “荒唐吗?自古以来,一个君王宠爱一个妃子,就会赐予她妃位。君上也是这样的吗?”芷晗问。
      会是如此吗?他从未了解过她,也不会喜欢她的!
      宸延目光犀利,起身到芷晗跟前,托起她的下颔:“你想要朕的宠爱?如何宠爱?你想要,朕自然会给你。”
      芷晗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掏了一拳,之后连挣扎都一并被带走。
      良久,她开口道:“为什么要封我为妃?我只想要清楚这一点。”
      她莫约知道原因的,只是她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为什么?你进宫,不就是要成为我的妃吗?朕给了你一个尊贵无比的贵妃头衔,反倒问起朕来,真是叫我为难了。”
      芷晗掀眉,语气淡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从来就不想当你的妃,现在不想,将来也不会。”
      宸延突然抓起芷晗的两臂:“你真是胆大妄为了,不仅自称‘我’,还大胆到直呼朕为‘你’,真是该死!”
      宸延的手劲很大,芷晗吃痛得垂下眼,不再开口说一句。
      宸延倾下身子,在芷晗耳边低语道:“朕不是说过吗?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怎么可以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就让它结束呢?”
      说完,狠狠一放,芷晗一个跄踉,背猛地靠向门,背立即袭上一阵疼痛。
      芷晗看着宸延阴沉冷异的脸,在他的脸上,她看见不是他冷峻的君王面,而是深深的诡异阴鸷。
      她沉静着自己那颗跳动的心,她不该这样,即便是得到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能将一切改变吗?能让事情从未开始过么?
      芷晗冷笑出声:“没错,才刚开始的游戏,怎么可以破坏了游戏规则,然后不战而宣告退出呢?”
      宸延眼里染上火光,下颔绷得紧,本就冷峻的脸,阴沉之色更加重了。
      芷晗直视着那早已伤了她遍体的目光。
      她的心依旧疼痛得很,只是她不愿意在意。她不能在意的,她和他之间有着最亲密的维系又如何呢?她是他的贵妃又怎么样呢?那也只是身份而已,不代表什么的,不代表他们之间是美好的,是恬美的。
      他们之间早就暗潮汹涌了,她不去深究他为何如此,也不能磨灭盘旋他心中的想法。
      宸延望着她黯淡无光的眼眸,忧伤早就被淡漠所代替。
      她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吗?
      在毓华宫已数月,却从未轻易踏出一步。她总是淡淡的表情,与世无争的存在在后宫之中,没有任何的要求。
      他想到了昔日住在这里的那个美丽的女子,她也总是表情淡淡的,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她无关,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靠窗处的绣棚边绣花,坐在内室看书。他一直认为,这样一个女子,是不适合出现在中宫的。
      眼前的女子,她也一样吗?
      芷晗看着宸延眼里出现的别样的涟漪,她的心蓦地沉重。
      那目光,退去了所有的火焰,退去了所有的戾气,退去了所有的无情,退去了所有的愤怒……
      他曾这样看过她,他叫她的名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她讶异他的目光,它们就像是残忍过后的一丝怜悯,只是那么一点点,却足以震动着她的心弦。
      芷晗垂下眼,她不该奢望呀,不该存着那样的想法。
      他阴晴不定的神色,是危险的,她不能看见了一点的亮光就以为那是无限的光明。
      她不该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
      “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芷晗看着宸延的眼。
      宸延瞅着她冷冷的眼,收紧了下颔。
      “君上以为我该知道什么?该知道权位斗争,还是该知道阴谋暗算?”这些,到底与她又有多大的关系。
      “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君上就给了我那么大的罪名,我就该死的。不是么?”芷晗走向宸延,一字一顿问:“可是君上认为我还不该死,所以如此待我?这是生不如死的,君上知道吗?”
      他就是要这样待她,让她在那样一个混淆不清的是非恩怨里成为罪人。
      宸延瞳眸睁得老大,他沉着脸,看向芷晗,依旧一语不发。
      “君上希望我怎么做呢?游戏的主宰者是君上您呀,操控着规则的人又是谁?是后宫争宠的嫔妃吗?还是,是朝中的众位群臣?”
      “闭嘴!”宸延怒喝。
      芷晗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想,宸延当场就应该给她一个巴掌,或者将她贬为庶妃,或者打入冷宫什么的,她已经逾越了太多,逾越了一个妃子的界限,甚至是一名普通女子的界限。
      然而,她所想的,终究还是没有得愿。
      宸延冷笑:“你想要朕怎么做?因为这些话,治罪于你?哼,你果真慧质兰心,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得逞。我不会如你的愿。”
      “可是,终究有一天,君上会那样做的,我会加倍的努力,让那一天到来的。”
      宸延愤怒道:“别妄想了。”
      “一个女子,在后宫这个争风吃醋的地方,她能做什么,君上再清楚不过了吧?”
      宸延扳起芷晗的肩膀:“你尽管可以试试看,到时候你会怎么样,朕也说不定。你大可放心,你不会那么轻易死,你也应该知道,这宫里,折磨人的方法多得数不胜数,你大可每种都尝遍。”
      芷晗霎时一阵哆嗦,幽忧的眸子瞪着宸延。
      宸延指腹划过芷晗白皙的面颊,笑道:“怎么?害怕了?”
      芷晗看着宸延眼中阴冷的笑意,她才惊觉自己的冲动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再跟一个君王对峙,用尽自己所有的本能,那是不可言述的谬误,她不该凭着一己之气,而枉自以为一切都将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君王侧,始终不是她所能及的地方。
      当死亡不再作为牵绊的时候,她就该平静以待。
      她不该争,不该出言反抗。
      她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生活。
      她这样想着,然后她说:“论身份再怎么变,那芷晗依旧是那芷晗,不会因为是君上的妃而变成另外一个人,更不会因为身处中宫而改变。我常常想,既然已经进宫了,那么再如何奢求自由也只是徒增无奈,我更不会妄想幸得君上的恩宠。如果可以,我想要的,君上愿意给吗?”
      宸延为她直白的话骇然,他眼眸深沉的望着那双寒水盈亮的双眸。
      他讥诮道:“女人真是善变,刚刚如此锐利如芒刺,现在却表现得楚楚可怜,这就是你的伎俩吗?是不是太鄙俗了?”
      芷晗嘲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堪到如此地步了。”
      宸延一双冷眸瞪着芷晗自嘲的笑,那骇人的目光直射芷晗的眼底。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匆匆走来。
      “启禀君上,翊华宫的凝香来报。”宫人跪在石阶之下。
      宸延放开芷晗,看向宫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凝香说允妃突然病了,病得厉害。”宫人低垂着头述道。
      “有说是什么病吗?请了御医过去看了没?”宸延恢复往日冷静的语气。
      “奴才罪该万死,凝香没有说,奴才也就没有问清楚。”宫人把头垂得更低了。
      须臾,宸延挥挥手:“起来吧。”
      芷晗望着庭中,庭中的冬花开得阜盛,即便是在冬季里,满院子还是可以见得几色的花开得妖娆。
      宸延看着芷晗的背影,出着神。
      片刻,他收回思绪,站起身:“去翊华宫。”
      说完,还未到宫人起身,宸延径直走下石阶,快步地走出毓华宫。
      芷晗望着宸延的背影,依在门上,心里怎么也安稳不下来。
      清儿走近芷晗身侧,见芷晗右掌通红无比,便吓道:“小姐,你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君上……君上是不是……”她想说是不是君上伤得小姐如此,可是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能够直言不讳呀。
      清儿托起芷晗的手:“小姐,疼吗?”
      芷晗看着手背上一片通红:“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因为太疼了,所以就没有了感觉,怎么会觉得那疼直钻心扉呢?
      “不,一定很疼的,清儿去拿药给小姐包扎一下。”
      芷晗应了一声,清儿进内室取药粉和纱布。
      芷晗抬首望着远处。
      时间像是一段一段的轮回,改了天色,却未改光景。一日复一日的流过冗长的幽深的暗处,在某一段里,始终未改它的残忍。
      她的坚持,她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不久之后,清儿从内室里拿来了药。
      “小姐,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儿边给芷晗洒药粉,边问道。
      芷晗蹙着眉,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没事的,我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然后水就全洒在了手上。”
      清儿一脸的悲怆:“不是这样的,我都瞧见了。”
      芷晗柔声道:“清儿,别难过了,已经没事了。”
      清儿看着芷晗洒了药粉的手背:“这怎么会没事呢?为什么君上要这样对待小姐呢,在怎么不恩宠,怎么能够伤害小姐呢?”
      说着,清儿又忍不住掉了泪。
      芷晗叹道:“别哭了,清儿,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会过去呢,君上一天不对小姐好,小姐就会一天天受伤的。”
      芷晗垂下眼,沉默着。
      清儿见芷晗低垂着头,她咬了下唇,说:“清儿该死了,只是……只是清儿不想要小姐受到伤害,想要小姐好好的。”
      芷晗抬眼,淡淡笑道:“清儿放心,我一直就好好的。你别太担心了,这样我也会因为你的担心而不安的。”
      “小姐……”
      为什么小姐总是这样强装坚强?为什么小姐每次都假装不在意君上怎么对待她?小姐总是这样,总是受到不明的伤害,清儿心里很悲伤,她见到小姐这样,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君上伤害……
      “清儿,我们进了宫的,有些事讲也讲不清楚缘由,只能跟着时间走,走一步,算一步,即便是受伤,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所以,清儿别担心我会受伤,我要你好好,知道吗?”
      “可是,清儿也要小姐好好的。”她不懂小姐的话,但是她清楚自己看见小姐如此,心里会很难过。
      “傻清儿,只是一点小伤,几天就没事了,又不是什么大伤。”芷晗轻轻的笑着。
      “小姐!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止是这个。”清儿拧了拧眉。
      芷晗起身,叹道:“以后又是什么情形,谁料得到呢?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过于忧虑,改变不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小姐,为什么不问君上缘由呢?”清儿大胆问道。
      “我问了,问了又怎么样呢,还是得不到答案的。”
      清儿看着芷晗的背影,它就隐没在曦光中,本该染上暖意,她却觉得小姐的影子充满了无可奈何,充满了她所不解的悲伤,它们随着光芒,荡在毓华宫的大堂内,不断的加深,不断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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